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章 死了还能顺眼点
“嗯，死了的我还能看着顺眼点。”
噬杜兽慢悠悠地回答着。
它并没有觉得鹿小路会做什么，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让鹿小路知难而退。
不说鹿小路问的那些问题它能不能全回答上，就算回答上了，诸神被困的地方也不是鹿小路能去的。
可话音落，噬杜兽就看到鹿小路转过了头，对时隙渊、安凉凉说：“你们先回避一下，我有点事和噬杜兽聊，等会儿再叫你们过来。”
说着，鹿小路着重对时隙渊说：“不管接到什么通知都不要过来，我有分寸。”
时隙渊、安凉凉皱起了眉，都知道鹿小路想要做什么，两人心底涌上心疼，可看着鹿小路执着的样子，安凉凉无奈起身。
“夫人，这种事应该男人来做，对不对？”
时隙渊轻轻勾着唇角，试图诱惑鹿小路让他留下。
鹿小路板着小脸，认真说：“你不行，会掉等级，你如今的等级每一级都很珍贵。”
时隙渊皱着眉，还想说点什么，被鹿小路一把推走，“行了，你和凉凉快点走，这种事我很熟，没事的，都习惯了。”
小鹿路的话本是想让时隙渊安心，可听见这话，时隙渊反而更心疼了。
他忽然凭空抽出一把刀，刀尖指着噬杜兽，周身杀意四溢，时隙渊的眼神也变得冰冷，“其实我看活着的生物也很不顺眼，要不你也躺下和我说话吧。”
“好啊，你杀了我吧，我会感激你的。”噬杜兽毫无畏惧，甚至抬起了头上的小白花，好让时隙渊更方便些动手。
鹿小路无奈扶额，紧忙把时隙渊推得远一点，“哥我求你了，赶紧走吧，这朵小白花巴不得自己死呢，你用死威胁它，那它得高兴成什么样啊。”
时隙渊皱起眉，见噬杜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似乎真的很想死一样，时隙渊无奈叹息，转身和安凉凉一起离开。
等两人都走了，鹿小路转过头看噬杜兽，“你说死了的生物会看着顺眼些，那我死了，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不一定。”
噬杜兽闭上眼睛，不想搭理鹿小路。
鹿小路也不生气，将自己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一遍，随即拿出一把刀，稳准狠地划在自己脖子上。
“主人！”
“姐姐！”
噬金兽和小赤瞳急忙扑向鹿小路，鹿小路的身体却软软倒在了地上。
天上的太阳为之动容，山那边休息的月亮露出半个身子，担心地看向这边，就连海底群岛外游动的小美人鱼们似乎也感应到了，齐齐地趴在海底群岛的结界外，眼巴巴地看着这里。
噬杜兽微愣，没想到鹿小路竟然会死在它面前，仅仅是因为它说不喜欢活着的生物，她为了从它嘴里得到答案，就能死，可……
“你是命运之神，死多少次对你都不会有影响，只会让你痛苦一些。”
噬杜兽抿着唇，简笔画的眼睛里看不出太多情绪，它沉声说：“你就算死了，我看你依旧不顺眼，你的那些问题我也不会回答，有本事就杀了我，让我替你偿命。”
“死一次不够吗？”复活的光芒带着鹿小路重新降落，她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脖子，那里似乎残留着某种疼痛，在指尖碰触时有种异样的感觉。
鹿小路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手中又出现一把刀，她看着噬杜兽，平静地说：“我不知道你以前遭遇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活人，但若是我的死能让你稍微消气，那我可以多死几遍。”
说完，鹿小路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刺向自己脖子。
她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又会很快地复活，然后不说话，只用刀再次刺向自己，再复活……
噬杜兽沉默地看着一切，简笔画的眼睛里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
噬金兽却吓得不行，它匆匆飞到鹿小路面前，企图阻止鹿小路这种疯狂的行为，但每次都会被鹿小路轻柔地推开。
而小赤瞳却沉默了，他身上散发出幽冷的红芒，脸上表情怪到极点，眼睛也越来越红，就在他即将爆发的时候，鹿小路又一次复活了。
清冷的声音带着鹿小路特有的温柔，在小赤瞳耳边响起。
“弟弟乖，姐姐不疼的。”
