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共生法

地上的小孩四肢越来越短，稚嫩的人脸面具从他的脸上掉落，露出了一张丑兮兮模糊的“人”脸，他的面容被毛发覆盖，乍一看像只小猩猩。

身高不足三尺的小玩意捂住脸嚎啕大叫，“你竟然摘了我的面具，我的面具，面具，面具！”

“啊——”

“我要吃掉你这个黑心的光头和尚，我要一截截敲断你的头骨，我要用斧头劈向你的脚趾，让你生不得，死不掉···”

“啊！！！”

尖锐穿透力十足的声音响彻耳膜。

可马车外的黑衣侍卫焦急的踱步，因为马车里太安静了，安静的几乎让他产生祥和的情绪。

玄弥眉眼不眨的看着面前的山鬼，叹口气，“你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词语都用不对。”

山鬼冷哼一声，“莫欺少年穷，十八年后我还是一只好鬼！”

“今日你辱我，毁我，来日吾必定百倍奉还你这只和尚。”

玄弥转动着佛珠，神色如常。“山鬼是吞食大山精气修炼而成，口吐人语，常蛊惑人心，只是形貌极丑。”

本来他说的好好的，山鬼也乖巧点头，突然一句“形貌极丑”让他再次尖锐出声。

“啊，我要杀死你。我要用斧头劈向你的大脚趾，然后用烧红的煤炭狠狠的砸向你。”

“不过其大脑纯洁，常爬墙头听个耳根，性情稍微顽劣···”

说白了就是一个顽劣又笨蛋的熊孩子，不过山鬼并不害人，顶多吓人偷吃个那人家的东西。

如果不是面前几个侍卫没有佩带红铃，借给山鬼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出来吓人。

人类有神所赐的红铃，本来神是希望人妖能和平共处，可现在却背道而驰。猎杀，捕妖无数。

就连这山鬼也消失很久了，几近灭绝。

山鬼骂了好一通发现没有人理他，他已经搜刮肚子里所有狠厉的词语可依旧吓不到面前的男人……

他突然有些害怕了。

此时一阵香甜的味道钻入他的鼻子，他淌着哈喇子看着面前和尚不知道从哪里端出了一小盘糕点。

黄色的，香香的，要吃要吃要吃！

“给我！不然吃了你！给我给我给我，求求好光头你了，好吃好吃！给我！”

玄弥：·······

他手指轻挥，法术立即收回。山鬼毫不客气的夺过来“哇哇”的大叫一声然后吃了起来。

因为开心，他头上稀疏的毛发翘高高。

玄弥随意道：“所以他们派了你来拦截我们？”

山鬼边吃着边点头，“嗯，女狐大人让我取你命。”

“不过我负责迷惑你，然后飞鸟姐姐用嘴巴戳穿你的光滑小脑门！”

山鬼看着面前和尚好像深思模样，他突然大叫道：“别想套我话，被逼人类！”

被逼\\u003d卑鄙

玄弥从食盒取出另一碟糕点递给他，他看着山鬼吃的满脸碎屑。而脑中的思绪已经理清楚。

女狐就是贵妃，贵妃想杀了他，阻止他进京。所以派了山鬼和鸟妖二人······

山鬼吃完了糕点，他摸摸长毛的肚皮然后捡起地上的人皮面具带上，声音恢复了小孩的稚嫩。

“看在你请本老头的份上，飞鸟姐姐杀你，我会让她嘴下留情。”

玄弥掏出了金色的小铃铛轻轻一摇，浑身雪白的小鸟赫然出现在他的手掌，山鬼看到了哇哇大叫，“你，你杀了飞鸟姐姐！！你这个小歹毒。”

“只是昏迷了。”他道。

山鬼却擦擦虚无之泪，“飞鸟姐姐走好，我一定会好好善待你的身体，把你烤吃了。”

悠悠醒来的飞鸟听到了这骇人的一句，她瞪圆了小绿豆眼，然后扑棱棱过来啄山鬼。

“你居然想吃我！你忘了之前是谁带你吃好吃的，偷好玩的？”

“你这个丑没良心的，我被抓你还不来救我。”

突然飞鸟回过身，碧绿的小眼睛闪过一丝惊恐。

完了，连山鬼这丑东西都被和尚抓了。

那时山鬼布好阵法，她已经施展法术，不出意外和尚就死了。

可没想到自己还没看清什么，就被他收到了金铃里。

虽然他没有伤害自己，但妖怪落入这群人手里是什么结果不用想都知道，剥皮取丹，一道道酷刑在等着自己。

她吓的打哆嗦，可狐王说了，只要杀了和尚天下就乱了，从此以后就是妖怪的天下了。

到那时不会有人在欺负他们，去他*的红铃铛全部粉碎。把捉妖人也狠狠折磨，把一切仇恨全部报复在捉妖人身上。

玄弥看着飞鸟戒备的模样，又想起了云兮在耳边说过的一句话。

——“我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的身份，我只是恨这个不公的世间。”

——“世间需要新的规则。”

玄弥道：“我知妖有许多难处，也看到人的肆无忌惮和索取。可妖统治世间，又将手段全数报复给人类，这又真的是正确吗？”

“我一路走来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也有许多的妖。他们有的罪恶满盈，有的至纯至善。世间本就浑浊不堪，找到共生的办法何其难啊…”

飞鸟不屑道：“你是人类又怎么懂我们？劝我们回头是岸的话还是赠与你吧，今日你不伤我二人，我便不取你性命。明日你若走不出这山，我二人还是会来！”

玄弥一双浅金色的眸看向远方，“我不会说什么让你们放下仇恨，这不可能。对你们来讲也是天方夜谭。”

“我只是苦于找不到共生的办法，世间的制度难以改变…”

飞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这和尚倒不一般，到像个什么什么呢？？”

她突然卡壳说不出了。

“无相、无空、无明····可弟子始终放不下·····”

飞鸟歪歪头有些疑惑，但仍不放松戒备之心，她不信任何人。

玄弥声色冷冽，“你们走吧。”

“你不收我？”

“你们未害过人，收你们作甚？”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还是要帮助人类？”飞鸟忙回过神，“也是，你本来就是人，和人类一个阵营理所应当的····”

玄弥看着山鬼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追逐着飞鸟。

“你以后不能离人类太近了，你明白吗？”飞鸟冷声道。

“姐姐，饿饿，吃大肉！！要吃要吃。”

“······”

“算了，你跟紧我。真拿你没办法。”

二人的声音逐渐远去，玄弥放下眼前的帘布，他神情微微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