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甜蜜的财富

哈里曼起身将两只已经擦拭干净的水晶杯放进一个很普通的木盒子，这个木盒子入手沉重连一层漆皮都没有，纹理细腻自然，有股淡淡的木香味，盒子没有雕刻花纹，更没有镶嵌金银、宝石。

这么好的东西放在办公室里使用是不是不太尊重这对水晶杯？山姆，你告诉我，你送给我的这些小东西，包括酒杯是不是都很昂贵？

哈德利真的没有避讳老卢克和小哈里曼，竟然开始向杨三强询问小弟子不时送来的那些笔筒，镇纸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的价值。

老卢克和小哈里曼一起围拢在哈德利的大办公桌边上，两人好奇心大盛，开始把玩刚才哈德利指点过的一些小东西，老卢克的确不熟悉这些小玩意的用处和价值，看小哈里曼拿起一样东西仔细把玩一番就会转头看一眼杨三强，这位应该是个识货的家伙。

哈德利手里捧着小木盒，眼睛却盯着两个客人手里的动作。看两个客人热情的讨论属于自己的东西，哈德利并不得意，这时候这个老头估计很想将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都收起来。

杨三强眼神从哈德利捧着不松手的木盒上一飘而过，微微笑了笑。

老师，送给你的这些小东西其实大部分都是别人送给我的，它们并没经过市场销售，很多东西不能用市场上的同类物品衡量它们的价值。这些小东西只是我送给老师的礼物，也不宜用价格标签来衡量它们的价值。

杨三强的话让老少三个外国人频频点头，不过看杨三强好像还没说完话的样子，都捏着手里的物品不放。

当然，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它们的价值我也只能给你一个样品，一个价值最低的样品。老师，你还记得我为了帮你购买这根怀表链，跟你要过八十美元吗？其实这根黄金打造的表链材质是最不值钱，那八十美元是这根表链的手工费。当初是我在纽约华埠请华族人大师级工匠打造的，那位大师来美国还没几年，打造这根黄金表链使用的是真正的宫廷工艺。

老伙计，我就说你这根链子怎么总是露出一截挂在衣外，你之前从来都是完全遮掩起来的，习惯大变啊！我看看！

老卢克闻言伸手就从老兄弟身前拽出一个亮晶晶的黄金怀表，这块黄金怀表跟随哈德利很多年，是老兄弟轻易不取出示人的宝贝，不过这次老卢克的注意力放在属于装饰品的一个机会表链上。

果然，工艺精湛，虽然是黄金打造的，看着也不细，可是很结实，还有一定的伸缩度！

松开你的手！

哦，伙计，别啊，我还没看清楚呢！

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就得带眼镜！

你不也没带眼镜！

哈德利抬手拍掉老卢克的双手，将怀表和表链一并塞进衣服内侧口袋，不再露出表链。

山姆，给我大师的地址！

小哈里曼看着两位长老在打闹和相互撕扯，他不敢插手，转头问杨三强要那位华族人大师的地址。

人工合成尿素项目不仅仅关乎卢克教授个人利益和他的实验室团队利益，还有耶鲁大学的利益，最主要的是罗兰德.哈里曼作为代表的幕后投资人们的利益。斯坦李化学尿素肥料工厂一粒尿素还没生产出来，杨三强给出的订单就已经超出新工厂几十倍产能。人工合成尿素项目可不仅仅就这一点关联，小哈里曼还告诉卢克教授因为人工合成尿素项目而衍生出来了运输，食品，农牧项目，已经形成一个看不见的超级项目团，牵扯进来的投资资金是以亿美元为单位，市场规模更是庞大的不可估量。不说卢克教授已知的农牧和食品布局，普雷斯科特拿着斯坦李化学公司的原料运输订单在向银行贷款，在向造船厂定船，在跟钢铁公司，石油公司，煤炭公司，电力公司谈判。超级富豪罗兰德.哈里曼都陪着卢克在波士顿和罗德岛来回奔波，所以，老卢克不敢轻视，可以说这段时间是卢克斯坦李几十年人生以来最为有压力的时间段，当年上学，结婚，升职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人工合成尿素从实验室制备到工厂规模生产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事情，实验室可以不用考虑制备过程中的能量消耗和原材料的价格因素，可以为了追求成品纯净度而使用很多从复杂的工艺。而工厂规模化生产中控制成本才是企业主是最为重要的追求，卢克教授以及他的团队以技术入股人工合成尿素项目，这个新工厂是卢克教授团队将理论变成现实的重要验证。卢克教授团队的方案就是通过回收热量降低能量消耗以及可用废料循环回收再生产，提高合格产品出产率从而达到节约成本。作为斯坦李化学工业公司的样板厂，那座修建在罗兰德岛上的肥料工厂规模并不大，并不追求产能的新厂其实只有一套尿素生产系统。尿素肥料工厂基础设施工程修建完成的同时，特别定制的反应炉，管线等材料就已经到位，尿素生产设施安装工作紧接着进行。工厂的尿素生产系统是卢克教授团队设计，设备的生产前测试准备工作和生产过程中的调试工作是卢克教授在主持，新工厂离不开卢克教授这个主心骨。

