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下毒（下）
李氏没答话，只静静的看着孙保昌。手微微握拳，有点颤抖。脚趾紧张的收紧。
孙保昌被她看的有点莫名其妙，又看她不答话，说道:“你看什么看？你也想喝吗？你做，，，梦。”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碗从他手里掉落碎成了几块。
孙保昌突然跪在地上好像很痛苦的捂着肚子，蜷缩着，他抓住面前的李兰的裤脚，痛苦的说不出话来。李兰站着没动，任由孙保昌匍匐在她脚下。李兰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嘴角微微扯起。
孙保昌他娘见到儿子突然跪下，她吓了一跳，刚想去扶儿子，然后腹部就爆发出一阵剧痛，她也跪在了地上。很快她看东西也开始慢慢变红了，原来是她的眼睛开始流血了。
不多一会儿。孙保昌和他娘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都流出了黑血。面目狰狞，躺在地上，死了。
李兰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一切。过了一会，她探了探那两人的鼻息，确定两人都死透了。
李兰连忙去搜孙保昌和孙保昌娘的身，一共找到三个铜板，然后跑到孙保昌娘的房里翻找，终于让她在一个砖缝里找到了二十个铜板，还找到一件孙保昌娘过年才会穿的绸缎衣裳。还有几个稍微值点钱的小物件。李兰想一会就去把它当了能换几个钱是几个。
然后她走到厨房，从厨房的砖缝里抠出她辛苦攒下的十个铜板。又从锅里拿出她已经做好的稀粥端出来，本来是要把毒药下到这个稀粥里的给孙保昌喝的，既然他没命喝，这么好的稀粥，用的都是白米，难得吃到，不要浪费了。
李兰把稀粥和一点咸菜都端到房间，二丫正在房间，李兰对二丫柔声说道:“二丫，快来吃东西。”二丫听到忙过去。李兰端起药拿起勺子喂二丫，二丫咽了咽口水想吃但是还是忍住了，说道:“娘你吃，我不饿。”二丫很怕娘和上次一样因为没吃饱饭晕倒。
李兰看着这么懂事的女儿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值得。李兰本打算认命，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待在这里，日日都要受人虐待毒打。等熬到女儿长大嫁人她就一脖子吊死。
可是没想到那个畜生，随着二丫长大，看二丫的眼神越来越猥琐下流。李兰身为一个女人，知道那眼神意味着什么。她绝不能让女儿也毁在这个畜生手上。她决定杀了他。
李兰叫二丫不肯吃，于是说道:“二丫，我们一起吃，快些吃，吃完娘带你走。”
二丫很开心:“好啊，走了爹和奶奶就再也不能打我们了。”说着飞快的吃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吃完马上走。
李兰目光坚定的看着二丫吃东西的样子说道:“是啊，他们再也不能打我和二丫了。娘一定能带上我的二丫过好日子。”
二人匆匆吃完了饭，李兰把东西收拾好，带着二丫就出门了。
二丫路过院子时，见到正屋里有两个人影躺在地上，二丫没有说话，握紧自己娘的手，头也不回的踏出了大门。
李兰走后不久，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就前来要债:“开门开门！”他们发现这门还没用力踢呢，居然一推就开了。院子里静悄悄的。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来要债了，每次都会有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在。每次他们都会打砸一番。
这次居然没看见人，于是走进去，正屋里躺着两个人影，再走近一看孙保昌和他娘已经死了，死状恐怖。这出了人命，他们也怕担责，忙去官府报了案。
