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北京行（中）

“我永远为祖国而骄傲，在看到五星红旗飞扬的瞬间，我想我们只有一个念头：欣逢盛世，幸哉中华。”

——摘自孟予兮的日记

事实就是，即便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刚才还有睡意的我，现在却并不怎么能睡着。一个原因是我对于酒店、旅馆这样的地方始终不习惯，无论在外面多少次，总是睡得不踏实。还有一个原因，当然就是某个躺在地板的人。

我当然知道，我们不会发生什么。但看的电视、小说多了之后，此情此景，我竟然有些许期待。

于是，我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看了很久。才看看手机，也不过十点。这个时间，平常是该睡觉了，但我又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地看，只怕惊动了他。

显然，我的忧虑不是多余的。

在我翻身的时候，陈子慕的声音缓缓而来。

“睡不着吗？”

我抓紧了被子，发出一个“嗯”字。心跳在他声音响起的那刻，又开始变得没有了节奏。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这样，在漆黑之中，我还是能想到他的模样。

“孟予兮……”他顿了顿，“你是不是又被林佳佳带偏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忽然再次烧了起来。带偏……这都不需要林佳佳带，我好像，本能地跟着走偏了。

“伸手。”他换了温柔的语气，连带哄的那种。

我迟疑了一下，伸了出去。

很快，我就感受到了他手掌的温度，我们的手随后慢慢地扣在了一起。明明有过很多次牵手，但就是感觉，像是第一次。

“需要助眠电台服务吗？”

在黑暗里，我企图找到他的方向。我想，他一定也睡不着。我侧身，朝着他的方向，拉着被子躺好。

“想。”

陈子慕顿了顿，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要跟我说些什么好。

在这短暂的沉默里，我的脑海里有了无数的情节。

“You know one loves the sunset,when one is so sad……”

陈子慕的声音，确实有几分电台的音色。深沉中带着一分绵远的感觉，我很喜欢他读英文的节奏，仿佛自有催眠的感觉。

但我有些惊讶，他竟然会背诵《小王子》里的句子。每一个字母，每一句话，由他念出来，就感觉很舒服。

“All men have the stars,but they are not the same things for different people……”

在他说的第N句时，催眠好像真的奏效了。我握着他的手，眼皮有了沉重感，伴随着他好听的声音，我好像，就真的困了。

或许是半睡半醒，我仿佛能感觉到，陈子慕起身，将我的手轻轻抽出来，又盖好被子。他的手拂过我额前的发，他好像说了一句话，但我太困了。

真的睡着后，再半途醒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凌晨两点半左右，我被他唤醒。

我应该是浅睡，至少陈子慕喊我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只是，多少有些恍恍惚惚。

“孟予兮，可以睁开眼睛吗？”

我的大脑还在神游中，一片空白。但听到他的声音，还是努力睁开眼。他已经换好了衣服，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睡梦中醒过来的人。

“嗯……”

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开始慢慢地挪动身子。但因为困倦，我又差点倒回床上。意识里想要和困意斗争，显然我输了。

陈子慕托着我的肩膀，我被他带到了浴室。

我迷迷糊糊地晃了晃头，揉了揉眼，等稍稍缓过神时，他已经将挤好牙膏的牙刷递了过来。

“困……”

我闭着眼睛，想要伸手接过牙刷。但手就是没力气，一个晃神，我跌在他的怀里。他的胸膛是结实的，却又带着柔软。

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真想再睡一觉啊……

陈子慕圈着我的腰，隔着t恤，还是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

“醒醒，不然我们赶不上看升旗了。”

我努力睁开眼，仰头看他的时候，他轻轻地蹭了蹭我的鼻子。一瞬间，我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在他企图要吻我的时候。我完全醒了过来，急忙躲开。

“我……我刷牙。”

我认真地开始洗漱，他就在一旁看着我。透过镜子，我看见他一脸满意的样子，但却配合着给我拿洗面奶，递毛巾，再给了我面霜。

不化妆的我，还是比较省心的。

换好衣服出门，凌晨三点的北京，还未开始热闹，但已经有了热闹的气息。我们住的地方离天安门广场并不算远，大约走十几分钟就能到。

早起，其实是为了排队。毕竟，十月一日的升旗，意义非凡。

但冷是真的冷，南北的温差此时能够深切感受到。我们走在北京的街头，除了偶尔驶过的汽车，基本没有什么其它声音。

“我昨晚有没有打呼……或者……磨牙？”

我尝试回忆昨晚的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后来的一切就更不记得了。我是会磨牙的，这还是后来章蕙怡告诉我的，有一阵子我还犯了愁。

在等待陈子慕回答的期间，我又缩了缩身子，下意识往他怀里靠了靠。我真的，对冬天是又爱又恨。

他直接抱着我的肩，我们保持不紧不慢的步调。

“有。”

我抬头看他，眉头皱了起来：“真的……吗？”

他笑了，拢了拢我的肩：“骗你的，睡得只怕把你偷了都不知道。”

我松了口气，愤恨地用头顶了顶他的胸膛。

往前走了走，已经能看到人了。再继续走，天安门广场出现在眼前，而人越来越多。我们小跑了几步，赶到排队的地方等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敬仰和期待，他们有的是和我们一样的大学生，有的是父母和孩子，还有的是沧桑老者。来自天南地北的我们，在这里，只为了一件事。

“冷吗？”陈子慕垂首，问了我一句。

我点点头，是冷的。北京的昼夜温差，还是明显的。我哈着气，搓了搓手，企图能够暖和一些。

“来。”

他说着就把我拉到怀里，将我裹在他的大衣里面。属于他的温度，慢慢地传到我的体内。有着前所未有的舒适。

“还有两个小时，困的话就睡一下，我抱着你。”

其实并不能睡着，只是有些疲倦时，稍微眯一下眼。耳边是轻声的话语，大家都在等待中显得激动与憧憬。

“要开始了！”

时间过得不算慢，我回过神时，已经听到有人开始呼喊。我抬头看去，此时的北京天空，晨曦微露。原本的黑幕被东方的一抹光划开，是一天的开始。

“跑跑跑——”

也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句，人群都跟着有序地跑了起来。

陈子慕拉着我，跟着人群跑。

真的，这时候好像感觉，一点也不冷，一点也不累了。每个人都朝着目标方向而去，在临近外围阻挡时，再次有序地停下了脚步。

我们静静地站着，等待开始。

“来了来了——”

我看去，远远地已经能看到军人们整齐的步伐。我们的位置还算理想，能直接看到国旗托举而来。在庄重的乐曲中，每个人心中肃然起敬。

并不是没有看过升国旗，只是在学校里和此时的感觉，完全不同。我们相依偎站着，看国旗慢慢地走近，随着国歌的前奏响起，国旗慢慢地上升。

大家都在跟着唱国歌，这种默契，大概就是骨子里就有的。我们也跟着唱，似乎在这个时候，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内心的激动。

我想到了奶奶，那时候她和爷爷，应该也这样看过六点的国旗吧。眼角忽然就有些湿润，我们何其有幸，又何其浪漫。

五星红旗迎风招展，天色渐明。

放飞的鸽子穿过蓝天，阳光逐渐模糊了我们的视线。

在阵阵欢呼声中，我听到了他们喊出的声音——我爱你，中国！

“等以后，我们带着孩子来，怎么样？”

我看向他，没有任何的矫情。我是真的想，以后，能带着我们的孩子再来一次。

或许，这就是青春时，我的一个幼稚的念头。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