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巧克力之约

“我总学不会像她们一样大大方方地众人面前展现自己，直到这一天，我朝着自信又迈出了一步。”

——摘自孟予兮的日记

为辩论赛，我和艾琳两个准备了很久。

辩论赛的话题，看似老生常谈，但真的要说起来，还是难的。

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话题，我还去专门看了1993年那场国际大专辩论会。看完下来发现，我好像是赞同人性本恶的。

不过，我们抽到的正方——人性本善。

大概我是有些消极的，比如我，也说不上是个善良的人。我逃不出喜怒哀乐所带来的各种情绪，对自己也好，对别人也罢。

这世上，真的有至善的人吗？

我想想是没有的，七情六欲，总有一个会操纵你的心。过犹不及，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有个对立。

但我相信，在至善这条路上，总有人在前行。

关于这个辩论话题，我和陈子慕也讨论过。他跟我相反，他认为，人性应当是善的。不过，对我的想法，他保持中立。

他就是这样，坚守自己的观点，但不会过于驳斥我的想法。我们后来的日子里，有过不少辩论式的生活，可不会因此而红了眼。

“我们需要承认，意识的主观能动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立意识，若非要强行转变他的想法，那只能是一种被迫式的精神控制。”

我记得，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也是，辩论在于思想和观念的表达。我们只是阐述观点，阐述，并不代表着就是真理，没有人需要强行接受。

先不说主题，辩论会开始前，我紧张的情绪已经达到了最高值。虽然我们也针对比赛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练习，但我始终有些惶恐不安。

我大概是那种“台上恐惧症”，平常做个报告就已经是硬着头皮上了，更别说这样的辩论活动。这几天我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可就是逃不出心里的牢笼。

辩论赛前一夜，我没睡好。躺着看天花板，数了快百只羊都没睡着。

辗转反侧间，我听到了隔壁床的艾琳的声音，她那时候还在和远在澳洲的男朋友聊天。不知道是聊到什么话题，她躲在被窝里笑得很开心。

我爬下床，准备喝口水。

她好像知道我的心思，拉着我小声道：“予兮，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我无法否认，“紧张”两个字就写在我的脸上。

艾琳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别紧张，有我呢，我是第一辨。而且，你就想着把你肚子里的墨水全倒出来就行。”

我苦笑，艾琳说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趁着喝水的空隙，我去了一趟阳台。夜半时分，深秋转冬，温度极低。

我哈了一口气，反而有些放松了。我就是传说中的庸人，总在自扰。

夜色明朗，可见繁星。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这夜色装进怀里。

放轻松，就这样去吧。

辩论赛虽然是我们院系内的，但是活动是开放的。学校里感兴趣的同学都可以来看，我们是第二场。

坐在台下看完第一场辩论赛后，已经不得不感慨，大家的过人之处。

看归看，最后还是得轮到我。

中间欢畅有个十五分钟的休息，我在外面调整着呼吸。

对我而言，闭着眼睛的时候，才感觉不到恐惧。迎着冬天的风，吹在脸上，反而舒适宜人。

这时候，我感觉有什么在我面前动。睁开眼一看，就看到一块巧克力。

而拿着巧克力的那个人，正是陈子慕。

我有些惊讶：“你不是有课吗？”

他微微倚靠着墙，眉梢上扬：“我翘课了。”

我皱了皱眉，心里是不相信的。

“张教授临时有事，调课了。”

“真的？”

“真的。”

我半信半疑，自然是不希望他翘课。但私心里又希望，他能在现场。

我总是这样矛盾，毕竟刚才我就想了，如果陈子慕在的话，我是不是会更有底气一些。但转而一想，他在，反而有压力吧。

但他没有想那么多，而是快速将巧克力拆开，递到了我嘴边：“来，吃一口。”

我始料未及，下意识还是咬下了半块。巧克力发苦，但带着微甜。吃在嘴里，很快就化了。

陈子慕将剩下的半块收了起来，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别怕，勇敢地去，剩下的巧克力是你的胜利品。”

我咽下后，痴痴地看了他一眼：“你也要看嘛……”

他自然地点头：“那必须要欣赏到女朋友的最佳表现。”

我需要承认，他是懂得给我灌输思想的。

好像是因为他，我心底那不安渐渐地释怀了。

上场前，我们宿舍送了我和艾琳一人一句加油词。班级里不少同学也都过来给我们送上鼓励，我想，我们就是带着这种祝福上的场。

说来也奇怪，本来紧张的情绪，到真正坐在台上后，反而没有不会怕了。

随着主持人的开场，我也逐渐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即便手心还在出汗，我抓着衣角，擦了又擦。

为保证状态，我始终不敢去看台下。偶然的一瞟，就能看到陈子慕给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他那么出色，我也不赖。在台下看了他那么多次，也总归要让他看到我的那一面。

第一辨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而作为第一辨的艾琳，无疑是出色的。也因为她，给我们开了一个很好的头，我们全部人也都很快进入了状态中。

但你要说完全不紧张，那也是不可能的。

至少我在发言前，还在反复进行着心理建设，并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发言规划，虽然计划可能赶不上变化。

毕竟，我在发言的过程中，是属于脑子跟不上心里想的。但让我感到惊喜的是，在全程的发言中，竟然没有出现磕巴的情况。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我是有这种能力的人。这不仅是班级同学给我的信任，而且也是我自己所打下的信心基础。

整个过程持续时间长，但我们都没有感觉到疲惫。对手是可敬的，他们每个人也同样出色。

但我们，做到了更出色。

我们赢得了这场辩论赛，我并没有想到。但在那一刻，我的心真感受到了快乐。我们相拥，也在为彼此的发言所点赞。

我在人群中，第一时间找到了陈子慕。他站在那里，冲我微笑。随后他抬手，扬了扬手里的那半块巧克力。

我快速走了过去，双手摊在他面前，笑着问道：“巧克力，可以给我了吗？”

陈子慕扬在空中的手顿了顿，轻轻将巧克力放在手心。

带着微微的热度，吃起来更觉快乐。

我看着他，想要讨一个夸赞。

陈子慕掸了掸我肩膀上的飞尘，仔细看了看我：“孟予兮，你真的很棒。这是我在高中就说过的，朝前走，不要怕。”

好像就是因为这样，我在后来的路上，走得更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