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应对办法
“那你说该怎么办？”高烨有些着急。
如今陵州受灾的百姓都已经收拢得差不多了，各个地方都想方设法的吊着灾民的性命，但暴动还是频繁发生，高烨对此也是焦头烂额，实在有些不好处置，只能极力维持。
而百姓之所以暴动，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没饭吃，饿的。
人若饿着了，什么疯狂的事都能干得出来。
所以现在最最重要的，得让灾民吃上饭。
至于修建设施，以工代赈，恢复民生的事情，那都得往后排。
毕竟，吃不饱饭，也做不了工。
李凌沉思片刻，道：“既然粮价已经快到三百文了，那我们就直接定价三百。”
“你疯啦？”高烨闻言惊得目瞪口呆，“这么高的价格，就算我将所有赈灾银投进去也不够百姓活命的啊。”
李凌摇头笑道：“殿下莫要着急，且听我说完。”
高烨脸色不好，却也没有说话。
“粮价确实已经不好制衡了，但我们也绝不能让它继续疯涨下去，殿下可以朝廷的名义发布公告，统一陵州粮价，然后不再上涨一文一厘，态度一定要强硬一些，让这些人知道，这就是我们的底线。”
以王家为首的陵州大小粮商的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世家背景，只要让他们看到高烨的决心，这个余地，他们得留，这个面子，他们也会给。
毕竟，高烨现在代表的是大齐朝廷。
“但是三百文也实在太高了，就算我把所有银子都投进去恐怕都不够百姓活命的，后续还谈何恢复民生？”
李凌嗯道：“殿下的顾虑，我自然明白，三百文一斗的天价也不会持续太久的。”
“什么意思？”高烨一愣。
李凌悠悠道：“陵州本地的粮商都有固定的渠道，他们大多都是依靠嘉州亳州两地的关系，但嘉州亳州也有粮商，如此天价，难道这些人就不会动心吗？
我敢断言，消息传出，只需半月，两地自然有源源不断的粮食运来陵州，到时候，殿下还怕粮食不够百姓吃的？”
事实上，嘉州亳州的粮商已经有不少人启程来陵州了，王甫等人也正在卡这个时间。
高烨也不傻，瞬间明白了李凌的意思。
“只要等其他粮商将粮食运来，这粮食一多，我们就可以压制粮价了！”
“不错。”李凌点头，“现在我们着急，是因为陵州的粮商不出粮，这是卖方市场，但是这粮食一多，便换成了买方市场了，到时候着急的可是他们了，这其中的差别很大。”
什么卖方买方，高烨也有些听不懂，但是李凌的意思，他完全明白。
“三百文一斗，陵州粮商必然会出手卖粮，这半个月，他们出多少，我们就吃多少，先让百姓吃上饱饭再说。”
“这样做，代价很大...”高烨点了点头，“那半个月后，你要定价几何？”
李凌挑眉一笑，“殿下觉得，五十文一斗如何？”
“会不会太低了点？”高烨皱眉，“只是比平常价格高了一点而已，如此巨大的落差，粮商们肯干？”
“他们不干又能如何？”李凌冷笑，“嘉州亳州至此，不说千里之遥，但若是运送物资，却也消耗颇多，他们千辛万苦的将粮食运来，如果卖不出去，难道又原路拉回去？那岂不是做了亏本生意，殿下可别忘了，现在陵州有能力吃下这些粮食的，就只有我们而已。
嘉州亳州粮价本就不高，五十文一斗已经是翻了一倍了，虽然赚得很少，但总归是有得赚，如此，总比亏本来得好，殿下觉得呢？”
高烨苦笑道：“可是这样会得罪很多人。”
这个办法听起来绝对不错，但是出尔反尔，前后不一，粮商们不敢说什么，但是粮商背后的势力肯定会就此恨上高烨。
当然，说恨肯定是有些过了，但是这个过节肯定也结下了。
李凌见高烨顾虑，笑道：“殿下忘了我现在的身份了？”
高烨一滞，“你的意思是...？”
李凌道：“敬夜司干的不正是得罪人的事情吗？我想，这才是陛下让我，而非是钟甫协助殿下的原因吧。”
高烨闻言沉默下来，半晌才开口问道：“你愿意？”
李凌摆手，“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我跟殿下不同，我没有顾忌，敬夜司也无需顾忌什么。”
这话倒是真的，既然已经加入了敬夜司，李凌便注定跟士族不是同路人，得罪了便得罪了，完全没有什么影响。
毕竟前程已定，情况也不能比现在更坏了。
高烨嗯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于你办吧。”
李凌点头，“那就麻烦殿下立马发布粮价公告，还有，派人给王家以及唐安城内所有粮商送上请柬，三日后，我在登云楼设宴，请他们吃饭。”
