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处处有芳草

与陈青云对视良久，中年人终于低下头说：“我叫曾勇，厂里负责生产的副厂长。”

旁边有位老工人接着说：“王厂长基本上不管生产的事情，都是曾厂长在支撑。其实我们厂也没有镇政府想象的那么糟糕，只是王厂长花钱太厉害，有吕书记护着他，工人们敢怒不敢言，才造成这样要死不活的状况。”

陈青云问道：“如果继续生产机砖，你们认为机砖厂会有多大的前景？”

“好歹有口饭吃。”曾勇不甘心在说：“如果服装厂搬到这里，我们厂的工人可不会做裁剪，他们能养活这么多人？”

陈青云笑道：“你们不就是百多号人吗，怎么知道服装厂用不了这么多人？镇政府的改革方案中，把工人的安置放在位，怎么能不考虑你们的出路。半个月之内，服装厂便能签订近两万套的工装业务，少说也有千多万元的产值，以后的业务量只会逐年增加。现在就已经准备开办缝纫学校，可以优先录用机砖厂的工人，并且还有不少其他的辅助工种。你们说，百多号人能不能够安排？”

曾勇气愤地说：“都是那个姓刘的，他说镇政府准备要机砖厂的工人下岗，我们才找县政府要说法。如果真像陈书记所说的那样，我们非常欢迎镇政府的改革措施。”

陈青云听后大惊，蹭地站起来，又缓缓坐下说：“那好，我让企业办马主任明天与你们联系，你们就会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你们要做的，先就是安抚好厂里的工人，配合王新明厂长做好服装厂的搬迁工作。另外请曾厂长将这次上访的原因写个书面材料给我，越详细越好。”

曾勇低着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旁边的老工人生气地说：“曾勇，这是有人拿我们当枪使，这种人不能便宜了他。你必须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陈书记，也不枉他为我们操心谋出路。”

曾勇抬起头，坚毅地说：“陈书记，我听你的。厂里的工作，我会尽力做好，保证不给镇政府添乱、保证镇政府的改革措施能够落实到位。”

第二天于能文的审讯材料也到了陈青云的手中，目标都是指向同一个人。

晚上，陈青云带着两份材料找到毛青，毛青看到材料后气愤地将材料甩在书桌上说：“真是败类，纪检队伍里怎么会有这种人渣。青云，是你去找孔书记还是我去？”

陈青云笑道：“把机会让给我吧，我想推荐个人选，还请毛书记支持。”

当孔德机看到陈青云带来的材料，孔德机也勃然大怒，此人不仅是将矛头对准陈青云，连孔德机也算计在内，如果没有陈青云果断出手，事情闹大之后，孔德机也脱不了干系。这种背后挖坑、使绊子的人，没哪个领导敢用。

由于陈青云处理得当，孔德机也就给了陈青云推荐人才的机会，指示县委组织部尽快走完程序。

刘政是吕涛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吕涛在任的时候，刘政借着吕涛的权威，得了不少好处。吕涛调到泉湖市任闲职，刘政就把怨气泄在陈青云身上。加上陈青云将刘政晾起来不用，刘政就想给陈青云添点堵。先是煽动苏玉荣向陈青云难，继而挑拨曾勇闹事。刘政以为自己与曾勇沾点亲戚关系，不会出卖自己，加上没料到陈青云在现场就识破了自己收买的那几个泼皮。他认为天衣无缝的事情，很快就败露。

孔德机很快就召开了县委常委会，第一个议题就是研究城关镇的有关事项。

陈青云将刘政的所作所为向常委们进行汇报，接着就是列席会议的李确汇报在审计预制厂、机砖厂时现的问题。所有的常委都倒吸口凉气。接下来城关工商总公司的事情也就出奇地顺利，谁也不想去趟城关镇的浑水，结果便宜了陈青云，他还以为要费很大的口舌呢。

这些事情都涉及到吕涛，但吕涛是市管干部，并且已经调到市农办，这次会议谁也没有提及吕涛。

最后常委会决定，同意免去刘政的城关镇党委委员、纪检组长职务，责成县纪委立案调查刘政、苏玉荣、王厂长的问题；同意任命江平担任城关镇党委委员、纪检组长；同意城关镇的工商总公司组建方案，娄文俊兼任公司总经理、冷凝任公司党总支书记、牛勇与马克任公司副总经理。

陈青云原计划雨神轻工机械厂不纳入城关工商总公司，但常委们都认为不妥，不应该在城关镇下属企业中设立两套不同的管理模式。

得到消息的江平当晚就赶到县城，专程拜访陈青云。他没想到，自己会成为陈青云带出来的第一个干部。张兴国上任不久，第一个开刀的就是江平。江平被免去职务，调到农科所学习烟草种植技术，张兴国告诉他，一年之内不能熟悉掌握这些技术，年终考核时以不称职处理。李节上任后，做好了启用江平的计划，但财政所及其他重要的岗位已经满员，只好等待机会，没料到陈青云的动作更快。

“江书记，工商总公司的工作，还请多多帮助。”在江平的接风宴上，陈青云喝完三杯酒便不再主动出击，他得留些机会给其他的班子成员。第二个敬酒的自然是娄文俊，他不提政府工作要江平帮助，而说的是工商总公司，表明今后工商总公司的好处，少不了江平的份。

