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想山炮 想疯了

那个，杨小兄弟，这个价格真的不能降了吗？公共租界那个伊万洋行的伊万先生可是答应给俺按去年的价格供货的哦！

张林家神色猥琐，低着声音，好像在故意向杨三强透露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你这里的价格俺也不要你比去年更低了，只要按照去年价格给俺们供货就行，谁让俺大哥和俺都认你这个兄弟呢！

张林家笑眯眯的看着杨三强，他手里握着大笔现金，要订购的装备数目也不是小打小闹，得讲价，万一呢！

小伊万？你确定么？是个罗斯人！他是那个伊万洋行的老板，个子高高的，光头，年纪还不大？

杨三强故意再三的询问张林家，这个家伙竟然拿小伊万来压自己的价格，真是呵呵了。

好吧，我打个电话问问他，如果小伊万真的按去年价格给你供货。我杨三强拍着胸脯在这给张大哥打包票，张大帅要的那一个炮兵营的装备我送了，一分钱不要！说着杨三强就起身去拿电话。

张林家赶忙起身按住杨三强抓电话的手：嘿嘿，杨小兄弟，这就没必要了，没必要了！来，来，咱俩坐下继续聊！咱家兄弟之间的生意，不好找外人打听的，对吧！

杨三强和张林家坐定，杨三强开口说：张大哥，这个军火价格可不是我们家洋行拍拍脑袋说涨就涨的！更不是我杨三强想要赚张老板的这个钱。

嗯，实话说，想啊！可是不敢！对吧！

杨三强发现张林家的身体依旧绷着，故意说了个不是笑话的笑话，也不称呼张登州为张大帅了，还像以前那样，叫张老板。

张老板和你估计在渤津和临海都打听过一圈了吧？嗯，估计汉昌和广州那边也找过洋行询问过吧？据我所知，这次涨价是所有在咱民主国经营军火生意的洋行一起涨价的。

那些外国人看咱民主国最近扩军厉害，一年不到的时间，全国冒出几十甚至几百个大帅。嘿嘿，是个人，趁乱占一块地盘，手下再招几个人就敢称大帅！他们都拿着大洋、黄金跑进租界买军火！且不说他们手里钱是哪里弄来的，干不干净！

可是能提供军火的就那几个国家！每年军火产量有数，并且都优先装备自己国家，多余的才卖到中国来。你说，这军火能不涨价吗？

杨三强得掰开揉碎了给张林家解释涨价的缘由，得让他被宰的明明白白，心甘情愿，心怀感恩。

张林家连连点头称是，他和张登州确实是将全国的所有租界都打听遍了，连九龙港也派人去打探过！这些洋行口风很一致，就是涨价，翻倍涨！这一圈打探下来，还是杨三强这麦迪亨洋行价格最公道，毕竟这家洋行有折扣！又有过成功交易经历，便宜又安心。

四千支长枪，八十挺马克沁，子弹五十万发！十门思可达m11山炮，四百发炮弹！张林家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真正的清单递给杨三强。

杨三强一眼扫过，奇怪的开口说：这个数目不对啊！张大帅现在有一万多人的部队，按照这些军火数目，最多能装备五千人！

张林家嘿嘿一笑：俺大哥送给上面那人的机枪，每挺只配五百发子弹，他要是再要补充子弹就自己想办法弄喽！

这次买的长枪和去年买的装备的确就够装备六千来人！这些人都是俺大哥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嫡系。其他那几千人嘛，有好几个团长、营长人是坐在俺大哥军营里。可是这心嘛，落在哪里，鬼知道！他们装备越破落，俺大哥向上面要军费岂不是越理直气壮！

张林家在杨三强这里也不隐瞒，将自己大哥的心思都吐露给了杨小兄弟。

四千支长枪，八十挺马克沁，子弹五十万发。总计九十五万两千八百大洋！这些装备价格杨三强说话就能算数，打完折扣，就直接报给张林家。

张林家对价格心里有数，自己早就算计过，没有差，当然也没有异议！

杨小哥，那这山炮？

嗯，张大哥，我也不瞒你，这山炮你们家张大帅指定要思可达m11山炮！我们洋行没有直接货源，我也得尝试着去其他洋行给你们调货！这个价格嘛！

杨小兄弟，俺懂，俺懂！这炮兵装备只要你们这边能弄到！你们洋行折扣，俺大哥也交代过，不要了，算是给杨小哥你的辛苦费！

张林家和张登州着实打探过一圈，其他装备好说，有钱就能买到！可是，就这山炮，刚研制出来，产量小，一些欧洲国家也才装备几十门！张登州眼馋许久，可是外国人压根没货提供给他，一个是这张将军没名气，还有就是连人家手握重兵的方大帅的订单也是要好几年后才能交付的！都没现货！