李凌还是要当面点拨一下这些人，防止这些人财迷心窍，做出什么蠢事来。
特别是王甫，他是陵州粮商魁首，所有人都望风而动，李凌也得看看他的态度才行。
“三百文？”
王府内，王甫听到柴寿的禀告有些吃惊。
柴寿道：“府衙已经贴出公告，说是朝廷的赈灾银两已经送到，现向陵州全境以三百文一斗收粮。”
王甫笑道：“这陵王也是昏了头啊，朝廷拨的那点银子，够他花多久？”
王啸皱眉道：“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王甫摆手，“急病乱投医罢了，诈？拿三百文的银子来诈吗？”
王啸想了想，也是，高烨跟李凌现在的筹码的确不多。
“那，我们要出手卖粮吗？”
“卖，当然要卖。”王甫笑道：“三百文已经算是超出预期的价格了，这粮价也差不多就到这里了，是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那小人马上通知下去，开店卖粮。”
“嗯。”
柴寿领命而去，不多时，又有一人来报。
“老爷，公子，陵王殿下差人送来请柬。”
“哦？”王甫接过请柬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父亲？”
王甫道：“是李凌，三日后，他要在登云楼设宴。”
“李凌...”王啸心思微动，欲言又止。
“那，父亲要去吗？”
“当然要去。”王甫点头，“陵王的面子，我们不能不给，李凌现在的身份，我们更不能拂了他的脸面。”
“嗯。”
随着王甫的松口，陵州各地粮商也都开始出售手中的粮食，虽然超高的价格让绝大多数百姓望而却步，但有高烨在，他们也不怕卖不出去。
是夜，梅庄。
“你就是李凌？”
庄怀英皱眉看着眼前这个瘦削的年轻男子，似乎是跟她心中的模样有些出入。
“李凌见过郡主。”李凌微微躬身，“祁阳王的回信在下已经收到了，只是没想到会是郡主亲自来做这件事。”
庄怀英道：“此事须得亲信，由我经手最好不过。”
“郡主说得是。”
“我的人已经跟你的人汇合了，也按照你的计划开始了。我这次来唐安，除了拜见老太傅之外，也是想见见你。”
李凌微笑道：“郡主见我作甚？”
庄怀英上下打量着李凌，“闻名已久，不仅好奇，也想问问你，如此手段，值得吗？”
“事有不可为，亦有可为，在不危及己身的情况下，我并不会吝啬自己的同情。”
“同情...灾民吗？”
李凌笑道：“好歹，我现在也是朝廷命官，国家兴亡，保境安民，匹夫有责，何况是身为天子近臣的我呢？”
“好个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若是人人如你李凌，则大齐兴矣。”
李凌拱手，“郡主谬赞了。”
这种场面话，庄怀英只关注后面几句了。
至于前言不危及己身这几个字，多半被庄怀英选择性忽略了。
“此事瞒得住别人，但是瞒不住陛下，你就不怕陛下震怒，拿你问罪？”
李凌摇头，“事急从权，此非常之时，李凌当有非常手段，陛下既然封我陵州执事，自有便宜之权，只要北境不失，陛下会理解的。”
手段虽然不正当，但若是高宏真的为此问罪李凌，李凌也无话可说。
最多，就是对朝廷失望而已。
庄怀英点头道：“你放心，祁阳王府会为你撑腰的。”
“那就多谢了。”李凌微微颔首。
“对了，劫掠粮食，一定不能选太大户的人家，最好以存粮百石的人家为好，干净利落方便，而且也不容易露出马脚，还有，不要伤人性命，粮食到手，要立刻运往边关...”
庄怀英听到李凌叮嘱，点头道：“这些你在信中自有交代，有敬夜司的高手相助，加上我祁阳王府的精英亲卫，绝不会留下闹出动静，留下线索。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最多也只能勉强支撑，想要真正赈灾安民，还是要看陵王殿下的手段。”
一旁的高烨闻言，起身道：“郡主放心，李凌已经有了办法，陵州灾情，最多还有一月便可缓解。”
“嗯？”庄怀英有些诧异，对于高烨的回答，她是持怀疑态度的。
李凌也不解释，笑着问道：“郡主自北境奔驰而来，可见到朝廷特使了？”
庄怀英点头，“老太傅的信想必爷爷已经收到了，特使暂时出不了关，只是我不明白，既然朝廷有意与蛮人和谈，你们为何要阻止？”
李凌没有回答，而是沉声问道：“那，祁阳王与郡主，甚至北境诸将愿意与蛮人和谈吗？”
庄怀英闻言一滞，随后脸色一沉，眉眼之间透着杀气，低声厉喝道：“大齐积弱，我祁阳王府愿死战护国，绝不向蛮人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