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热馄饨与乃人间烟火味幸福
春花似乎是早有准备似的呢,一大早的不仅送来了锅碗瓢盆,还拿来了米面粮油、调料品、新鲜蔬菜和鲜肉、一大盆鸡蛋、两大捆干柴火……应有尽有的东西。
收拾好之后,奶娘便开始忙活起来。
今儿早上她要熬八宝粥、蒸包子和煮馄饨汤。华昇在一旁负责烧火,苏婼负责打水洗菜,三个人配合的很默契。
苏婼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浓浓的人间烟火气了,面上始终带着自然而然的微笑,给奶娘打下手,偶尔聊聊天唠嗑唠嗑。
在包馄饨的时候,奶娘突然叹息了一句,说起了葛师傅的事,语气感慨万千。
“唉,葛师傅把大半辈子的光阴都送给了灶台,老了老了却受了那么大的罪,被迫离开灶台,他心里估计很不好受。”
说起葛师傅,苏婼也是一阵哀伤,附和道:“是呀,也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了?”
“我也不清楚,听说他被送走了,这几天也没信儿。早年间老太太赏赐了他一栋城中宅院,兴许被送那里去了。
唉——葛师傅平时伺候老太太的饮食,忙的没时间回去住,如今倒是能回去喽。”
苏婼停下了手头的活儿,皱眉道:“送走了?可他腿伤的那么重,怎么能被折腾来折腾去?”
奶娘手上力度加重,狠狠的捏了一枚馄饨,把它稳稳的摆放在簸箕上,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耸耸肩无奈道:“那能怎么办。要怪啊,就怪他那笨手笨脚的徒弟阿金不中用,好端端的洒了油锅。”
苏婼脑海里想起了那天那个窝在灶台低下干活的身影,心里一阵不是滋味,“阿金估计心里也很难受。”
“他就是笨,打个下手都能把油锅给掀翻喽。要我说呀,这次老太太让他离府去伺候葛师傅吃喝拉撒,也是他该的。若是葛师傅撑不过去,他就一辈子吃斋念佛赎罪吧。”
苏婼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能叹气一声,老老实实的搅拌自己手里的鸡蛋液。
这事埋怨不埋怨阿金,旁人都没有什么发言权,关键看葛师傅心里咋想。
突然,东厢房里似乎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奶娘催促苏婼赶紧去查看,怕是七哥儿睡醒了。
——
苏婼推开门进入厢房的时候,就看到七哥儿醒了,张着嘴在啃他的小胖手。而床榻外侧的李旌白似乎还在熟睡中,紧皱的眉头似乎预示着他在做噩梦。
顾不上李旌白,苏婼脱了鞋,准备爬过李旌白的身体到床榻里面去抱七哥儿起床。
奈何她一个动作不小心就压到了李旌白的身体,具体也不知道是脚还是腿,她刚想扭头悄咪咪说一声对不起,手腕就被猛然诈尸而起的李旌白给抓住了。
紧接着,她被李旌白猛地拽了一把给怼到了床榻上,刚想哀伤一句自己的小胖腰要折的时候,李旌白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搞的她出不了气。
“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这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之内,等到李旌白看清楚他手底下是苏婼之后,神情有些错愕。
苏婼快出不来气了,脸色憋的通红,内心真想骂一句卧槽。
她伸手打了打李旌白的肩膀,努力挣扎出口:“公子……殿下,我是……我是苏婼啊,你快……松开我!”
李旌白的眼神有些迷茫和恍惚,似乎在确认苏婼的身份,额头上都是冷汗,汗珠子一颗颗的都掉到了苏婼脸上,眼皮上。
“嘤嘤嘤——”
“鹅鹅鹅——”
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李旌白身旁的七哥儿嘴里哼哼唧唧,吧唧一口咬了他的手臂。
疼痛使李旌白皱了眉头,也让他彻底回神。他赶忙松开了苏婼,可能是觉得抱歉就顺手拍了拍苏婼的脸蛋,很轻很蜻蜓点水,有些抱歉的询问她的情况,“小苏,你还好吗?刚才……对不住了。”
重获新生的苏婼大口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扭头率先看了看自己的救命人七哥儿,见他趴在李旌白胳膊上啃,没什么问题,也没被吓着,这才把怨恨的目光投向了李旌白,嘴里喋喋不休起来。
“公子殿下,我不过是不小心压了你一下,你至于要掐死我吗?难不成你把我当成刺客了?大白天的哪里有刺客,还谁派来的!我说如来佛祖派我来的,你信不信?”