那，张大哥，你先在这休息一下！我去找其他洋行打听一下。呵呵，咱俩是兄弟，我和张老板也算是老熟人了，也不说好听的话安慰你！我可不敢给你打包票能弄来这山炮！

如果啊，如果，万一能弄来，这价格！杨三强很迟疑的说道。

张登州和张林家其实更没办法，张登州想要山炮，想疯了。

杨三强这里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张登州给张林家的要求就是能弄到几门炮就弄到几门炮！价格不论！

张林家站起身送杨三强出门，自己回到桌边点了一支雪茄，盘算这次交易能拿到多少回扣！

杨三强出门走到不远的一个包间推门进去，小伊万正在喝酒！看到杨三强进门，小伊万站起来笑嘻嘻的问：怎样？那个张林家有没有下单？

嗯，不到一百万的生意，这山炮你说给他多少价格合适？他要的不是十八门，只要十门山炮，四百发炮弹！

嘿嘿，哥们，就那枪支弹药生意你就能拿到三十万大洋的回扣！这还少啊！

杨三强和小伊万相互看着大笑起来，酒杯碰了一下，一仰脖子都倒进嘴里！

这次枪支弹药涨价其实是各国洋行联合行为，洋行老板们碰头后决定民主国的销售市场涨价！

各国源头供货价格并没有变化！

民主国从去年开始军火需求量直线上升，大小地方来的大帅和他们的掮客挥舞着现金支票从各大洋行抢购军火，为了比别人先拿到军火还会主动加价！

能提供军火的其实就是租界里那十几家洋行，他们的生意开遍中国的每一个租界，在不同的租界可能会换一个名称，甚至就不换的，好几个租界里都是一个洋行名称。

这十几家洋行属于七八个比较强大的国家！在观察到民主国军火需求爆发式增长，那些抢购军火的大小帅们压根不关心价格，也不关心军火先进与否，只关心数量！这些个洋行幕后老板相互联系，结成价格联盟，将民主国市场的军火价格硬生生翻了一番！

卖出一笔军火，像杨三强这种级别的买办，就可以和洋行进行溢价分配，按四、六分，洋行四，杨三强拿六。就这次和张登州的九十五万大洋的交易，杨三强拿提成加上溢价分配能拿到近三十万大洋！

伊万，你能弄到这些山炮和炮弹吗？

杨三强还是想肯定一下。

小伊万轻蔑一笑，开口说：不就是奥匈帝国那思可达山炮嘛？要是那张林家给得起价格就是意大利产的那m11山炮我也能给他弄到临海来！那思可达m11山炮无论从射程还是射击角度跟意大利产的m11比，嘿！就不能比嘛！压根没有可比性！

小伊万一拍大腿，嫌弃这些外行的中国买家。

那我们购买思可达山炮和意大利山炮价格一样吗？杨三强问。

当然不一样，我出面购买，思可达山炮最多是意大利山炮价格的百分之六十。这种低配山炮目前只听说你们民主国那方大帅买了一批！价格还是按照真正的m11算的。

其实奥匈帝国供给自家部队的m11山炮和意大利的m11性能相差无几，这批卖给民主国的m11削弱了不少！

说着小伊万还看了一眼杨三强，这种在民主国市场削弱性能的事情其实非常常见，但是谁让自己的这个朋友也是华族人呢，小伊万某些时候说话还是有点顾忌。

杨三强只是点头，开口说：那我们现在考虑的是给张林家报价而已！

说完和小伊万相互对视一眼，都是嘴角上扬。

那方大帅购买思可达m11山炮价格是六万大洋一门，炮弹一百大洋一枚，现在临海的军火价格翻倍！嘿嘿！小伊万说着、说着、自己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杨三强也笑着推了小伊万一把，再次问道：伊万，这思可达m11山炮那方大帅都没拿到手，你能弄到吗？

小伊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光头，开心的笑了：哥们，你忘记了么？我是谁？我姓伊万诺夫，是罗斯大贵族！欧洲贵族之间的联系比你想的还要紧密和复杂！不要说动用我们伊万诺夫家族力量，只要我给我二姐一个电报，嘿嘿，那方大帅就慢慢地等着吧，思可达生产出来的山炮肯定先进我伊万洋行的码头仓库！

