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卢卡文星

三百年后

帝国边陲，朦胧星域，卢卡文星

亚空间风暴已经肆虐了数月，紊乱的能量流将这颗星球与外界完全隔绝，也阻隔了一切补给和支援，不管是人类的，还是异形的。

星球的地表，惨烈的拉锯战和攻城战已经持续了半个泰拉年，随着两边补给同时被切断，决战的时刻即将到来。

“轰！”

一颗集束榴弹在异形庞大的身躯上炸开，爆发的血雾弥漫了周围的一大片空间。

还不等血雾被肆虐的有毒狂风吹散，红色的巨人就已破开血雾冲出，像一把尖刀刺入了敌方阵营。

这是一支圣血天使小队，曾经由数百位星际战士组成的连队，如今拼杀得只剩十余人。

身穿终结者战甲的连长一马当先，他挥舞着激活分解力场的动力剑，将一切拦路的异形斩断，就像热犁切过凝固的黄油。

战队的牧师高声吟诵着经文。

“我们是帝皇的天使。”

其他几位装备马克7型号动力甲的圣血天使紧跟在连长身后，他们使用爆矢枪为连长提供掩护和火力支援，这种凶残的大口径武器和战甲的神经系统直接连接，它所发射出自带推进的小型火箭，将任何妄想偷鸡的小型异形直接轰成渣滓。

“我们生于鲜血。”

这些类虫的异形察觉到了这支阿斯塔特小队的图谋，他们用来通信的器官高速摩擦发出超声波与其它异形沟通，很快，数只特化出坚固甲壳的异形就拦在了星际战士冲锋路线的前方。

“我们是净世的怒火。”

这时副连长拔出战甲一侧的热熔手枪，对着前方扣下扳机。

短暂的延迟过后，一道炽烈的等离子热熔射线照亮了被沙尘遮蔽的战场，而被这道热射线命中的所有异形都在顷刻融化。

“我们带给敌人死亡的仁慈。”

“干得好，福根！”连长不由地称赞道。

但名为福根的战士一言不发，他丢下过载的热熔手枪，转而拔出链锯剑，将一只冲上来的异形锯成碎末。

经过数小时的苦战，在帝国守军的远程炮火支援下，又牺牲了两名阿斯塔特的生命，这支突击小队终于推进到了敌人阵营的深处。

此时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坑陷，坑陷的表面已经被完全同化，变成腐烂蠕动的血肉，在腐肉裸露的血管处叮着无数幼虫，祂们吮吸着鲜血，迅速成长，蜕壳。

但因为缺少补给和养分，很多幼虫或者虫卵已经死去，这些死去的异形立刻就会被同类吸干，只留下薄薄的外壳。

这里是异形的孵化场，而在孵化场中间的就是异形的母虫，祂的体积比祂最大的子嗣还要大上两倍，但是祂又拖着硕大的孵化器官，而孵化器官又生出条条血管直接和孵化场表面相连，所以祂并不能如祂的子嗣那样自如移动。