杨三强来见卢克教授和小哈里曼学长并不是想知道人工合成尿素肥料工厂的最新进展，尿素肥料工厂的一切进度杨三强都知晓，如果不是骑士会新人选拔和入会仪式卢克教授肯定不会现在这种关键时刻回纽海文。有卢克教授和小哈里曼学长时刻盯着，杨三强并不担心最为核心的人工合成尿素项目，今天特意来哈德利老头的办公室堵卢克教授其实另有所图 ，事关重大，即是卢克教授能力范围之内，又避不开耶鲁大学。

杨三强因为农场想到粮食，因为粮食产量想到肥料，因为尿素肥料工厂想到运输和其他项目，最近，又因为粮食想到白糖。可是就在白糖这件事上碰了壁。因为利益牵连，杨三强也不想再找其他势力进入，一事不烦二主，还得当面请教卢克教授后再做其他打算。

等哈德利老头和老卢克分不出胜负，各自坐回座位后，杨三强才开口。

我想要白糖，可是我调用了一切资源却没能弄到原本以为很容易弄到的白糖份额。欧洲甜菜白糖不必说，可是南亚和南美的蔗糖产业竟然也被英、法、西几个国家的商人势力控制着。

山姆，我帮你牵连的那几家本土的糖业公司难道不能满足你的需求？

小哈里曼没问杨三强要那么多的白糖有什么作用，能干嘛，大概率就是用在食品项目上，杨三强问，他就帮忙牵线。反正大家都已经是一个利益团体中人，这个利益团体有资本试错。

白糖不光是食品，在很多行业都有应用。因为各种因素影响，中国出口白糖的份额在世界白糖贸易中的份额大减，目前世界上白糖出口就看南亚和南美。可是白糖贸易被把持的非常严密，比粮食生意更严密，甚至烟土生意都没白糖贸易那么难以插足其中。其实，美国本土的白糖产量不算小，可是美国本土的白糖产能早就被国内的无数公司瓜分完毕，每年美国还需要进口很大一部分填补空缺，欧洲也是差不多情况，压根分不出更多的份额给新公司。

山姆，美国本土糖业公司提供的白糖不能满足你的需要，并且麦迪亨贸易公司和伊万贸易公司都没有办法分到你想要的份额的白糖，你找我们能做什么？

小哈里曼好奇的询问杨三强，老卢克和哈德利老头也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杨三强。伊万和麦迪亨这两家贸易公司的贸易路线蔓延遍布全世界就是近两年的事情，房间内的这几位都是两家贸易公司的受益者，近期都享受过两家贸易公司带来的便利，雪茄和美酒不就正在手中。

