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自私的姐姐

千泠霜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

月莲是泠霜的亲妹妹，不像泠霜性格偏冷，月莲更像个小太阳，是极北之地唯一的小太阳。

月莲很贪玩，上可冰山打熊，下可冰河摸鱼。戎栖老是跟千泠霜抱怨自家小辈又被小殿下给打了，千泠霜每次听到都会凶月莲一顿，但是这丫头就是认错态度良好，下回依旧再犯。

千泠霜没有办法，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还是如此。算了，在极北之地就让她去吧。

月莲不记仇，她从来没有因为姐姐骂自己，打自己就生姐姐的气。但是她生性贪玩，她自己也控制不住到处跑，直到那一天。

她出了极北之地，到外面的世界去了。

千泠霜虽然察觉到了，但是并没有阻止。她觉得那丫头吃点苦头自己就会回来的，但是她忘了外面毕竟是外面。而且她也没想到，月莲竟然会去死亡大峡谷。

死亡大峡谷显少有人涉足。因为在这里有一只上古大妖，阴霖。

阴霖生性残忍，喜欢猎杀。所有涉足他领地的生物，他都不会放过。更别说，是月莲这种幼年期的妖了。

月莲本来只是想出来随便逛逛的，但是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死亡大峡谷。暗沉沉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天上的乌鸦叫个不停，仿佛是在合奏一曲安魂曲。

月莲害怕了。她咬了咬唇，转身想要离开，但是为时已晚。

阴霖，发现了她。

已经很久没有妖敢来死亡大峡谷了，更别说是这么弱的妖了。

阴霖抱着玩弄的态度，一点点地虐杀月莲，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月莲在被虐杀的时候，嘴巴里一直喊着‘姐姐’。她想说姐姐我错了，我不该不听话，我不该出来的。但是这些话，千泠霜注定没有机会听到了。

上一世，千泠霜在发现双胞胎心里的那一丝细微的联系断了之后，她慌了，发了疯似的找月莲。当在死亡大峡谷找到月莲的尸体时，她理智全无，直接要去找阴霖拼命。但是，她也很弱。

最后还是在魅靥他们四人合力运转上古法阵的情况下，几人才逃过一劫。

抱着妹妹冰冷的尸体，千泠霜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的画面。

有时候是月莲笑着挽着她撒娇的画面，有时候是月莲哭着喊她救命的画面。月莲的尸体躺在地上的那一幕，一度成为千泠霜无法磨灭的阴影。自此，她的性格更冷了。

她一心只有变强，变得更强，为妹妹报仇。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认识了灼焱。

不同于失去至亲的千泠霜，灼焱从小就是一只妖，但是他性格格外开朗，仿佛永远不会有阴霾。

千泠霜很讨厌灼焱的笑容。为什么，因为那个笑容让她想起月莲。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灼焱，所有她很好的克制自己的情绪。虽然她察觉到了灼焱对自己不同的心思，但是她只是当作不知道。

千泠霜就这样一直过了很多年，直到她终于成功变成了大妖皇，她去死亡大峡谷找阴霖。

灼焱从魅靥那里听说了月莲的事情，执意要陪千泠霜一起去。千泠霜没有拒绝，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只要能杀了阴霖，哪怕他们两个都死了又如何。

是的，虽然相处了很久，但她并不在乎灼焱的命。

她很残忍，也很自私。

但是出乎两人的意料，阴霖仿佛人间蒸发了。他们翻遍了整个死亡大峡谷，也没有找到阴霖。

似是出于泄愤，千泠霜毁掉了整个死亡大峡谷。也正是这一举动，她在妖界被称为‘活阎王’。有的妖觉得她凶恶，面目可憎，也有的妖觉得她为妖除害，是在做好事。但是千泠霜并不在乎。

她不在乎外界怎么看她，她只是不想再看见这个地方，这个充满了可怕的回忆的地方。

千泠霜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鲜红的液体，因为时间有点久已经凝固了，但是那一幕却又在她的脑子里浮现。

当初夷平了死亡大峡谷后，她回到了极北之地，过上了没心没肺的日子。月莲的存在被她禁止提起，仿佛不说就能让自己忘记这件事，忘记自己作为姐姐的失职。

是啊，她真的很自私。自私地让她自己都感到恶心。

纵使月莲贪玩有错，但是她是姐姐，就应该保护好妹妹。为什么要放任妹妹出去，还想着让她吃点苦头就好。

妹妹死了，她却想着粉饰太平。

“泠霜，你真的很失败啊。”

千泠霜低喃。

再一睁眼，千泠霜回到了两千岁。

“姐姐，快看我刚抓的鱼!”

月莲扎着两个小揪揪，笑着给千泠霜展示自己的猎物。

千泠霜一怔，她的右手抚上了月莲的脸，是柔软的。下一秒，她紧紧地将人抱住。

“姐姐，你怎么啦?”

对于千泠霜的行为月莲很不解，她还以为姐姐又要骂人了。但是没想到，姐姐这次确是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莲儿，姐姐也不知道...”

千泠霜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但是她实在想不起来了。她只知道自己看见月莲的那一秒，整颗心都在颤抖。

她的泪滑落在月莲的脖子上，月莲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姐姐，在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月莲还是回抱了千泠霜。她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姐姐的背脊，眼神温柔。

“姐姐不怕，莲儿在呢。”

千泠霜没有说话，只是颤着身子，不肯松手。

千泠霜对于月莲几乎是寸步不离，月莲干什么她都陪着她。很粘人，但是没有人感到厌烦。

但是她晚上休息的时候，脑子里总会闪过一个红发少年。少年的笑很像月莲，但是给人的感觉比月莲更让人安心。

千泠霜不知道少年是谁，但她觉得少年对自己很重要。

……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一直到两个人都平安进入了青年期。

不同风格的两个少女，同样的落落大方。

虽然妹妹一直在自己身边，但是千泠霜总感觉有些不太真实。那个红发少年，那种莫名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呢，少年又是谁，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