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数学美or罪

“站在讲台上的那一刻，我只觉得脑袋空空。数学，真的是万恶。不过，好像，数学也是浪漫的？”

——摘自孟予兮的日记

十月结束后，日子似乎过得更快了。

经过两个月的学习后，我越来越发觉，我在理科这方面太没有天分。但一想到以后即便是选择了文科，数学也会是个大麻烦，还是很有必要在这个阶段打好基础。

看着上一次数学自主测试的卷子，百分制计算，我只拿了个82分，这显然很不行。看看我的四周，林佳佳88分，王浩川92分，而陈子慕是100分。这样下去，即便到时候文科类能拉分，数学也会拖后腿。

我的目光落在那鲜红的数字上，不由叹了口气。

“予兮，打起精神来，只是小测，不代表你的真实水准！”林佳佳不停地给我打气，“你看，这题你肯定会，就是审题错了吧……”

我细细地看了看，诚恳地摇了摇头。函数如今对我而言，简直就是一道墙。运气好的话我能翻过去，但如果运气不好，就只有认命。

周芸看上去有些不是很高兴，她将手里的书整了整，目光扫视了一下班级：“下周我们班作为公开课的班级，重点还是以函数为主。课上会有解题环节，大家踊跃上台，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按学号来。在这期间，大家一定要认真复习，卷子上的错题认真对待，特别是某些偏科的同学，不要觉得明年选文科，数学就可以不好好学了。”

她这话，多少让我有点对号入座。

“不是吧，公开课，那这45分钟是要煎熬死。”林佳佳有些无力地趴着，她转身看了那王浩川和陈子慕，“哎，陈子慕，你数学做不腻啊！”

陈子慕很有礼貌地回了一句：“数学很浪漫的。”

这是我头一次听人说数学是浪漫的，不由盯着他看了许久。

陈子慕笑着看我，又看了看他们：“不信？”

我们齐刷刷摇头，数学能有什么浪漫？

陈子慕拿笔，在桌上敲了敲，随手抽了一张草稿纸，边写边道：“着名法国数学家笛卡尔的题目r\\u003da(1-sinθ），当θ＝0°时，r＝a(1－0)＝a 列为A点，当θ＝90°时，r＝a(1－1)＝0 ，列为 b点，我们这样推下去，从水平、垂直都分开算获得点……”

他的笔动得飞快，那跃动的指尖就像在弹钢琴。

我跟着他的笔看去，连点成线，那上面的图案逐渐清晰。

“哇，是爱心！”林佳佳赞叹道。

王浩川沉默良久，鼓起了掌：“子慕，把妹还得是你啊！”

我哑然失笑，看向陈子慕时，他摇了摇头表示无奈，随后又将纸翻了过来。

“那我们说回函数，有一个函数，比这更美。”

“是什么？是什么？”林佳佳满怀期待，有些按捺不住地催促道，“学神，快给我们展示一下！”

王浩川跟着起哄：“就是啊，让我们见识下，还有什么更美的。”

陈子慕微微抬眸，我能看见，他眼里闪烁的星光。少年明眸皓齿，此时脑海中就想到郭茂倩《白石郎曲》的那一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他像是感受到我眼神的闪烁，垂首开始了新的解说：“ x2+(y-3√x2)2\\u003d1，这个函数画出来的图，会比刚才那个爱心更端正一些。老规矩，取数值代入，列点连线……”

他的声音很好听，过了变声期后全然不同，近距离听着，能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我听得入神，目光落在那纸上，果然，在他慢慢地连接线条下，一个更为形象的爱心就出来了。

“好神奇……”林佳佳眨了眨眼睛，“果然，这些只有学神才能看懂。你要搁给我，我只会头疼。”

这话我是认同的，数学的浪漫，还真不是我们一般人所能领悟的。一抬头看去，竟然旁边还围了不少人。再看去，每个人的脸上，多少都有些膜拜和赞叹的神色。

“你们如果沉下心，就会发现的。”