我知道在酿酒过程中，淀粉是会转化为葡萄糖，再转化为乙醇。那么，卢克教授，我想知道你们化学家有没有什么技术可以生产出足够的葡萄糖或者类似可以替代白糖的东西？

山姆，你又有新的项目构思？

小哈里曼马上就察觉到杨三强话语中暗藏的小心思，对钱的敏感度这是哈里曼家族与生俱来的天赋。

是的，其实现在我可以弄到足够使用量的白糖，价格也很优惠。我担心的是未来，随着白糖使用量剧烈增加，再想弄到更多的白糖，获得更优惠价格肯定不容易，未来会有更多变数，因为无论蔗糖还是甜菜白糖的生产和销售都不在我们的控制之中。虽然罗斯国，美国和中国都有合适的甜菜和甘蔗种植区，我们也有办法获得足够的种植农场，可是现在去种甜菜，种甘蔗并不现实。即使在未来这三个国家的白糖产能会非常巨大，任何一地的白糖产量可能会超过南亚和南美以及欧洲其他地方的总和，可是那也是未来，谁知道要过去多少年？！可是，我现在就想要足够多的白糖！关键是即使我的白糖需求量持续增加也能保证供应的低价白糖。

大航海时代后，白糖贸易就是全球贸易中最重要的商贸活动之一，那些古老的势力不会有人愿意分出自己的份额。

不等跃跃欲试的小哈里曼开口，老卢克就回答了所有人都知道的答案。

被欧洲传统老牌势力控制着的白糖贸易参与不进去，控制不了，所以，山姆，你是想找出白糖的替代品？！粮食、淀粉，葡萄糖，酒精，白糖，哦！我知道了！

小哈里曼想明白这几样东西其中的关联，马上也跟杨三强一样希冀地等着卢克教授的回答。

当然有。

老卢克先给了两个年轻人一个肯定的回答，然后两个老头相视一笑。

老师你也知道？

杨三强看向哈德利教授，老头眉尖跳动，笑而不语。

哦！好吧，在那些研究成果目录就有我想要的答案。

杨三强随着哈德利老头的目光，瞬间就知道自己一直就在答案边上待着，既没想着先询问这位看似不务正业的校长，也没想过亲自去翻看那一书架从未对自己设防的耶鲁大学研究成果目录。

现在有卢克教授在身边，当然还是听专业人士的详细介绍，哈德利跟随两个年轻人的目光一起看向自己身边的老友。

山姆，你的这个想法其实很早就有人想到了，也有很多化学家不断的实验、研究，我们耶鲁大学化学专业的教授们曾经也做过同类的研究。

嗯，大家都是有一定知识素养的人，我下面要说的知识虽然比较专业，但是你们应该都能够理解。

卢克环视了室内几人，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继续讲解。

白糖也可以叫蔗糖，蔗糖是天然食品，是大自然赐予人类的恩惠。几百年来，蔗糖对人类的营养和健康起了重要的作用。蔗糖的生产原料主要是甘蔗和甜菜，目前白糖的主流生产工艺是将甘蔗或甜菜根用机器压碎，收集糖汁并过滤，然后用石灰处理去除杂质，再添加漂白剂漂白，最后将经过处理的糖汁煮沸趁机抽出糖浆中的沉积物和篦除漂浮物，去除多余的水分，然后待糖浆结晶成为蔗糖。

研究发现蔗糖在我们人体内会一比一水解为果糖和葡萄糖，所以可以理解一份白砂糖里面一半果糖和一半葡萄糖就好了，其实蔗糖是一种化学性质稳定的双糖。

而果糖和葡萄糖都是单糖，它们广泛存在于植物和蜂蜜之中，这一点从它们的命名中就可以知道。纯净的葡萄糖可以以结晶体性状存在，而果糖在自然状态下不会结晶是粘稠液体状态存在，其实它们是同分子异结构的有机化合物。

山姆，如你所说在制酒过程中多糖淀粉可以裂解转化为单糖，虽然从化学方程式看这一过程很清楚，其实淀粉裂解的糖类物质是果糖和葡萄糖两种单糖物质。你想要的答案就在这里，因为它是果糖和葡萄糖的混合物，是的，只能说是一种混合物，一种液态物质，所以我们称之为果葡糖浆。

果葡糖浆是无色黏稠状液体，因为果糖甜度高于葡萄糖，果葡糖浆的甜度跟果糖含量成正比，所以果葡糖浆按照果糖含量百分比进行分类命名。果葡糖浆中果糖含量越高越甜，实验室制取的果葡糖浆可以将果糖比例提高到百分之九十，甜度是蔗糖的一倍多，在食品中少量使用就可以达到满意的甜度。

