第9章 应对
说实话，对于杨英杰的邀请，李凌是有点懵的。
原本他以为杨英杰很快就会再派人找上门来，也做好了暂避锋芒的准备，甚至李凌都准备让魏娘将飘香楼关上几天，若是杨英杰还要报官，李凌估计自己得灰溜溜的离开唐安城...
不过这些应对都还没来得及实施，杨英杰的请帖便送到了李凌的手中。
“我有点就看不懂了，这前脚派人来找麻烦，后脚便让人送帖子请客，这杨英杰想干什么？”萧别离也疑惑不已。
李凌摇头道：“我也想不明白...”
李凌皱眉沉思，试着梳理事情的脉络。
“杨家其实跟王家并无仇怨，甚至还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只是杨英杰跟王啸之间的私怨而已。王啸就是利用杨英杰的怨恨，让他竖我为敌，上门寻衅...”
李凌身子往后微微一靠，双眼一眯，“杨英杰的人在你手上吃了亏，原本这是落面子的事，按理来说，杨英杰如此冲动，应该会再派人来的，不过偏偏他克制住了，而且还要见我...这是想探我的底吗？”
萧别离闻言嗯道：“照你这么说，这杨英杰不该是冲动的人才对。”
若是不冲动，就不会直接派胡同来找麻烦。
可若是冲动，偏偏杨英杰又忍住了没发飙。
“虽说唐安城有传杨英杰纨绔之名，但由此事可见，杨英杰或许纨绔，却绝对不是没脑子。”李凌有些头疼的扶额，“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件事完全就是王啸送给李凌的无妄之灾，李凌并不是主动招惹，所以心中也是别提有多郁闷了。
偏偏王啸自持势力，李凌也是毫无办法反制。
“势比人强，无可奈何！”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萦绕在李凌心头，如乌云盖月，不得消散。
李凌正思索之时，门被嘎吱一声推开了。
“吃点东西吧。”
魏娘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精气神，整个人看起来忧虑无比。
“谢谢干娘。”李凌看着魏娘，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萧别离见魏娘有些憔悴，歉声道：“此事是我有些冲动了，不该直接动手打人...”
魏娘摆手道：“你别这么说，你若是不出手，难道还真让他们将小李子的腿打断啊？”
“可是也因此得罪了杨家，还连累了干娘你。”
魏娘满眼温暖的看着李凌，“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既叫我一声干娘，又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我母子，自然是有难一起担当。”
李凌闻言稍微振奋，“干娘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魏娘闻言只是笑了笑。
“只是我不明白，我们打了杨家的人，杨家既没有报官，也没有派人再来找麻烦，反而是给你送了请帖，他们想干什么？”
李凌安慰道：“干娘且放宽心，杨英杰想干什么，明日我去见了他就知道了，他既然没有直接动手，那就是心有顾虑，又或者，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也说不定呢？”
魏娘闷闷点头，“希望如此吧。”
李凌又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明日飘香楼还是不要开门了，干娘也先出城躲躲去。”
李凌死去的干爹在城外有个还有几间破屋，暂时可以当个落脚之处。
“那你呢？”魏娘担心的看着李凌。
“有他呢。”李凌指着萧别离，“他会保护我的。”
萧别离嗯道：“魏娘子放心，有我在，这天下还没几个人伤得了他。”
李凌闻言不由得暗自翻了个白眼，我特么就是安慰干娘的话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这么大的口气，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那好吧，我现在就去收拾收拾。”
目送魏娘离开，萧别离又撞了一下李凌的肩膀，却见李凌很是嫌弃的瞪了萧别离一眼。
“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
萧别离哼哼道：“大家都是男人，碰都碰不得了？你这是病，得治。”
李凌快速拍了拍肩头，“少说废话。”
萧别离摊了摊手，无奈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如果杨英杰没给你送帖子，你要如何应对？”
李凌想了想，道：“我会让干娘出去躲几天，然后想办法让杨英杰没办法对我出手。”
“什么意思？”
李凌悠然一笑，“在唐安城，杨家王家的势力虽然大，但是有两种人，他们是不会轻易招惹的。”
