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鲁丽醉酒

你俩在聊嘛？

原本醉酒躺在椅子上的鲁丽开口问。连醉话说的都是渤津话，带着渤津话特有的节奏。

没什么，亲爱的，原来杨先生还是枪械爱好者，我们正在欣赏他的收藏。

胡福转头溺爱的看着依旧没太清醒的妻子。

好吧，你们男人就是喜欢枪啊，打猎啊，哦！我要回房间一趟，今天在餐厅那鲜美的鱼汤喝得有点多。

鲁丽站起身，有点摇摆，要去对面自己的房间。

胡福站起身，扶住鲁丽，帮她打开门，说道：你清醒了么？亲爱的，要不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你能帮我做什么？亲爱的，你能帮我去卫生间吗？我去对面自己房间一趟，又不远！你们还是继续吧。

鲁丽脸红红的，搂住胡福，亲了老公一口。

胡福还是看着鲁丽打开房间进去，关上门后才回来坐下，房间门虚掩着。

宇都美次走出内间，让勤务兵下去叫长泽准尉上来。不一会，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人跟着勤务兵来到门口。进门就弯腰行礼，得到将军的允许才脱鞋走进来。

宇都美次刚喝完酒，不想喝茶，正在拨弄香炉里的香灰。让这个年轻人坐自己对面，也不和他说话，自顾自地压香，点香。

接过勤务兵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放回托盘，点点头。

勤务兵一点头，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动作迅速却无声。

将军，八马中佐已经对我非常信任，他答应推荐我去军官学校学习。

嗯，大坡将军的得意门生嘛，办事大气果决。这么说你从我这里偷走的那份采购清单他收下了？

宇都美次的眼睛一直没看眼前的年轻人，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是的，将军。

请将军原谅，为了得到八马的信任，属下自作主张还向他透露造币局的事情！小林准尉在双手紧贴裤子，弯腰低头。

宇都美次眉头动了动，捏了捏手里的一支湖笔，看了一眼弯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年轻人，开口喝问：八嘎，小林准尉，你这是背叛！这种机密怎么可以让大阪以外的人知道！难道你想下克上？

对不起，将军，属下没有这个意思。誓死效忠天皇陛下，说不上背叛！小林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生气的将军又低头。

小林其实不怕这个自小对自己就很好的宇都将军。

在没有入伍之前，每次见到宇都欧吉桑都是小林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每次宇都欧吉桑来到家里看望父亲，都会给小林带一堆礼物，要是刚好遇见逢年过节，更是花样丰富，从没让小林失望过。

小林本身就家境优渥，母亲是继承大笔遗产的富家千金，从军队退役的父亲是官员。从小到大，小林对父亲的记忆就是一直在工作，很少回家，更少关心小林母子。小时候，小林会自己偷偷去父亲的工作地点寻找父亲，想让父亲带自己玩耍，可是从来未能如愿。

宇都将军和父亲是同窗，也曾一起参军打仗，在桑落和罗斯战争后父亲就退役进入地方工作，宇都欧吉桑则是一直留在军队里。

就说这次入伍，小林本是要去东京上大学的。在自己开心的收拾行李，幻想着东京的大学生活。

眼前这个宇都将军照例带着一堆礼物来家里。小林开心的将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给宇都欧吉桑看，当时欧吉桑还夸自己能干。

然后，就是一纸征兵通知送进小林家。小林非常迷惑，再三向前来送征兵通知的军曹和乡长确认。最后，得到的答复就是征兵通知优先，这东京肯定是去不成了。

小林非常伤心，向母亲大人哭诉。温柔的母亲竟然也劝说自己去从军，再三安慰之下，仍然没有让伤心欲绝的小林停止哭泣。那是小林第一次看到温柔漂亮的母亲大人对自己发火，骂小林在女人的庇护下长大，没有男子汉气概，都已经成年了还在母亲面前哭泣。

最后母亲只是冷冷的丢下一句：放心的去服兵役，肯定比上大学有前途。

小林顺理成章的被大阪师团录入兵籍，然后在短短一年多时间小林就莫名立功成为一个准尉，已经算是跨入军官阶层。

这次八马中佐说要推荐小林去军官学校进修，让一直对上大学有执念的小林非常激动，才主动向八马中佐透露出押运代用券去临海的事情。因为在小林看来大阪人的利益不高于桑落的利益。

