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鲸落,而万物生
舞台中央的少女穿着一袭哑黑的长纱裙，青发垂落双肩，她的脸色苍白憔悴，给人一种零落的破碎感。
而坐在三角钢琴前的人，一身白裙胜雪，眉眼如画，圣洁得仿佛从光里走来，不容亵渎。
一黑一白的极端反差，让人眼前一亮。
“铛——”
又是一声沉冗的琴音响起。
这时，原本颔首低眉的少女缓缓抬起脸，那双潋滟多情眸子，此时却满是苍凉。
她于幽光中起舞，宛若深海里的灵魅，缥缈迷幻。
舞台上的两道光，亮度不一。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在光里起舞的黑裙少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
人在黑暗里，感官和注意力都会提升。
此时，苍凉的琴音传到耳边……
这一刻，仿佛有一只手狠狠攥住了他们的心，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悲伤在心底陡然升起。
情绪被琴音所感染，再去看在光里起舞的人时，眼神中多了几分神伤。
就在这时，舞台上的背景由深入浅，悄然发生了变化。
在3d投影下，是一片沉浸在夜色中的海洋，月光洒成一地白霜。
忽然，一池清辉被打碎，蓝鲸庞大的身影跃出海面，翻起的浪花在月色下闪着涟涟银光。
这时，少女舞步轻点，纵身跃起时，与之相错而过。
她的眼里是化不开的忧伤……而这一个错身，就像是完成了某种交接仪式。
本就压抑的琴音，此时变得更加喑哑晦涩。
观众们抿着嘴，悲伤开始在心头泛滥。
……
下一刻，灯光又逐渐变得幽暗起来，景象随着少女落下的身影而变化。
蓝鲸缓缓坠入深海，而台上的人，则如同一片被秋风吹落的枯叶……
阴冷孤寂的海底深处，总是埋藏了太多的秘密。
“铛——”
琴音悠长，犹如丧钟被敲响。
由生到死，由繁华到沉寂……
台下的观众注视着蓝鲸消亡的景象，心里就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沉重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
“铛铛铛——”
突然，琴音的调子陡变。
原来压抑的旋律，忽然变得悲怆起来。
这时，一束白光落在三角钢琴前弹奏的身影上。
穿着白纱长裙的少女像是感应到什么，她停下手中弹琴的动作，蓦然站起身。
而随着这个举动，原本幽深的海洋里出现了鱼。
开始是三三两两，后面越来越多。
白裙少女缓缓走来，她的眉眼恬静而美好，灵动得宛如从光里而来的精灵。
她走到伏地的黑裙少女跟前，蹲下来，朝对方伸出手。
原本倒地少女似是有所感应，她缓缓睁开眼，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脆弱得仿佛下一刻便会化为泡影。
两个少女，仿佛代表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个行走在光明里，美丽圣洁；一个置身于阴暗中，苍白羸弱……她们两两相望，明明是咫尺之间，却像是隔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黑裙少女望着对方，吃力地把手伸过去。
而此时，身后的鱼儿开始绕着蓝鲸转圈，似是在试探。
直至两人的指尖相触……
柔光驱逐了黑暗，笼罩在黑裙少女羸弱的身体上，也落在了那双失去了生机的眸子里。
黑裙少女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透明……在彻底化为泡影前，她那没有血色的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美丽而苍白。
最后，终是化作了一场破碎的泡影。
一如身后的蓝鲸，生于海洋，又沉寂于海洋。
……
众人注视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眼睛涩涩的，鼻头一酸，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
而这时，舞台上整体的亮度提升了许多。
只见，白裙少女在舞台中央站起。
她半垂下眼眸，双手提起裙摆微微低头躬身，似是在道别。
提裙的动作定格三秒。
随着这个动作结束，场上悲怆的背景音乐也逐渐变得明快起来。
身后的3d立体投影也悄然发生了改变，蓝鲸陨落的地方游着多彩的鱼儿，以及一些海底植物。
一鲸落，而万物生。
由沉寂，到再繁荣。
白裙少女在经历了离别后，眉眼间清澈依旧，只是多了几分温柔。
她足尖轻点，与围绕在身旁的鱼儿起舞嬉戏……白色的裙角，飞扬于这片充满生机的海底世界里。
这是对生命周而复始的礼赞。
……
最后的时候，琴音逐渐舒缓下来，一切似乎都在趋于平静。
台上的白裙少女背对着众人，坐在海底的礁石上。
忽然，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缓缓回眸时，一条小小的蓝鲸正朝她的方向缓缓游来……
就在这时，场上的音乐开始弱了下来，灯光也在逐渐变暗。
在完全黑下来之前，一道声音在虚空中缓缓响起:
“我是谁……”
“我来自哪里……”
“我又将去往何方……”
空灵而悠远，似是来自遥远时空的回音。
……
台下的观众紧紧抿着嘴，眼底的情绪错综复杂。
这时，场上的灯全部被打开。
突然亮起的强光刺痛了眼睛，人们下意识捂眼。
缓了一会儿，部分人的思绪才被拉回现实；而部分入戏太深的观众，则还陷在刚才的表演里。
直到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才把这部分人游离的思绪给带回来。
“一鲸落而万物生，生命周而复始，这既是消亡，亦是新生……感谢秋迟选手给我们带来的表演《深海回音》。”
话音刚落，场下掌声雷动。
这次，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喧哗。
主持人见到眼前过于平静的景象，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但随即又消失不见。
紧接着，只见她勾唇笑了笑。
“下面有请我们的评委老师给秋迟选手打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