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世人皆苦

想到之前蔡小菲告诉我肖震远的遭遇，我此刻一点也不同情他，在他眼里只有苏茜那个狐狸精，根本没有父子之情，甚至他都完全忽略了当初母亲为他不顾一切的决心，真是个陈世美！

我看向如愿，此刻却明白了她名字的美好愿景，母亲到最后都希望能见我一面，只是有生之年都没有如愿，她将这份希望寄托在了如愿身上。并且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来到这里，找到她

“可是为什么，肖震远会查到这里？而且他非要等我毕业后才告诉我你们在成都”我疑惑的开口问道

“我们在成都的消息，是我散播出去的，肖震远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雪华已经走了，我不能让如愿没有亲人，所以你必须要找来找她，只是我并不知道，你在肖家成长的怎么样了，又是否知道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还是就这么一直被肖震远蒙蔽下去！”

我想到那天听到佣人说的那些话，才开始质疑当年母亲离开的真相，真不知道如果当时没有听到，我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境遇，是依旧浑浑噩噩的当着肖家的少爷，还是在苏茜下一步的阴谋下离开肖家，但我知道无论是什么样，我都不会这么执着的要找寻母亲。

听到江峰的话，我看了一眼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如愿，不知道她此刻是什么想法，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感到多开心，反而对我有一丝丝排斥。

“如愿，你……”

“你别和我说话！！！”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如愿打断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逃避和我说话，虽然她很懂事，但毕竟也不过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我和她这么大的时候也是非常任性的，要让她一时间接受我的存在显然不可能

虽然如此，我依旧带着无助的眼神看向了江峰

江峰叹息了一声后继续开口说道：“其实，如愿是知道你的存在的，她的本名叫肖梦，雪华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说，人生就像一成梦，现在有了肖梦，这个梦也算是圆满了。”

但我却从这个名字中感受到了另一层含义，即便是这样，母亲依旧选择让如愿姓肖。或许她的心中对肖震远还有感情

我又朝着祭台的方向望去，不知道该嘲笑她的傻还是该佩服她对爱情的执着忠贞

“你喜欢叫肖梦，还是如愿？”

我将语气尽量放轻柔，眼神也柔和的开着如愿问道

可没想到这一刻她却沉默了，许久她开口问道：“如果我不愿意姓肖，你会怎么做？”

我看着眼前的她，忽然想起了乐瑶，瞬间竟然有些感叹老天的戏弄，对于我们姓肖的就这么残忍吗？就不能给我们一个完整，快乐的童年吗？

“只要你开心，姓不姓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永远是你的哥哥”

我感谢我的母亲给我留下了一个亲人，对我来说，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最好的补偿了，虽然我不曾再见到她

江峰看了看时间，准备先离开，将空间留给我们兄妹两人。我将他留了下来，想要多了解一些我母亲和如愿的事情，他耐不住我的坚持，最后我拿着几瓶啤酒和他一起去往天台

当我再次踏上天台的刹那，我才终于想起，当初见到如愿时候的那份亲切感，以及这天台上种的郁金香和向日葵，都是母亲最喜欢的花，包括放在那边的画架，也和苏州家中的后院布置一摸一样

原本我以为，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巧合，现在却觉得这是冥冥中的缘分。我来到成都的第一天就遇到了我的亲妹妹

原本我以为如愿并不会跟着我和江峰一起去往天台，可让我意外的是她也跟着一起来了，虽然她今晚的话比之前少了许多，但我能感觉到她对我其实是有依赖的，想到之前她每天都会给我送早餐，我当时还觉得纳闷，以为是这个是租房子提供的额外服务。现在想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不知道沈书凝是不是知道这一切

这一晚上，我和江峰在天台上聊了整宿，虽然并不彻底，但也算了解了这么多年以来，她们母女两人的生活，母亲并没有隐瞒如愿的身世，她也一直都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哥哥，曾几何时她也曾想着见到我，但直到母亲离世后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来找过她们，或许她对我失望了，也或许她误会了我，觉得我贪图肖震远给我带来的荣华富贵，并不打算来找她们

我看着实在坚持不住，已经睡着了的如愿。觉得她至少在那段母亲陪伴的日子里是幸福的，我甚至有些羡慕她，或许她也曾羡慕过我，在她还为了生活奔波的时候，而我只需要舒服的做着肖家大少爷，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她不知道的是，我和她一样，认真的体验着生活，除了学费，剩下的东西都在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获得

没有哪个人生来就是幸福的，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自己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也注定从出生的那一刻，给一个家庭带来了新的负担，当然这些负担也是甜蜜的

世人皆苦，但只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很感谢江峰能陪伴着母亲离开苏州，同时我又为他感到惋惜，为了自己的孩子能有更好的发展，却只能强忍着痛苦离开他。我告诉江峰，以后有机会的话，就去见一见妻子和孩子吧，如果她们还能重新复合的话，对孩子是一件好事情。

肖震远犯下的错，不应该让两个家庭痛苦。我再一次希望自己能有一定的事业和成就，这样我就可以照顾好如愿让她不再这么辛苦，我更可以在力所能及下补偿江峰，以感谢他这么多年以来对如愿的照顾

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江峰说他的儿子很有出息，现在已经去部队当兵了，很受器重。而他这几天正准备去南京军区探亲呢，或许他努努力，可以让妻子原谅他当年的决定。

如果他和妻子真的能够复合的话，也算是一件喜事了。换个角度想，当年肖震远给了一大笔钱让江峰的妻子带着孩子去往异国他乡，虽然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对于孩子而言，何尝不是一个接受更好教育的机会呢