大理寺很快就派人来了，来人是大理寺正，专门接管这种命案的，还有几个差役和仵作，仵作查验现场，说他们的死亡时间不久，而且他发现孙保昌母子是喝了竹韵露被毒死的。至于是什么毒，仵作还要细验。这命案现场工具不全，要回去才能验。
那装着竹韵露的壶下面有悦来楼的标记。于是大理寺正派人去悦来楼押掌柜来问话。留下几个人继续调查。大理寺正和仵作带着尸体先回去。
大理寺差役走访周围邻居，知道死者家还有李兰母女下落不明，于是派人去查李兰母女下落，而且差役还发现孙保昌家有被搜过的痕迹，值钱物件通通都不见了。于是加派人手留意当铺。凶手可能会来当东西。还有留意城门。
悦来楼的掌柜被押到大理寺，大理寺门外围满了来看热闹的人。
大理寺正问:“你是悦来楼的掌柜？这是不是你们悦来楼的？这里面的东西有毒，你知不知情？”
掌柜的说道:“大人，我们悦来楼昨日丢了一壶竹韵露，小人不知道是谁拿走了，小人对那壶里有毒药的事毫不知情。想是有人趁我们悦来楼混乱的时候拿走了然后投毒，和我们悦来楼毫无关系啊，望大人明查。”
大理寺正:“把当日情形详详细细的说一遍与本官听。”
于是掌柜的把昨天姜楠他们来悦来楼的事都详详细细的说一遍，掌柜的说完后，大理寺正又分别审问了悦来楼的小二，以及询问了当时悦来楼的客人们。发现所有人的口供都是一致的。当时悦来楼的客人还有人说看见孙保昌偷偷拿走了一壶茶。
大理寺正听完分析了一下，觉得悦来楼的人跟孙保昌无冤无仇，应该没有动机杀孙保昌。而且这件事还涉及到长宁王府，这长宁王府也没动机杀孙保昌。看样子嫌疑人只有孙保昌失踪的妻女了。于是便放了那悦来楼的掌柜的。
不多一会儿就有差役在当铺附近发现了一对可疑母女。果然是李兰母女。差役把李兰母女押上公堂。
李兰母女刚一跪下，大理寺正正待发问，还没开口呢，二丫抢先就大声说道:“伯伯，我爹和我奶奶是我杀的，因为我爹要强奸我！”稚嫩的童声回荡在公堂上。
二丫此话一出，震惊四座。一片哗然。围观群众沸腾了，愤怒了，议论纷纷。
不过最震惊的当属李兰，李兰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她还想把罪揽过去。”顿时泪流满面。
李兰忙拉过二丫，哭着说道:“不。。。不是的，大人，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不关我女儿的事。”
大理寺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拍了拍惊堂木。“肃静！”
大理寺正看了看母女俩，两人皆是骨瘦如柴，隐约能看见那李兰身上的淤青。寺正隐约猜到几分，心生了几分同情，但是又无可奈何。想了想说道:“小姑娘，东西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你既然说是你杀的，你倒是说说看你是如何杀的？”
二丫说道:“伯伯，我那天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兰拉过去，打断:“住嘴别瞎说！”接着又对大理寺正说道:“大人！是我杀的，我那天，，”
话没说完大理寺正拍了一下惊堂木说道:“放肆，本官没问你，不许回答。若你在随意插话，就掌嘴二十。”
李兰听到后依然不管不顾的，仍继续喊道:“真是我杀的，跟我女儿毫无关系。”
大理寺正:“来人，给我堵住她的嘴。”
登时上来几个壮汉，控制住李兰。三下五除二的把她捆住，用块布堵了她的嘴。李兰没办法挣脱只能一边不停的呜呜呜，一边流眼泪。心疼不已。后悔没有听女儿的话，不去当铺直接出城就好了，可是她若不去当铺，又怎么够盘缠上路呢。哎。
大理寺正指着二丫说道:“你继续说。”
二丫也不看她娘继续说道:“我爹他想强奸我，被我娘发现了，没成，我娘又被毒打了一顿。我怕还有下次，我就偷了隔壁王大娘家的一包杀老鼠的药，放进那个大茶壶里，我爹和我奶奶喝了就死了。就是这样伯伯。我说完了。你杀了我吧，放了我娘。”
人群再次沸腾，议论纷纷。
大理寺正说道:“传隔壁大娘王氏。”
