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李旌白终究是被取代了
苏婼配合的摇摇头。
“嗨,一般人都想不到,毕竟华老板是有身份的人呀。哎呀哎呀,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摸了江家二姑娘的手,摸就摸了,竟然还给人家摸流血了。真不知道华老板的手是有多粗糙,估计就像那刀片子似的吧。
江延光这小子那可是傲气的很啊,在整个江南镇,要名气有名气,说脾气也很有脾气。
他坚决不能容忍自己的二姐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人欺负,随即就拿了菜刀要和那华老板拼命。
好在二姑娘及时出面解释是误会,阻止了一场杀戮。
原本这事儿就过去了,谁知道华老板还真是看上了二姑娘,当场就想要提亲!
乖乖呦,哪有这种场合提亲的呢,江延光那小子又气得要和华老板拼命。
最后俩人相约在城郊小树林比武决斗,只要华老板输了,这门婚事就算定了。俺们当时这些在场的人瞬间就下起了注,想赌谁赢就下注谁。
昨天他俩比赛偷偷摸摸的,俺们去了几次都扑了空。
今个儿一大早就听说人家俩比赛结束了,结果也出来了……这不,一大早我们就跑来守株待兔等结果了嘛。”
“对对对,基本上就是这么一回事。”
有人总结附和一句。
偶买噶!
华昇对江家二姑娘一见钟情,还直接求婚?
苏婼地铁看手机爷爷脸,头顶的问号比掉过的头发丝都多。
她觉得自己仿佛听了一个十分离奇又奇特的诡异故事,甚至都捋不清楚里面的逻辑性。
在苏婼的认知里面,华昇就和爱情不沾边,尤其是他学习了巫术之后,浑身上下都开始散发仙风道骨的韵味了。
这样的华昇不出家都对不起他的气质。
真奇怪,华昇竟然会对江家二姑娘一见钟情。
这事怎么想都觉得离谱,可信度有点低。
——
很快,雕玉斋的大门打开了,出来了一位负责人,不是华昇,是店铺掌柜的。
掌柜的先是维持了一下现场秩序,随后便公布了昨日的比赛结果。
结果是江延光胜利。
秉持着自家二姐姐也对华昇有意思,以及一见钟情就是缘分天注定的原则,江延光最后同意了这门婚事。
婚事既已定,婚期便定夺。往后余生,华江两家便是嫡亲的亲家了。
看客们听到这个消息,有人欢喜有人忧,有的赌赢了,有的赌输了。
输钱的输钱,赢钱的赢钱,大家吵吵闹闹了好一会儿。
随后,这些人就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改干嘛干嘛去了。
至始至终,苏婼和李旌白俩人像两个木头似的站在原地,保持着沉默当观众。
虽然都沉默,却各怀鬼胎。
一个在思考为啥会发生这件事;一个在评价雕玉斋的装修风格甚得他心。
掌柜的对苏婼和李旌白不陌生,知道他们是自己家老板正要邀请进店的朋友,也不敢怠慢,待闲杂人等散干净之后,立马邀请二人进了店铺并带着去了后堂。
——
此时此刻,时辰其实已经不早了,可是店铺里面竟然没有几个忙碌工作的仆人,到处都是一派冷冷清清的模样,仿佛不准备开张似的。
这个时辰,雕玉斋平时可是很热闹的啊。
苏婼觉得奇怪,刚想询问掌柜的咋回事,她就看见了杵在院子中间的华昇,不瞅不知道,一瞅吓一跳,当即愣在了原地,看华昇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冬天光膀子溜街的傻缺。
如今时节已经很冷了,华昇竟然光着膀子,背上背着一把看起来很精致的木剑,上面的花纹雕刻的贼拉复杂,有花有鸟又有鱼。
华昇整个人还搞得像个负荆请罪的罪人似的跪在院落中,脸上一点表情都不带,浑身上下散发着煞有介事的模样。及其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的周围还摆满了各种颜色的菊花,这些菊花似乎是在烘托气氛似的。
烘托什么气氛呢?
菊花之下还能有什么气氛。
入土为安吧。
绝了!
真绝了!