听见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敢顶撞自己，还向外人透露派系绝密。气疯了的宇都美次拿过放在一边的托盘就向小林头上砸，被倒地的小林抱着头，蜷缩着。

气愤难消的将军疯狂的用脚踹，不停的踹，连脚上穿着的袜子都掉了也没在意。

要知道大阪作为京畿之地，天皇陛下改革的受益者，桑落最先富起来的地方。编组地在大阪的大阪师团当然天然更亲近和拥戴天皇陛下。桑落的政治首脑是首相，军队也有军部统管全国军队。虽说首相和司令部都向天皇陛下效忠，可是万世一系的天皇这千年以来压根就没有真正能够在这个国家做过主，当过家。

外人都笑话大阪师团是城市兵，是商贩师团。这些都是事实，大阪师团的士兵来源都是大阪周边城镇。士兵家里大都从商，可这也正是大阪师团内部团结的根本原因。在宇都美次这样的大阪籍军官眼里，大阪师团才是真正的近卫师团，是天皇陛下最后的护卫。

内阁和军部内都有真心效忠天皇陛下的忠臣，宇都美次就是大阪师团的代表。在桑落和罗斯战争中大阪师团已经向军部展示出作为甲级师团的实力，那可是实打实的打过几场恶仗。大阪师团不愿意将实力无谓的消耗在外，在军部内盟友的操作下，大阪师团顺利的回国改编，继续拱卫京都。

宇都美次能够忍受同僚的讽刺，能够忍受军部派来镀金的长官指手画脚，就是不能忍受自己人的背叛。何况这个年轻人是宇都美次选择的继承人，大阪师团的光荣任务将会交到他手上，让他承袭自己的职位。可是，这个家伙竟然有背叛形迹。

小林抱着头，眼睛无神的从胳膊缝隙内看着外面，不时的胳膊就会挨上一脚，或者身上就会疼一下。努力的咬紧牙齿，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不然会招致更加狂暴的击打。

忽然，小林发现宇都将军和自己一样，脚上竟然也有六根脚趾。

气喘吁吁的宇都美次停下脚，走到矮几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下去，冷冷的喝道：废物，给我站起来。

小林听见将军说话，忙站起身，鼻孔流血也不敢擦。

低着头，鼻血滴在地板上。

一张白毛巾丢在小林脚边。

擦掉你那肮脏的血，废物，低能。

小林赶紧跪下拿着白毛巾擦地板，一边擦却一边滴血。身上又挨了一脚，小林不敢抬头，更快更用力的擦拭地板。

滚回去，叫八马上来。记住，别让人看出来你流血过，废物。

小林捂着鼻子，拿着沾血的毛巾弯腰点头，倒退开门出去。

看见门关上，宇都美次叹息一口气。让这个眼高手低的小林来继承自己的位置不知道会不会是一个错误。想到小林美香，那个温柔美丽的妇人，宇都美次嘴角抽动，捏了捏拳头。又叹息一口气，还有时间，也有机会。慢慢培养吧，有自己看着，总会有可堪大用的时候。

八马大郎是四国岛人，和其他矮小黑瘦的四国岛人不同。八马个子很高，很强壮，满脸横肉，生人勿近。

礼貌的敲门，得到允许后，八马进门脱鞋，自然的走到矮桌前坐下，拿起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一杯茶。端着茶杯，八马转头打量一圈，开口说：将军这间房果然豪华，嗯，这个房间还是按照我们大和民族的习惯布置过一番的。

当然，这趟旅行要花去很长时间。长时间住在这个房间，当然要布置一番。毕竟我是将军，不能够丢了大桑落军人的脸面。八马中佐，你的房间还住得习惯吗？

我的房间只有将军这间客厅的一半大，还住了三个人，还好跟着我住的小林准尉是个明白人，我很欣赏。等船靠岸，我将向大坡将军电报，推荐小林准尉去军官学校进修，将军不会反对一个年轻人的上进吧？

宇都美次给八马的茶杯添上茶，伸手示意。

八马弯腰致谢，端起茶杯又喝了一杯，茶水吸得巨响。

宇都美次皱了皱眉。

八马代表大坡将军，向宇都将军索要大坡将军上任以来应得的利益，还有以后该得的利益。

一番激烈的争讨，最后满意的八马站起身，向宇都美次将军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笑哈哈的开门离去。