那王大娘就在公堂外看热闹呢，结果发现看热闹看着看着看到自己身上了，让身边跟着的小孙子挨着门口的差役站好不要乱跑，又让旁边的邻居帮忙照看一下，然后忙上前说道:“青天大老爷。我就是隔壁的。”
大理寺正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大娘说到:“我叫王娥”
大理寺正说道:“王娥，你家是不是丢失了一包老鼠药。”
王氏说道:“哎呦，青天大老爷，我家根本没有老鼠药啊。我家穷的叮当响，没有余粮。哪会有老鼠来。”
王氏跪着大着胆子继续说道:“哎呦，青天大老爷，依我看呐，那孙保昌和他娘就是坏事做多了，阎王爷派黑白无常把他们收了。不是二丫毒死的。您明查啊。大老爷您是不知道啊，那孙保昌经常打的他老婆身上一块好地儿都没有，他娘也是个恶毒的，大冬天的，自己穿的厚厚的在家烤火，指使二丫一个几岁的女娃去城外山里捡柴火。就穿的一件薄薄的破衣服，连双鞋都没有。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双脚都冻的流血哦。啧啧啧。那孙保昌和她娘是怎么虐待她们母女的，街坊邻居的大家都知道啊。青天大老爷。”
这时公堂外有人高声喊道:“是啊！我们都知道。大人放了他们母女吧。”
“是啊，放了她们母女吧，大人”
“放了她们！”
“放了她们！”
“放了她们！”
人群中的人一齐高喊。
大理寺正见群情激奋，于是拍了一下惊堂木说道:“肃静！此案疑点颇多！待到收集到更多证据再审。将此母女暂时收押。退堂。”
一直到差役把李氏母女押下去，李氏还是被堵着嘴，没机会说话。
退堂后人群久久不散，都围在大理寺外讨论。
有人问:“哎，王大娘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孙保昌真的想强奸自己的女儿？那可是亲生的啊！简直是畜生不如啊。”
王大娘说道:“哎，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李兰不就是被孙保昌强奸了才嫁给他的嘛。我跟你们说啊，那孙保昌和他娘啊。真是死了活该啊，自从那李兰嫁到他们家，那是日日被毒打没有一天停歇的，打李兰的惨叫哭喊声我们街坊都能听见。那经常身上都是淤青的，眼睛也被打肿。。这可是我亲耳听到亲眼所见。不信你问他。”李大娘指了指一旁卖肉的黄永。
黄永忙点头:“是啊，我也住那附近，我也听到过，我有次劝那孙保昌不要这样打媳妇，他还说我多管闲事。说我是不是和他媳妇有一腿。然后他又以这个为借口打了他媳妇一顿。我就再也不敢劝了。哎。可怜喔。这二丫要是被杀头了，这李氏可怎么活啊。”
另外一个卖菜的孙大婶说:“这二丫也是真可怜啊。瘦成那样，那孙保昌他娘也不给他们母女饭吃，应该从小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吧，现在又要被杀头了，死之前也不知道那衙门给不给顿饱饭吃。要我说她被杀头也好，省的生在这样的人家受罪。”说道后面眼睛发红，哽咽起来。
听得旁边几个人唏嘘不已。有的小姑娘也跟着红了眼眶。
王大娘说:“哎，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好死不如赖活着。况且这还没定罪嘛，这孙保昌和他娘死了真是活该。。。”
王大娘还没说完，就有几个差役过来，说道:“王大娘，你带我们去你家看看。我们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没有老鼠药。。”
王大娘面露心虚，说道:“我都说了没有，我家脏兮兮的，都没地方下脚，还是不要去了。”
差役严肃道:“走吧”。一左一右架住了王大娘。王大娘后悔的不得了，没有早点走，居然还留下来和人说闲话。希望她孙子机灵点回去就把老鼠药藏好了。
王大娘走后，围观群众还在激烈讨论，有人提议写个万民书为李兰母女求情，众人纷纷响应。
元妙忙回府禀告王妃她今天在大理寺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