说到最后,苏婼脑海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李旌白有条腿是受伤的,若是被压了肯定很疼,意识到自己可能真压住了李旌白受伤的腿,她立马慌神羞愧,赶忙又起身担忧起来。
“那个……公子殿下,我…我…我难不成压住你受伤的腿了?”
“来来来,掀开被子让我瞅瞅。殿下,你疼不疼,要不要我给你叫大夫?”
“我要是把你压瘸了可怎么办……我这一百五十多斤的体重是你那条腿无法承受的重量啊。”
苏婼说着说着就带了哭腔,因为心里实在是在乎,所以才额外的恐惧真的被她压瘸了。
“公子殿下!哎~这被子怎么这么扁,腿呢,腿呢?!”
“殿下,公子殿下,你腿呢?!”
李旌白皱着眉头,一脸平静,身体纹丝未动,怀里抱着七哥儿,静静的看苏婼一个人瞎紧张,瞎惊讶,瞎震惊,瞎胡言乱语。
苏婼完全入戏了,见李旌白半天没吭声,真以为自己把他的腿压没了,情绪一上来就红了眼眶,眼珠子一颗颗落下,起身一把抱住了李旌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公子殿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从今儿起我就拜托奶娘开始炖猪蹄炖羊蹄……一定要给你补补!你想去哪儿给我说,我抬不动你就背你……”
华昇听到哭声进来查看的时候,就看到苏婼像个傻子似的抱着李旌白痛哭流涕,李旌白伸了指头在戳苏婼的肩膀,好像是让她放开他,他的表情也不怎么对劲,随时要晕倒似的,似乎苏婼的拥抱是他不能承受之痛。
而李旌白怀里的七哥儿更像个包子陷似的杵在他和苏婼之间,鼓鼓着肉乎乎的脸蛋儿子,小嘴啃着手指头,表情不知所措。
华昇:“……”
——
一炷香时辰后,奶娘早餐做好,张罗大家吃饭。
由于早上的闹腾事儿,苏婼觉得自己真的是尴尬到家了,此时伺候李旌白吃饭,整个人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心里还一个劲的祈求时间过快一点,她要逃离李旌白。
偏巧李旌白今日吃饭吃得很是慢吞吞。
等到苏婼收拾好碗筷回小厨房的时候,奶娘和华昇早就吃完了饭。
华昇在院里加固昨夜被雨水冲散的菜园篱笆,奶妈在屋子里给七哥儿喂奶喂饭。
距离灶台几步的地方,有一张长方形木桌子,属于新摆放的饭桌,上面此时摆放了给苏婼留的早饭。
苏婼看着奶娘给她留的每道饭菜都还冒着热气就心里一暖,面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曾经在大厨房打饭的时候,不论是小苏还是她,都得先紧着李旌白吃饭。等伺候完李旌白,自己再去吃自己那份的时候,饭盒里面的饭早就凉透了。
在这天气微凉的清晨,在这田园风格满满的小宅院内,坐在餐桌前舒舒服服的吃顿热腾腾的早餐,真幸福啊。
这一刻,苏婼突然明白了什么是人间烟火气,也很感动华昇和奶娘给她留得热饭。
人世间的某些幸福就是在这普普通通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当中。
——
“苏婼。”
“嗯?”
饭吃到一半,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苏婼赶紧放下碗筷,寻声扭头,就看到李旌白突然站在了小花园旁边,手里还摘了一大把五颜六色的花花。
“这些花好看吗?”李旌白问苏婼。
苏婼没明白啥意思,目光看了看鲜花。阳光照射之下,那些花儿真的是美轮美奂,明媚又耀眼,于是就点点头说好看。
“给我找个瓷白瓶子过来。”李旌白又吩咐。
苏婼扭头看了看厨房的架子,还真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像小花瓶的白瓶子,屁跌屁跌的给李旌白送了过去。
李旌白接过花瓶,把手里的鲜花都插了进去,还给它们捋了捋层次感,然后就把花瓶就递给了苏婼,轻声说道:“收着吧。”
“啊?公子殿下,一大清早的,你这是要送给我花吗?”
苏婼眨眨眼,瞅瞅花又瞅瞅李旌白,有点狐疑李旌白是不是要套路她。
“嗯。”
“哦——为什么呀?”
李旌白没吭声,水井旁边的华昇倒是解释起来,“苏婼,你真笨。殿下这是在向你道歉啊。咱们唐国有个习俗,送人一瓶花,就是对这个人表达歉意的意思。”
唐国还有这种习俗啊~
苏婼明白过来之后,心情瞬间有点明媚。
她低头瞅着手里的灿烂花朵,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掐的依然泛红的脖子,突然就笑了笑,仰头瞅着李旌白,感叹一句:“公子殿下,你可真接地气呀~”
这瓶花很好看,我收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