宇都美次也微笑着目送得意的八马离开。

让勤务兵叫那个无能的小林再来一趟。

宇都美次住的这一层拥有这条轮船最好的几间客房，在这层还有一间豪华的餐厅。上船那么多天，宇都将军都是让人送餐进房间，从来没去餐厅吃过饭。

得到宇都将军的授意，小林不时邀请同住的八马中佐和他的随从上到这间餐厅吃饭喝酒。八马非常得意，时不时还带其他几个同行的军官上来改善伙食。

七月，还在海上航行的轮船已经快进入美国西部海域。

餐厅酒桌上，听小林准尉讲家乡夏日祭里的花火大会，八马中佐也跟其他几个同僚多喝了几杯酒。

红酒，白兰地，桑落清酒不断的上，在这间餐厅的花销都记在宇都将军名下。喝得开心的八马脱掉上衣，露出一身腱子肉，要给同桌的几个同僚展示家乡的阿波舞。

八马的随从也是四国岛上出来的少尉，两个四国岛人弯腰甩臂，摆头扭臀在餐厅向房间走廊开始跳舞，其他几个军官也有人跟着八马后面一起跳舞。

餐厅里的船员看着这几个疯狂的桑落人撕掉上衣扭动，嘴里叽叽哇哇的喊叫着，也不想管。反正这个时间早就过了饭点，其他客人早就已经回房间。没有惊扰到贵客，也没空管这些猴子。

几个醉酒的桑落人跳了一圈并没停息，在八马带领下又掉头再走一遍。

鲁丽从自己的房间出来，看到一群桑落人在跳舞，醉眼朦胧地站在杨三强房间门口看热闹。

好奇，爱看热闹是动物天性，何况鲁丽在渤津生活那么多年，这时候就差手里捏着一把瓜子。

空荡的走廊，几个得意忘形的桑落人正在肆意唱歌跳舞，这舱室的走廊当是故乡的街道，就差周围有那穿着和服、脸白嘴红手里举着花纸伞的花姑娘。

果然，那群桑落人，应该是桑落人，在鲁丽打算推门进房间之前又转着跳回来了。鲁丽又倚在墙壁上继续看热闹。

八马见到了这个站在一边的女人，一个高大的外国女人，她就倚在墙边笑。

混合着喝了好几种酒水，又来回跳了好几圈的舞。八马眼里的外国女人正在对他笑，虽说这个外国女人没有酒馆里的桑落女人那么娇小可爱，但是对闷着船上已经十几天的八马来说诱惑不小。

一把搂住那个倚在墙边的女人，果然和酒馆里的那些温顺的桑落女人不同。她挣扎扭动中，八马怀里感觉很肉厚。

八马觉得自己自从上船后就没有这么快乐过，宇都将军在登船前再三强调不能生事。可是现在八马眼里已经没有宇都将军，等这次回国，八马确定自己的肩膀上至少会添上一颗星。

鲁丽被这个壮实的桑落人抱住后，吃惊的扭动挣扎，可是喝醉酒的鲁丽根本挣不开那健壮的胳膊。要是在平时，跟随丈夫上山下矿勘探多年的鲁丽肯定能挣脱这个胳膊的桎梏，然后回身狠狠的抽过去一巴掌。

这个桑落人浑身汗津津，一股酒臭间杂着汗臭涌进鲁丽的鼻腔。原本就是醉酒状态的鲁丽顿时觉得胃中翻江倒海，难以忍受，鲁丽努力的想压制住这股反胃感。

周围的那些人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喊着什么。

哇，鲁丽吐了在对面笑哈哈看好戏的另外一个矮个子桑落人满脸满身。

救我，救我。鲁丽情急之下用母语大声的呼喊。

胡福吃惊的跟杨三强对视一眼，我没听错吧？杨，是鲁丽在呼救？！

好像是的。

两人起身拉开门，胡福正好看到那个一身呕吐物的桑落人气急败坏的给了鲁丽一巴掌。被巴掌甩到脸上的鲁丽倒向另外一边，被其他几个看热闹的桑落人接住。都笑嘻嘻的将手往鲁丽身上探，猥琐之极。

胡福大声喝喊：你们是谁，在干什么，放开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