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踏春游（下）

“你听过自己的心跳吗？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好像忽然就从苍白的文字里，真正地感受到了。就像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将我包围，”

——摘自孟予兮的日记

我第一次学骑自行车，大概是小学一年级。

那时候孟行义和梁美盈还是恩爱夫妻，我7岁那年给我买了第一辆自行车后，他们全程都陪着我学。好像是因为孟行义的教导有方，我那时候几乎没有摔过，学得也很快。

享受这种拥抱风的感觉，其实真的很不错。

我的思绪再次回来，现在面对的是陈子慕。

双人自行车这种经历，其实会更难忘。

“予兮，别愣着呀。”

说不骑的是林佳佳，先跑上去的也是她。

我有些无奈，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王浩川和林佳佳一辆，我就得和陈子慕一辆了。大概，用王浩川的话来说，那就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可诚然，这就是骑自行车呀。

陈子慕也是个主动的，慢条斯理地堵着车把手，步子却往后退。这个双人车，据说是后面平衡要求高，所以让我们坐前面。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我却有些犹豫。

“孟予兮。”陈子慕清了清嗓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摔倒的，你要对我……有信心。”

三个人，六只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除了妥协，我也别无选择。

说实话，刚爬上自行车的时候，确实有点慌。这和我们平常的骑车是完全不同的，不仅需要前面的人把握好平衡，而且后面的人也需要配合。

敢情，这还是一场默契大考验？

“别担心，我在呢。”

陈子慕的声音似有若无的声音在我耳边响着，但的确很奏效。

什么时候起，他成为了我的“定海神针”呢？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

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骑过车了。

四月的风迎面而来，发丝都能有这种和煦的感觉。空气中满是花的香甜感，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喂！王浩川，陈子慕，你们怎么跟女生骑车啊，不累得慌！”

我们绕过绿荫道时，后面跟上来的张垚扯着嗓子喊。两个男生骑车到底快，在距离我们不远处停了下来，开始怂恿一番。

林佳佳是个不服气的，直接回敬道：“呸，女生怎么了？有本事我们来比一比，看谁先到那边！”

张垚跟他后面的同学开始起哄：“来啊来啊！谁怕谁！”

林佳佳深深地吸了口气，看向身后的王浩川：“敢不敢跟他们比？”

王浩川自然也巴不得来一场比试：“来啊，来啊，林佳佳，咬他们！”

林佳佳抬手便在他的胳膊上一个巴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会儿给我努力点，别让本小姐丢了面子。”

这两人一唱一和，和前面两人是剑拔弩张。

“予兮，我们在前面等你！”

随着“3、2、1”的倒计时声，他们齐齐奋力往前骑去。看着那“一骑绝尘”的模样，可想而知，林佳佳是多么渴望能赢他们了。

相比之下，我和陈子慕就显得淡定多了。

“我们去哪里？”

林佳佳这一走，我也没有了方向。

一下子就剩我们两个，总感觉有些气氛不对。

“不要想着终点，这样就很好。”

陈子慕的话，伴着这四月的风，吹在我的心尖。是啊，若一直想着终点，是不是就少了很多欣赏风景的乐趣。

或许就是带着这样的想法，我们不疾不徐地在小道上过。两旁的柏树长得很高，到了这里反而没有什么人了。

这种感觉，很像动画电影。

但我总感觉，这天色似乎有些不对。方才还是晴空万里，但此时空中飘了几朵乌云，天色也跟着暗沉下来。

该不会，要下雨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说下雨就下雨。

我已经能感受到雨滴落在脸上的微凉，从零星逐渐变大，有些措手不及。完了，我们现在已经完全偏离了原来的线路，这会儿哪里能避雨？难不成要加快骑车的速度？

“我们在旁边躲一会儿吧，这雨不会很久。”

还好，我不用做选择。但是，在这旁边怎么躲雨？不照样会被淋湿吗？

但我还是听了他的话，我们调整速度，慢慢地停在了一旁的树下。等把车停好后，陈子慕竟然就从包里，掏出了……一把伞……

我相信当时的我确实是惊讶的，谁能想到，他还随身带了伞。

难道说……

“我昨天看了天气预报，没想到还挺准。”陈子慕像是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很快就解答了我的问题。

“哦……”

我支吾着应了一声，和他保持一拳的距离站着。

陈子慕握着伞柄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顺着他的手看去，他正低头，轻轻掸着身上的雨水。他的伞撑得并不算高，伞面大半倾向我的方向。逐渐下的雨水从上面坠落，将我们的影子也一同化开。

四月的天气，下这场雨，竟然有一丝的凉意。

我下意识地抱着双臂，肩膀止不住微微发颤。

四月的雨，就像闹了脾气的女孩，毫无章法地肆意。本以为是小雨，没想到却是一场阵雨。

随着雨势加大，雨水也落在了我的身上。我看去，陈子慕的肩膀打湿了大半。本想将雨伞往他那边推一推，可没想到，一抬手，就握在了不该握在的地方。指尖碰触的那刻，我们同时发了愣，脚步下意识地朝着对方而去，靠得更近了。

我的耳朵，直接贴在他的胸前。

这种感觉，一下子说不出。

雨“哗啦啦”地下着，可我有些失神。我所能够听到的，就是他那强有力的心跳声。这是我们长大后，第一次有这样的近距离接触。我想，他也一定能够听到我的心跳。

我想尝试躲远一些，但刚挪了步子，就感受雨水落在肩膀。

下一刻，陈子慕便将我往他的那边拢了拢，扣着我肩膀的手稍稍用了几分力。

“别动，雨马上就会停。”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垂首看看地上的影子。

“就这样，挺好。”

他的嗓音沉沉，就像春日的暖阳，又如不寒的风。

我们就真的这样保持着安静，等着这场雨停。一旁的自行车被雨水无情地冲刷着，相比起来，它是真的可怜。

不过，正如陈子慕说的。

这场雨并没有持续很久，女孩儿的脾气一过，就什么都好了。空中的乌云也逐渐散去，甚至还出了点阳光。

陈子慕轻轻地将伞抖了抖，慢慢地收了起来。

“车怎么办？”

当然，不愧是万能的哆啦子慕，他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掏出一条帕子，直接将两个坐垫都擦了干净。

“走吧。”

我就是这样懵懵地听着他的话，于是又一起踩着自行车回去了。

说实在，那时候的心根本就不在前进的路上。

若是后背能长眼睛，我大概就想盯着他看。方才那场景、那画面，总有一种让我心不在焉。

以至于后来回去，林佳佳担忧地看着我，又看着陈子慕，良久问我们：“你们两个，是不是背着我们谈恋爱了？”

天知道，我当时的脸有多红。

但面对这个问题，陈子慕倒是脸不红，气不喘，笑着道：“这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