一百二十八万大洋！哈哈……！杨，你看兄弟我算不算你的福星？哦，不！是财星！

小伊万得意洋洋的向杨三强邀功。

嗯，那么我就报价一百四十万大洋吧！毕竟我们还得打点各路神仙，毕竟，张大帅可是能抢在方大帅之前拿到山炮啊！哈哈……！

杨三强自己也笑了起来。

张林家和杨三强先去花旗银行将那九十五万大洋的交易完成，现在临海的军火交易都是先钱、后货！

张林家揣着自己四万大洋的回扣，又赶去电报行和张登州交待购买山炮事宜。

杨三强就在威尔森的办公室等着，顺便给小伊万打了个电话。

小伊万和杨三强在威尔森办公室也就等了不到一个小时，张林家就回到银行，张登州同意交易！

一百四十万大洋，张林家哆哆嗦嗦的让威尔森和南京的花旗银行分理处联系，张登州在南京花旗银行分理处进行密押交易！

将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张林家送出银行大门，杨三强三人回到威尔森的办公室。

杨三强和小伊万相互看着大笑起来，威尔森看着眼前站着的两个年轻人，很是羡慕还有欣赏。

威尔森是麦迪亨洋行的股东，杨三强是洋行经理，的确也很好的做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九十几万大洋的生意是在威尔森眼皮底下完成的。

可是这山炮生意麦迪亨洋行的确没办法做，伊万洋行的小伊万有山炮货源，杨三强作为掮客拿分成是他和小伊万两人之间的事情，威尔森管不着，也不想管。

伊万，还是老规矩百分之五十！

哥们，你不是应该拿百分之六十吗？

伊万，我们是兄弟，你是这次交易的主体，货源是你亲自组织，算起来还是我占了大便宜哦！

嗯？还要多说么？威尔森叔叔，还请您帮忙了哦！杨三强转头对威尔森说。

小伊万嘿嘿笑着，也没坚持，手向后摩挲自己发红的光头。

威尔森出门去往两个年轻人的私人账户各打进去二十五万美元。又拒了两个年轻人热情的邀请，看着两个人坐上汽车一溜烟而去。

小伊万拽着杨三强一个酒馆，一个酒馆喝过去。

从来不在乎让别人知道他伊万赚到了大钱，遇见认识的酒友更会大方的请客。整整喝了一夜，才放杨三强回去，自己精神百倍的去联系山炮货源。

杨三强还在人力车上闭眼休息，车夫停了车子，睁眼看去，原来是有人拦截。竟然是一个买报小童：小豆子，是林大哥有事找我？

杨三强在街上经常会遇到自己认识的小孩子，他们在外面也从来不会主动跟杨三强打招呼，就像不认识一样，哪怕偶尔杨三强会找他们买报纸。这次小豆子主动拦车，肯定是师兄没找到自己才让这些小孩子帮着寻找。

嗯，林大哥找你好久了，都没找到杨大哥，现在哥哥姐姐们也都在找你呢，没想到被我先找着了。小豆子一把拉着坐在人力车上的杨三强。

呵呵，好滴，知道啦，你也上来吧，跟我一起回去找你林大哥！说着杨三强就将小豆子一把抱起来放到车上。

小豆子忙喊住要开始拉车的车夫。对杨三强说：杨大哥，林大哥现在应该在家里呢，离这里比较近，我就不回去了，今天我还有报纸没卖出去呢！说着拍了拍身上背着的布袋子。

笑着点了点头，也不拦着。

看着小豆子跳下车子，大声喊着卖报，卖报地跑远。

车夫拉着杨三强去林怀渤在公共租界租的那处房子。

小豆子就是林怀渤接济帮助的一个孩子，才七岁。当时是带着比自己还小的妹妹在街头流浪，被其他孩童欺负，这小豆子为了保护妹妹被几个比他大的孩子打的头破血流，还有小孩子朝他吐口水。这小豆子一声不吭，奋力反抗，就是不让那几个孩子碰到妹妹，口水吐到妹妹身上。

被林怀渤接回去后，小豆子一直寸步不愿意离开妹妹。好几天后，小豆子的戒心才渐渐放下来。因为他发现这里有很多像他们兄妹一样的孩子，他们都很友好，很照顾这对刚进家门的兄妹俩。

这些孩子都叫这个巷弄，一起生活的地方是“家”。

林怀渤很快就安排已经到上学年纪的小豆子进了一家教会学校。

小豆子很努力，每天上学前和一帮小兄弟们还上街卖两个小时报纸。没到上学年纪的妹妹在家里，有好几个同样年纪的小朋友在一起玩耍。

小豆子很放心，更努力，更珍惜现在的日子。

车子停在一个弄堂口，这片弄堂原本是在临海县治下，里面有几套房子是林桂芬的产业，后来公共租界扩建，这片弄堂也被划进租界。现在林怀渤已经将这一条弄堂十来套房子或租或买都掌握在手，孩子们目前都集中安排在两套最大的房子里。

进弄堂没走几步，林怀渤就已经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