也许正因为是这样，这么多年过去了，江峰的妻子才没有彻底与他断绝来往，至少从她愿意让江峰知道她们孩子的生活这一点来看，她们复合的几率还是非常大的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江峰也和我道别，表示等他从南京回来，会好好和我吃顿饭，并让我好好照顾如愿

他离开之后，我一直看着在躺椅上睡着的如愿，她的鼻子和嘴巴很像母亲，睫毛上方一点居然也有和我一样的痣

“她是我的妹妹”我在心里欢喜着

就这样在失去母亲的痛苦中和拥有妹妹的欢乐中不断撕扯着灵魂，逐渐失神

直到眼睛开始疲惫，大脑开始昏昏欲睡，才意识到这一晚上没睡身体开始支撑不住了，我想就这么趴在桌上睡过去，但却想到今天还有拍摄工作需要去完成，甚至我还想给如愿做一顿早餐

在楼下的小贩还没有开始叫卖时，我轻手轻脚的走下楼，去往厨房

我花了1个多小时的时间准备了一餐丰盛的早餐，当然也给自己冲了两杯速溶咖啡提神，心里还盘算着，一会吃完早餐就先去随便咖啡店里整两杯浓缩

我将餐具和早餐一一摆放好之后，便准备去喊如愿，这一刻我的内心无疑是快乐的，这种有家人的幸福感，让我想要更多的去弥补她所缺失的亲情，包括我的那一份

我刚转身，没想到如愿也睡醒了，我们就这么在楼梯上相遇了

“如愿，我做了早餐，快来吃！”我并不想表现的太过扭捏，更不想让她不适应，我也很努力的去适应着哥哥的角色

她打了个哈欠，环顾四周看了看问道：“老师呢？”

“哦，他早上走了，说是过几天回来和我们聚餐”

我一边说一边拉过她的手向餐桌边走去

她看着这一大桌丰盛的早餐，有些不可思议的开口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对啊，贝果早餐，是我之前在外读书的时候最喜欢吃的，所以就想让你也尝一尝，还有这个粥，我熬了很久，应该稠了，也不知道你喜欢吃稀一点的还是稠一点的，还有这个鸡蛋，一个是溏心蛋，一个是全熟的，你看你喜欢吃哪一种？”

我逐一向她介绍道：“明早，我还可以给你煮面吃，你想吃什么，就都和我说，我都能满足”对于自己的厨艺，我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但她却撇到了我刚泡的速溶咖啡袋

“你……大早上喝咖啡提神？”

“昨天一晚上没睡，今天还有工作，所以只能喝点咖啡续命了”我有些无奈的开口道

她听到我这么说后，低下了脑袋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这一瞬间的安静让我有些不太适应

“如愿，昨晚我和江画师聊了很多，他告诉了我很多当年的事情，无论是母亲走之前还是母亲离开之后，但我想说的是，以前母亲照顾你，以后有哥哥照顾你，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不负责任的哥哥，相反，我真的很在乎你，虽然母亲的离开让我很难受，但她却留给我了我最珍贵的妹妹，我无法抛弃自己的姓氏，但不要因为这个姓氏就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远了，你要知道，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亲人了”

听到我的这番话后，她终于再次将头抬起，她的眼眶红红的，但去并没有眼泪，随后她吸了吸鼻子，终于坐到了餐桌前，开始吃着我准备的早餐

她把每一样我准备的早餐都尝了一遍，最后指着贝果说道：“这个好吃，还有粥我喜欢喝稀一点的，鸡蛋我也不是很喜欢溏心蛋，但全熟的又很噎，所以我不是很爱吃。书凝姐姐会更喜欢你做的这一桌早餐。”随后，她又拿起一片贝果咬了口

我默默的记住了她的喜好

“我喜欢吃什么都会给我做吗？”

“嗯，只要我会”

“那什么是你不会的？”

我想了想，毫不犹豫的脱口道：“豆浆，油条，烙饼”

“这些楼下有，不需要你做”

“那暂时没有想到”

她点了点头，又开始吃了起来

可没多久，她又开口说道：“你几点去上班？”

我看了看手表，“不着急，九点半呢”

她突然有些犹豫，我看到她的眼神中有一丝挣扎

“你当初说，你来这里是找一个很重要的人，那时候我以为你知道了我的存在，但现在看来并不是，现在你已经知道妈妈已经离开的事情，而你来成都的任务也完成了，你应该也没必要在这么辛苦的工作了，除非你以后想一直呆在成都，可你真的不回苏州了吗？”

她的这个问题很突然，至少我从来没有想过来成都不到两个月就找到了母亲，而她的问题也很犀利，我会留在成都吗？我不禁问自己，毫无疑问，如果母亲还在的话，我会留下，然后和她生活在一起，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打算。可现在，如愿还没有毕业，甚至还没有成年，可一事无成的我如果只是通过打工来维持我们的生活的话，无疑会让我们的生活变的很疲惫

但是在成都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始开创我的事业

如愿似乎看出了我的纠结，她淡淡的开口说道：“其实，我也没有打算你会一直呆在这里，谁会舍得离开从小生长的地方呢，就如我一样。尽管有时候我也想离开这里，去看看这个世界别样的美丽”

她的话戳中了我心中的软肋，只是对于我来说，苏州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给我带来了痛苦的同时也让我无法割舍，我其实没有那么想要去看这个世界，我的性格更喜欢安稳，但对于现在的如愿而言，没有什么比亲人的陪伴更重要的，我也没有打算离开她。可我知道，我还是希望她能和我一起回苏州的，哪怕不回肖家，我也希望她回去看看我成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