“哪两种？”萧别离有些好奇。
“第一，官府。”李凌道：“王家杨家都是商人之家，虽然与府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可以轻易替我办理户籍，但他们不会，也不敢轻易得罪官府的人，而官府的人也只是看重他们的钱财而已，若论交情，那也未必有几分。”
“唔...有道理。”萧别离点头。
士农工商，阶级固化。
有官身，那阶级便不一样了，从心底看不起商人之家实属正常。
“那，还有一种呢？”
“这第二，便是有功名之人了。”
李凌道：“秀才、进士、举子...唐安城内，这些有功名的人虽然并不算多，但这也是王杨两家不愿意得罪的人。”
萧别离问道：“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不是官，二没有功名傍身。”
“的确，我现在的确没有功名，但我可以有名声啊。”
李凌眼神一凝，“聊斋先生是靠话本出名，但话本小说终归流于市井，难登大雅之堂，可若是诗词歌赋呢？”
“你还会写诗？”萧别离好似非常惊讶。
李凌瞪了他一眼，继续道：“听说城南梅庄住着位曾在帝都为官，如今告老还乡的老先生，就连县尊也时常前往拜见，若是我能博得他的欢心，你觉得王杨两家，还算是麻烦吗？”
萧别离闻言神色一滞，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甚少出门，如何知道梅庄住着何人？”
李凌笑道：“我们开的是酒楼啊，只需要坐在家中，唐安城的消息便会自动送上门来的。”
“倒也是。”萧别离点头一笑，“不过这样的人物，那眼光定不是一般的高，你写的诗词却要一等一的好，这才能入他的眼。”
“这是自然。”李凌笑了笑，“不过这只是仓促之间的一个念头而已，现在杨英杰请我赴宴，或许事情还未到极端，是不是要打扰这位老先生，还是等明日之后再说吧。”
“你倒是自信。”萧别离轻轻摇头，“我认识你这么久，也就见你写过些打油诗而已，什么一片两片三四片，狗屁不通...真不知道你的自信源于何处。”
那只是李凌练字随意写的，若要投卷，肯定不能这么敷衍。
至于自信何处？李凌只笑而不语。
天色稍晚，柴寿前来回报王啸。
“李凌的来历，查清楚了吗？”
柴寿应道：“回公子的话，不甚清楚。”
“嗯？”王啸眼神一厉，“没查清楚，你来回报什么？”
柴寿躬身应道：“小人去官府问过，也发动势力打听过，据说去年，唐安城有个身着怪异的乞丐沿街乞讨，而半年多以前，飘香楼的魏娘子的确是将那个乞丐带回了飘香楼...”
王啸微微皱眉，“你是说，李凌就是那个乞丐？”
柴寿嗯道：“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不过应该就是，而飘香楼起势，也正是从半年前开始的，这当不是巧合。”
王啸眉头紧皱，“堂堂的一个聊斋先生，怎么可能会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呢？而且连户籍都没有...那在这之前呢？”
“在这之前，便怎么也查不到了。”柴寿摇头，“不知从何时何地而来，李凌就跟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没有半点痕迹。”
王家在唐安城黑白势力都有，想要查一个人的底细并不难，如果是本地人，那祖宗十八代都能查清楚。
“罢了，如果李凌真是乞丐出身，想必是从某地逃难来的，又或者，是被北边的蛮子赶来的，查不到就查不到吧。”
既然确定李凌无甚背景，王啸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对了公子，杨英杰那边也有动作了。”
王啸闻言嘴角一勾，“以杨英杰的脾气，报官是肯定不会的...他又派了多少人去？”
“杨英杰的确没有报官，却也没有继续加派人手。”
“嗯？”王啸一愣，“什么意思？”
柴寿道：“杨英杰差人给李凌下了帖子，说是要请李凌明日去四季楼喝花酒。”
“哈？”王啸闻言惊愕无比，忍不住确认道：“消息没错？”
柴寿摇头，“千真万确。”
“杨英杰这是转性了？”王啸有些不可思议，“他居然能忍得了？”
柴寿道：“小人也不明白杨英杰为何突然转了性子，不过公子，杨英杰此举，莫不是想跟李凌和解？”
“不会。”王啸摇头笑道：“和解是不可能和解的，若是杨英杰真能大度至此，我跟他又何来的过节？”
“公子说得是，可是他为何要请李凌啊？”
王啸轻哼道：“谁知道这蠢货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我若是能想到，那我岂不是跟他一样，也是蠢货了？”
“杨英杰自然不能跟公子相比。”
王啸捻动手指，笑道：“不过我也真是好奇他想干什么，看来明日这四季楼可要热闹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