鹿小路有些虚弱地抬起手，即使是死，接连几次死亡也让鹿小路很是疲惫，她努力扬起笑脸，对小赤瞳轻声说：“这是姐姐的选择，不怪任何人，也不怪噬杜兽，这是姐姐自愿的。”
“姐姐想从噬杜兽那里得到答案，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这个代价姐姐也愿意付出，所以你不要生气，不要怪别人，就乖乖地坐在这里等姐姐，好不好？”
小赤瞳咬紧牙关，极致的怒火让他身体在不停颤抖，他睁着血红眼睛问鹿小路，“姐姐，你为什么不问我？我什么都知道，你为什么不问我？”
“你是知道，可你的回答却会让你受伤，姐姐舍不得你受伤。”鹿小路手温柔地落在小赤瞳头上，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抚摸着，“弟弟不气好不好？这是姐姐的选择，姐姐是一个大人，大人的世界里就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你别生气，别在这时候让姐姐分心，姐姐真的不疼，好不好？”
小赤瞳拳头攥得紧紧的，身体也依旧气得发抖，“你不疼才怪，你的手都没力气了，你还说自己不疼？姐姐在骗我！”
“你很疼，你也很怕死，每一次挥刀刺向自己的时候你都是闭着眼睛的，你是在豁出去！你疼要死，你却不想吭声，你……习惯了死亡。”
小赤瞳忽然垂下脑袋，不想让鹿小路看见他眼里的眼泪，他已经活了那么那么久了，又是一个魔物，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哭？
可他真的好想哭，看到姐姐为了寻求一个答案不停地赴死，小赤瞳真的好想好想哭。
“姐姐，你是命运之神，你是神啊！为什么要向一个精灵低头？你可以命令它，你可以恐吓它！你甚至可以折磨它！你应该有无数手段能让它向你低头的，你为什么要这么的纵容它？！”
噬杜兽侧了下头，想知道鹿小路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鹿小路停顿片刻，唇角慢慢勾起宠溺地笑，“因为它也是一个可怜孩子，姐姐不想再让它受委屈了。”
“噬金兽说那孩子是一个很热爱生命的孩子，它的每一千年就要‘涅盘重生’一次，可它喜欢自己从小长到大，又从大到慢慢老去的过程，它享受着自己生命的每一天，喜欢着自己每一个阶段，我就在想，那么一个热爱生命的孩子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才会让它时刻求死。”
“小赤瞳，噬杜兽不是一个坏孩子，它和你一样都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姐姐对你好，也会对它包容一些，因为姐姐知道你们防备的样子只是不想再受伤。”
“那……姐姐就应该受伤吗？”
小赤瞳低下头，他很喜欢姐姐，姐姐教会了他很多东西，可他不喜欢姐姐对谁都好，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想让别人受伤的性格，“姐姐，你应该自私一点的，不管我和噬杜兽是否受过委屈，那些委屈都不是你给我们的，你不应该为那些事付出任何代价。”
“嗯，是这样没错。”
鹿小路勾着唇角，轻轻地笑，“如果你们不是我弟弟，也不是我在寻找的小精灵，我也不会对你们这么好。”
“可偏偏你们是我带回来的孩子，既然我将你们带回来了，就总要抹平你们心里的伤，让你们健康长大才对。”
“这样是不对的。”小赤瞳不想认可鹿小路的观点，“姐姐是无所不能的神，姐姐应该强硬起来，谁不听你的话，你就收了他命数，这样就不会有人敢不听你的话了！”
鹿小路忍不住叹了口气，教小赤瞳向善的路还长啊。
她温柔地对小赤瞳笑道：“姐姐有自己的想法，可以相信姐姐吗？”
小赤瞳抿唇不说话，但身上的低压气却未曾消散。
鹿小路转过头，也不再用自裁的方式让噬杜兽开口，而是认真地坐在噬杜兽面前，问道：“我们来聊聊吧，你怎么样才能回答我的问题？”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噬杜兽闭上眼睛，不搭理鹿小路。
它不得不承认，自己和赤瞳之子的想法是一样的，鹿小路的手段实在配不上她神明的身份。
比起她的神明身份，此时的鹿小路更像一个委曲求全的普通人，一点都不强大。
但……心底却有一块地方被触动着，让噬杜兽的语气不由自主变了些，它闭上了嘴，生怕会泄露自己心底的异样。
“没什么好聊的，那么我们就聊些正经事。”鹿小路换了个方式，问噬杜兽，“你很想死吗？如果你真的很想死，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