母虫也看到了这支阿斯塔特，祂发出尖利的嘶吼，孵化场中的幼虫迅速吸血生长，而孵化场本身却因为承受不住这种程度的榨取而迅速干瘪、开裂。

数道热熔射线射向母虫，但其中多数被母虫张开的护盾挡下，少数射线直接命中了母虫的躯体，却也只是在上面留下一个冒着烟的不致命伤口。

很快，许多新生的异形就护卫在了母虫身边。

但是趁着新一批异形的孵化，阿斯塔特们已经冲到了母虫的身前，这些单个重量超过五吨的战争机器的爆发力极其惊人，可以在瞬间跑过上百米的路程。

在冲到母虫面前后，面对着新生异形的阻拦，连长高高跳起，越过了新生的异形，动力剑朝着母虫的大脑劈砍而下。

但是在连长跃起直取对方首脑的过程中，数条触须也射向了他，这些触须由柔软且坚韧的生物蛋白纤维组成，触须的末梢生长着尖锐的强化几丁质倒刺，可以轻易刺破坦克的装甲。

连长双持着动力巨剑，在空中舞出剑花，数条触须被他直接斩断，少数触须擦过陶钢装甲，留下深深的刮痕，但这些都不足以阻止连长的攻击。

就在动力剑快要砍到母虫的复眼上时，一条触须终于追上了连长，触须的倒刺扎入了终结者装甲的腿部，接着把他甩到地上。

异形母虫发出愤怒的吼叫，连长那一剑几乎砍下了祂半个脑袋，从伤口处还能看到异形裸露到空气中的大脑。

祂被连长这一击重伤到了，但离死亡还很远。

而连长被甩开后，在坠落的过程中又一条触须刺来，连长来不及格挡只能尝试扭动身体躲避，最后那条本该刺穿他心脏的触须割下了他握着动力剑的右手。

连长摔在满是腐肉的地面，翻滚出老远，新生的异形看出了这个阿斯塔特的虚弱，一拥而上。

就在连长快被异形淹没撕碎时，有人凌空接住了那把被打飞的动力剑，然后挥舞出漂亮的光弧，周围的异形瞬间被拦腰斩断。

接住动力剑的就是战队的副连长，那位名叫福根的圣血天使。

“可不要死在这里啊，无畏已经塞满了。”通讯频道里，福根对着连长调侃道。

很快其他还活着的阿斯塔特也赶到了连长身边，他们把受伤的连长围在中心，用爆弹和链锯逼退不断冲上来的异形。

而那位名为福根的圣血天使在连长被保护起来后，就挥舞着两把动力武器杀进了异形群中。

他右手拿着连长的动力场剑，左手拿着自己链锯剑，在杀戮场中卷起了一阵血腥的旋风，无数的异形在锋刃上肢解破碎。

“不要管我！支援福根！”连长下令道。

他身边的阿斯塔特在收到命令后对视一眼，然后表现出了无声的默契，连队里的牧师留下来和连长一起战斗，其余的星际战士追逐已经走远的福根而去，但很快他们就被汹涌的异形冲散。

弹药快要耗尽，看着在异形冲击下艰难前行的战士，连长心里清楚，这支队伍回不去了，于是他打开通信频道，连接境地轨道上的舰队。

星球大气层弥漫的灰尘和电离辐射严重干扰了通讯，与轨道舰队通信的频道内充满驳乱的杂音，反复呼叫了数次，一道严重失真的语音才传了回来。

“这里复仇女神号，克莱芬多大人，请指示。”

“呼叫轨道轰炸，坐标……”

但是没等他说完，一声异常凄厉的尖啸划过战场，然后，原本那些一波又一波发动着死亡冲锋的异形突然开始变得犹豫畏缩，最后居然争相开始逃离。

异形如退潮般隐去，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是福根！一定是福根！”牧师最先反应了过来：“一定是他成功了。”

于是他们开始在频道里呼叫福根的名字，但无论怎样都无人回应。

一股不好的预感爬上了所有人的心头，而当这些幸存的阿斯塔特来到孵化场的中心，也是母虫的所在地之后，看到了他们不愿看到的一幕。

在孵化场的中心，福根伫立在母虫面前。

这位星际战士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只有不到原来三分之一的身体组织还保留着，他的左半边肩膀已经消失不见，而右手握着连长的动力剑，从母虫的视线盲区刺入了祂的大脑，将母虫的大脑烧灼成了沸腾的浆糊。

连长摘下头盔，试探着呼唤对方的名字：“福根？”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位星际战士居然还能对此做出反应，他僵硬地扭头看向声音的方向，然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福根！”

其他星际战士忙冲上去，围在他身边。

“连……连长……”福根的仅剩的一只眼球看着这位一直照顾自己的老兵，断断续续地开口道：“我……我没有辜负……天使之名。”

连长低头对他表示敬意，道：“我的兄弟，你的贡献足以让你的灵魂骄傲地站在帝皇面前。”

这时一旁的牧师也说话了：“不要担心，我的兄弟，你的基因种子将被回收，战团的新鲜血液将会传颂你的故事。”

听到这些，福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笑，他目光透过包围着他的这些兄弟看向遥远的天空，话语中充满了怀念：

“好想……再尝尝家乡的煎饼果子啊……”

然后，这名战士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两个泰拉小时后。

战团作战室。

幸存的阿斯塔特回收了所有可收集阵亡战士的遗体和装备，进行着最后的悼念。

牧师和技术军士则忙着回收基因种子。

悼念完毕，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牧师和技术军士的工作，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星际战士突然开口道：“你们有谁听清了福根的遗言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另一个星际战士回答道：“他好像说……他想再尝尝故乡的……”

说到这里他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才以不确定的口吻说出了他不是很理解的四个字：“……煎饼果子？”

“什么是煎饼果子？”又一个星际战士问。

“我不知道。”最先提出疑问的那个星际战士摇头，“但是，根据福根前面说的话来判断，这个煎饼果子很可能是他故乡的一种食物。”

“阿尔林德，你想表达什么？”这时连长也参与进了谈话。

名为阿尔林德的战士看着连长道：“连长，我们都接受了改造，福根又是我们之中改造最成功的，按照逻辑来说，他的应该不会对食物这种东西念念不忘，尤其是在临终时。”

“你是想说，福根有问题？”又一名星际战士说。

“我完全相信福根兄弟的忠诚，只是他这次表现地过于英勇了，一只异形母虫，就算是普通的骑士机甲想要取胜都十分艰难，但福根却能在无数异形之中把祂杀死。”

阿尔林德说完，作战室里又陷入了沉默，只是这次的沉默之下，流动着数不清的思绪。

其实从福根杀死母虫之后，这个疑问就萦绕在了所有人的心头，但没人愿意挑明，因为没人愿意去怀疑一个做出伟大牺牲的兄弟。

但既然阿尔林德把这件事挑明了，他们也就不可避免地在心里思考。

因为除了异形，还有亚空间的污秽之物妄图指染着现实宇宙，其中有些污物的逻辑不能以常人的逻辑揣度，一些时候祂们会帮助人类，但目的是为了之后从人类身上收割更大的代价。

“我记得福根是从一个叫“欧林”的星球征召入伍的，那里就是他的家乡。”

很快星图就被打开，而当他们把目标选定在那颗叫做欧林的星球上时，星图上所显示的却是一颗已经被毁灭，化为了炼狱的毫无生机的死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