卢克教授，你的意思是只要有足够的淀粉，我们随时可以生产出任何量的果葡糖浆？

是的，果葡糖浆的制取工艺相比人工合成尿素并不复杂，生产成本更低，只要有足够的淀粉，我们卢克实验室团队愿意为你服务！

杨三强赶紧起身给老卢克和哈德利老头添上酒液，小哈里曼也走过来，端着酒杯等着干杯。

淀粉来源非常广泛，常见的水稻，麦，豆类，玉米和根茎类的食物比如薯类等等，都有含量很高的淀粉，自然界中很多非食物类的植物中也含有淀粉，就连水果、蔬菜中也广泛存在淀粉。按道理获取淀粉非常容易，可是价格嘛！

哈德利老头伸手摆动，他替自己的老友接下了话题。

果葡糖浆发现和制取的方法很早，因为没有什么技术难度，所以各大实验室都有自己独特的制备方式、方法，可是绝大多数制取果葡糖浆的技术都被封锁起来，并没有广泛推广进行工厂化生产。山姆，你知道为什么吗？

食物，淀粉含量更高的植物大多数都是食物！

是的，相比而言获取淀粉最容易，价格最低的当然是从种植面积最广泛的各种食物中获取。可是，它们是食物，永远都不够吃的食物。人都不够吃，怎么会用来生产并不是很必要的果葡糖浆，相对而言，当时的白糖价格并不是高到不可接受！

所以，几十年来果葡糖浆并没有获得大规模的生产机会，现在，山姆，你需要白糖的完美替代物，而粮食对现在的美国而言并不再是大问题。无论是玉米还是小麦，美国的产量都非常巨大，完全可以供应美国还有巨大的出口量，这个世界上除了有欧洲粮仓之称的乌克兰大平原之外，已经没有哪一个地区可以媲美美国，果葡糖浆面世的时机就到了。

是啊，哈德利教授，我们的人工合成尿素项目进展顺利，等尿素肥料使用在粮食种植上，美国粮食产量还得有巨大提升！

小哈里曼终于等到机会跟两个长老碰杯，赶紧先跟语落的哈德利老头碰了一下又转头讨好的跟卢克教授干杯！

杨三强看着三个美国人开心的仰头喝酒，也笑着，抬头将酸涩的红葡萄酒液倒进嘴里。

虽然中国面积比美国大，可是，可种植粮食面积肯定没有美国大，粮食产区分布还很零散，受到自然条件影响和其他因素影响，就是粮食亩产量也不如美国，却要养活美国三到四倍的人口。粮食不够吃，难不倒勤劳的中国人，他们因地制宜，向山、水要食物，在石头缝里种粮，围湖造田，上山入水想尽办法养家糊口。可惜，太平犬鸣在那片土地上已经多年未曾听闻！而美国的粮食已经多到给农场主提供出口粮价补贴，用来大规模生产果葡糖浆而不心疼的地步，差距大！

蔗糖价格受影响的因素非常多，战争和生产地发生自然灾害都会引发白糖价格波动。当前美国各种大规模种植的粮食中以玉米的产量最高，价格最为低廉。山姆，如果你对果葡糖浆的需求量巨大，就用玉米淀粉生产果葡糖浆，只要玉米价格不会波动，果葡糖浆生产成本就不会升高，因而生产成本稳定。

哈德利老头还是不忘记自己的小弟子，放下酒杯后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很中肯。

是的，果葡糖浆的甜度接近于同浓度的蔗糖，可是果葡糖浆风味与口感却要优于蔗糖。由于果糖的存在，果葡糖浆具有清香、爽口的感觉，风味有点类似天然果汁。另一方面果葡糖浆具有冷甜的特性，甜度随温度的降低而升高。使用果糖比例高的果葡糖浆还可以达到节约成本的目的。

卢克教授接着老兄弟给两个求知欲强烈的年轻人解释果葡糖浆的优点。

在化学家看来果葡糖浆是一种可以完美替代蔗糖的物质，老卢克很想果葡糖浆项目有机会开展，一种比白糖价格更低的完美替代品意味着可以抢占白糖巨大的市场，意味着巨大的财富。

同是生产原料，同是化学产品，果葡糖浆可能蕴含着比人工合成尿素肥料更大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