江平恭敬地说：“请娄镇长放心，只要领导召唤，江平敢不效力。”他今天豁出去了，宁可喝醉，也不能给陈青云掉链子。每个人的敬酒，他都是干完亮杯。

江平到城关镇任职，城关镇的机关干部并不反感，在华夏，每个领导上任，都会想办法带上自己贴心的人，同时也说明，跟着这样的领导，肯定会有出息。这时，大家所想的，就是如何让陈青云感觉到自己对他的忠心。

这就是华夏的官场，并不是每个得到提拔机会的人，就是能力、水平最好的干部，而是领导熟悉、用起来很顺手的干部。这就好比自然界中的大树，生长在大路边、尽管并不是很粗+壮、并不是很高大笔直的树木，却有机会成为栋梁之材；相反那些生长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无论多高大、粗+壮，最终也只能是化为泥土。

这几天，城关镇机关充满喜气，工商总公司很快就要挂牌成立，总公司领导已经基本到位，紧跟陈青云的几个人：娄文俊、冷凝、马克、牛勇都得到很好的安排，最先认识陈青云的柴静担任了总公司办公室主任，这是所有机关干部都没想到的事情。只有张保华在这次人事调整中，没有得到明显的利益，但他负责牌楼菜市场的建设，已经得到不小的实惠，也可以满足。

最憋气的是副镇长李利民，机关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好像全都与他无关似的，刘政被立案查处，对他来说，也是当头的大棒。同样是紧跟吕涛的人，城关镇党政综合办的蒋立昆主任好像比以前更得意，他却成了被遗忘在角落的人。因此，大家都给江平敬酒，李利民坐在那里就是不动，心中却像倒翻五味瓶似的。

“李镇长，今后请多关照。”江平端起酒杯打满圈，来到李利民面前的时候，李利民正在愣呢，猛然听到江平的声音，忙站起来说：“江书记，别客气，互相关照吧。”喝完这杯酒，李利民现江平并不那么讨厌似的。

城关镇的几个议题能够在常委会顺利通过，当然是县领导对陈青云工作的认可。雨神县也就那么大，城东放个屁，城西都能闻到臭味，城关镇那么大的动作，能不进+入大家的视线吗？城关镇的十多个企业，随便拉出来一个管理干部，说不定就是哪位领导的亲属，特别是效益较好、实惠较大的轻工机械厂、豆腐社、东北楼和食品厂，而这几个企业又是变化最大的单位。可以说，陈青云的改革和扶持措施，短时间内雨神县城就已经尽人皆知，孔德机想阻止陈青云的举措，他也得考虑这样做的后果。

还有个重要的因素，孔德机也不得不考虑。巫江到雨神县调研的时候，毫不掩饰对陈青云的赏识。如果是丁剑有意扶持陈青云，孔德机不仅不会顾忌，反而是想办法打压，但巫江是胡奎特意从省政府派到泉湖市的大将，明显就是要在下届选举的时候接替莫皎，孔德机能不顾忌吗？

巫江到雨神县的第一站就是城关镇的轻机厂与华信银行，为此陈青云做足了功课，在轻机厂会议室，他从改革、扶持、变化、远景等几个方面详细向巫江进行汇报，引起了巫江极大的兴趣。巫江原计划只在雨神县调研一天，在他的印象中，雨神县也就是个国家级的贫困县，到这里调研，无非是听听县委、县政府诉苦。结果在城关镇的调研，巫江就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包括面条厂在内的企业全部走遍。对这个年轻的县委常委、城关镇党委书记产生了浓厚兴趣的巫江，竟然点名要陈青云陪同到红杉镇调研，因为他已经知道，陈青云就是红杉镇的前任书记。

作为县委常委，陪同市长调研，也不算越位。

李节的汇报，同样句句不离陈青云的功劳；无论是红杉镇或烈炎山区，所到之处民众都对陈青云自内心的尊重，令巫江对陈青云更是刮目相看。离开雨神县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晚上，巫江拍着陈青云的肩膀说：“青云同志，如果遇到困难，无论是工作方面还是生活方面的困难，你都可以随时来找我，无需预约。”

巫江拉拢陈青云的意图太明显了，他来泉湖市，需要建立自己的班底，遇到陈青云这样的美质良材，怎肯放过呢？尽管孔德机恨得心头泣血，但他不得不考虑对待陈青云的态度，这才是陈青云的整体计划、包括调江平来城关镇，能够顺利实施的真正原因。

红杉镇工业园的建设，刺激了巫江的神经，当时就产生了一个念头。回到泉湖市后，巫江马上找到莫皎，要在雨神县的红杉镇召开现场会，推广红杉镇的经验。这是巫江上任后与莫皎商量的第一件事情，莫皎自然不会反对。

江平上任后的第二天，陈青云将他叫到自己办公室，与他进行了长谈。江平为人做事都很稳重，这是陈青云信任他的主要原因。对江平的工作，陈青云只有两点要求：一是工作不越位，要注意把握分寸；二是全力配合县纪委对刘政以及预制厂、机砖厂的调查，多向毛青书记请示、汇报。

江平刚离开，陈青云的办公室就进来两个调皮的女孩子，她们的提出的要求，陈青云不得不配合；而她们开口的第一句话，更是令陈青云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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