陈子慕果然是陈子慕，若是别人说这话，那估计要被摁着打了。

但他是谁啊，学神。只有被仰慕了。

“而且，还有一种更精彩的方式，不过现在没法展示。”陈子慕轻轻地将草稿纸折好，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有机会再给你们展示。”

“为什么？”林佳佳好奇地问道。

彼时的陈子慕微微倚在床边，握笔的手在桌面轻轻点了点：“需要电脑。”

但在整个高中，我们都没有看到。

在很多年后，我们再说起这个话题时，他才想起这桩事。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公开课就像林佳佳说的那样，但其实煎熬不足，霍霍有余。

能看出，周芸对这堂课是相当重视的，不仅在备课上用了心，而且在形象上也费了点功夫。甚至，她原本犀利的讲课风格，在后面坐了一排的老师后，似乎也变得温柔了很多。至少，她讲课的语速和耐心都有所变化。

“我们来看下这道函数的解题方法，这是我们常规的一道题，有没有人上来解答一下？”

到了问答环节，果然是堂下一片安静。大概没有人会愿意主动上去做题，哪怕是数学好的同学，也不喜欢这种模式。

“看来大家都保留实力。”很难得，周芸竟然说了个冷笑话，确实让我们冷到了。“那就按学号来吧。抽一个15号，15号同学上来做一下。”

15号……是林佳佳。

我不用看，都已经能感受到她现在冰火两重天的处境。

后面的王浩川还忍不住带着笑，似看到周芸的脸色后，又埋首。

“晦气啊……”林佳佳心不甘，情不愿地站了起来，还不忘小声嘀咕。

我送了她一个保重的眼神，目送她拖着步子走了上去。

不过这道题对她来说并不难，稍稍思索片刻就马上将步骤和答案解出。得到周芸的认可后，她享受着我们的掌声回来，总算脸上带了点释怀的笑容。若不是因为后面还坐着一堆老师，她应该要等不及和我来个“give me five”。

“下面我们来做个提高题，会有点难度，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我们能解到哪个步骤都可以，重要的是尝试，并且感受数学的美。”

周芸的这番话和画大饼几乎没有什么不同，看了看白色幕布投影的题目，确实是有些难度的。

我尝试动笔解析，但写到一半，有些解不出来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能够用来形容我们同桌两个，大概是合适的。在听到周芸喊“28”的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林佳佳方才的情绪。

“予兮，加油。”林佳佳悲壮地看着我，起身给了让了一条路。

我哑然，在这一刻我开始想，“28”到底是我的幸运数字还是厄运数字，如果用她去买张彩票的话，几率会有多高呢？

周芸面不改色地将粉笔递了过来，我再次思索片刻，捏着粉笔的手有些发汗。

不管了，能写多少就多少，至少现在的思路大概会是对的。

“老师，我也想试一下，应该有不同的解法。”

在我卡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陈子慕的声音。

周芸自然是乐意让他来的，陈子慕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我的身边。

他稍稍朝我的方向靠了靠，探头看了下屏幕。但在这倏然之间，他佯装咳嗽，似有若无地说了一句：“第三步算错了，是5不是2。”

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难怪怎么算都得不出答案。原来是当局者迷，我投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开始继续写步骤。

耳边是粉笔摩擦黑板发出的声音，在我写到最后的时候，陈子慕也完成了。我看去，他的步骤更少，答案更清晰。

所以说，这就是来自学神的碾压吗？

“孟予兮同学虽然解题时间久，但最后的结果是正确的，过程会稍微复杂，如果较难理解的话可以参考她的过程。而陈子慕同学的这个解法就比较高效，在考试中也会减少时间。当然，做数学，重要的还是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

后面，周芸还在洋洋洒洒地说着，不乏有夸赞我们的话。

但跟陈子慕一道回来的我，哪怕坐在位置上时，还有些惶惶不安。

真是要感激他的，好像从那一刻起，突然有了一种，他注定是我命里的恩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