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过春节（下）

“2008年这一年，对我而言有着很重要的意义。他送我的第一句祝福，好像真的让我快乐了一整年。是很多年后，我再次想起那天，都想告诉他。喜欢你，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摘自孟予兮的日记

过年其实真的挺没有意思的，除夕前要大扫除，楼上楼下，里里外外都要清洗干净。这是“除夕” 的一个主要概念，也是主要流程。

除了自己的房间，我还兼顾二楼和三楼。不想奶奶爬楼梯太累，她只要负责一楼和院子就好。

就这样打扫了两三天，亏得后面放晴了，我洗的被子算是晒得有了香味。趁着天气好的时候，我也早早地把对联啊、灯笼啊、窗花的都弄好了。

看上去，总算是有了些年味。

感叹一句，果然，中国红才是真的红。

临近除夕，孟行义回来了。如我所料，李静也一起来了。

经过上次家长会的事，我对她说不上什么好感，但也没有过于负面的情绪。她过来后就很殷勤地帮奶奶又是洗菜，又是烧火做菜，怎么看都是一个标准儿媳妇的样子。

彼时，我抱着饺子咬耳朵。

我问它，你觉得我应该接受吗？

饺子听不懂，它只是看着我，眼神清澈而明亮。

小狗有什么坏心思呢？它听不得其他，只想听我说话。

除夕的几个硬菜是孟行义亲手掌勺的，他做菜其实很好吃，我小的时候，全程都是他包揽的。

那时候，梁美盈和他还是别人眼里的模范夫妻。他舍不得她动点阳春水，一切都很好。

哦，对了，想起来了，那时候陈子慕也在我家吃过两次饭。他的父母都是属于除夕夜也要加班加点的人，所以，在当邻居的几年里，他还是吃过我家几顿饭的。

现在想想，那他是应该要对我好一点的。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何况那是好几顿饭，是得通过实际行动来表现的。

大概是氛围到了，年夜饭吃的也算愉快。

饭后，李静主动洗碗，奶奶的时间就空了下来，和我们一起坐着准备看春晚。

不过在这之前，是我的红包时间。

孟行义在给红包这件事上，向来是大方的。往年家里吃紧的时候，也都会给我一千多，今年想来是生意有了起色，给了我两千多。

“你考上仁中时，爸爸没给你红包，当压岁钱一起。”

原来还有这茬，收红包我是心安理得的。人嘛，总归是只有钱才能够足够温暖。

李静是后来出来的，她也拿出了一个红包，略带着拘谨地说道：“我可能没有你爸爸那么多，也是一点心意，希望你新的一年，平安健康，学习节节高。”

我本来是不想收的，毕竟我还没完全接纳她成为我的家人。但是看到奶奶给我的眼神示意后，我还是接了。

“谢谢李阿姨。”

她似乎有些欣慰，笑的时候拢了拢发，带着也是拘谨。

春节联欢晚会准时播放，合家欢的日子，外头都是烟火鞭炮的声音。

我没有玩烟花的习惯，小时候只玩过烟花棒。突然想起，有一年似乎，把陈子慕的裤子烫了一个洞。

奇怪，为什么关于陈子慕的记忆，像是死了的树重新发了芽？当死去的记忆重新开始攻击的时候，是不是意味着，对一个人有了新的念头？

听着电视里阖家欢乐的喜庆音乐，我抱着饺子，茫然地吃着孟行义带回来的各种零食。奶奶已经开始打起来瞌睡，他则开始打电话忙他的社交，给认识的人都要打一遍电话才作数。李静很安静地坐着，偶尔会给我们切点水果。

这种感觉，仿佛是很好的。

“叮咚。”

我的手机也开始接连地收到短信，我打开看，有来自陈雅云的，也有林佳佳的，还有一些奇怪的运营商短信。

不过，竟然没有陈子慕的。

有种失落的感觉，但想想，这也没什么。谁说一定要送祝福呢？我给她们都回了一条短信，本来编辑好要给陈子慕发一条，但最后还是躺在了我的草稿箱里。

2008年的春晚相对来说还是蛮有意思的，在我们家虽然没有特别要求守岁，但我往年睡得也就不会早。

林佳佳：予兮，今晚有周杰伦！

陈雅云：小兮兮，今年周杰伦唱《青花瓷》！

她们的短信几乎是同时回复过来的，对于我们而言，周董真的是青春的代名词。这首《青花瓷》是我一听就爱了的歌。就冲这个，怎么也得熬到他出场。

但此时，电视里在播放的是《大雪无情人有情》。因为开年的这场大雪，并未像往年那样深得人心。这首歌，是献给那些付出的人，也是一种慰藉。

我们的世界破碎，但总有人在缝缝补补，可能就是这种感觉。

孟行义回来后，开始和李静坐着边看边说几句。他们这样，倒是很有岁月静好的感觉。

我想到了梁美盈，这个时候，她也应该和刘叔叔这样坐着。明年，他们也会是一家三口了。

有点奇怪，又有点感触。

总之，我全程是和饺子一起看的。好不容易熬到周杰伦出场，我其实有些眼皮撑不住了。但抵不住她们的短信轰炸，保持半清醒的状态全程听完了周董的这首新年版《青花瓷》。

音乐一结束，我就逃走了。

困倦来袭时，就像洪水猛兽，难以抵挡。

但其实真的到了躺在床上的时候，好像又没有那么困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外面这噼里啪啦的鞭炮和轰轰的烟花声，在我们这，今天是一整夜都不会停了。

事实就是，我没有睡着，甚至躺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然后坐起来看了会儿书。耳边听着喧嚣闹腾，伴着我闹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就这么到了十二点。

我本来是挨着床头瞌睡了，但我的手机突然变得欢快起来。迷迷糊糊地摸了过来，也没有看清是谁，就直接接了起来。

“小西瓜，新年快乐。”

这声音，一下子把我从瞌睡神的手里抓了回来。一看备注，是陈子慕。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他给我打了第一通电话，2008年的第一个来电。在这一瞬间，好像内心的疲倦被一种惊喜和欢乐逐渐填满了。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甚至很难描述。大概是比，收到任何一个红包都要惊喜吧。

“陈子慕，新年快乐。”

我爬了起来，微微拉开了窗帘。

外面的烟花在夜幕中绽放，开出绚烂的花。银光落下，似是瀑布千里。原来，是这么美的啊！

“不过，你是睡了吗？”

“没有……守岁呢。”

“好像感觉，你的声音里都是哈欠。”

有又一次被他看穿了，这家伙可能是专门来拆我的台。

“睡吧。”

他这个人，总是给了你一巴掌，再给你一块糖的感觉。但对于这个时候的我而言，是比较受用的。却是，好像真的困了。

“晚安，新的一年，好梦。”

“你……也是。”

我有些撑不住，在挂掉手机、关掉台灯后，便真的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