李旌白的风波还没过去呢,华昇又出幺蛾子。
苏婼觉得自己都快要暴走了,而且心里开始莫名其妙的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华昇,你这是干什么,搞的这些是准备祭奠谁呢?”
苏婼原本想走过去一探究竟,脚步还没动几步呢,手腕就被掌柜的给抓住了。
“你干什么?”苏婼疑惑的盯着掌柜。
掌柜的眼神瞅了瞅华昇又看向苏婼,解释道:“苏姑娘,我们老板此举不为你,你不用过去。”
“不必过去……不是,重点不是为谁,你看看他在干什么,傻缺似的光膀子跪地上呢,也不怕冻病了……”
“苏姑娘,东家此举定然有他的道理,您就先别过去了。”
“……”
苏婼真是被搞糊涂了,心里也有些生气,就在她准备再多说几句的时候却看见李旌径直走向了华昇。突然间,她停止了一切动作,静静的看着李旌白的一举一动。
——
李旌白走到华昇身边,在距离对方三步距离的位置停住了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随后缓缓开口,声音仿佛跨越了几百年的时空,带着沧桑和久违的欣喜。
“阿昇,别来无恙啊。”
华昇听到李旌白这么说,立马眼眶通红起来,郑重作揖回复道:“东主,您也别来无恙。”
“起来吧。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华昇点头,然后取下了背上背着的木剑,咬破手指,把自己的血迹一点点涂抹在木剑上已有血迹的地方。完成这一动作之后,他看向李旌白,请示道:“何时开始,请东主定夺。”
李旌白看了看满院的菊花,又望了望湛蓝的天空……最后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苏婼身上,看着她脸上那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神情,竟然展颜笑了笑。
这一笑,意味深长。
苏婼突然就觉得自己仿佛被雷击了一样,浑身被一股绝望感包围。她知道自己不用带李旌白去找苏珏了,眼前的李旌白真的不是那个李旌白了……
他是圣血。
李旌白竟然……竟然……竟然真的不在了。
泪水夺眶而出,苏婼机械式的伸手擦了擦泪水。她目光注视着不远处的某人,脑子里一团浆糊,她只有一点念头,那就是想要立马杀了圣血夺回李旌白。
本来还在心存侥幸。
本来还在渴望一切都是自己内心多疑了。
可是如今……苏婼心里所有的希望都彻底破灭了。
愤怒!
无比的愤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谁给她一把剑啊,她要杀了眼前的圣血!
剑!
华昇手里的不就是剑嘛。
苏婼疯了一般的扯开掌柜的的禁锢,火箭一般的冲向华昇,一把夺过来他手里的木剑,一点点犹豫都没有,冲着李旌白的心脏就捅了进去!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只有短短的几个眨眼的功夫……
霎时间,李旌白的心脏鲜血直流。
苏婼看到血之后方才从疯魔的情绪里回神。她看看李旌白的脸,又看看他流血的胸口。
然后,她懵了。
“不可能!”
“这不可能呀!”
“这是木剑啊,怎么可能捅得进去?”
苏婼傻眼了,她刚才只是气疯了,她是想杀了圣血,可是也知道不能这么做,所以就是用木剑捅一下对方来发泄一下情绪而已。
木剑啊,那是木剑啊,用木头雕刻的剑啊,一点都不锋利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刺流血啊。
圣血用的可是李旌白的身体啊。
她不想伤害李旌白。
苏婼简直要崩溃了,神智都有些迷迷糊糊了……
她松开剑柄,上前一两步,猛的抱住了李旌白的肩膀,额头抵在他的右胸膛上,哭得像个傻子,嘴里一直在道歉。
“对不起,李旌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杀的是圣血,不是你。”
“李旌白,你不要有事啊!你回来好不好,你快回来好不好……”
身体的主人一直沉默着,没吭声。
苏婼哭泣了几声后反应过来自己不能沉迷哭泣,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透过他的眼睛看向他身体里面的灵魂主人,泪眼婆娑的,态度诚恳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圣血,我知道你是圣血。求求你,求求你你离开李旌白的身体好不好?
你别霸占他的身体了,他够可怜了,他的人生够悲惨了,你不要欺负他好不好!
你把身体还给他好不好?我一定找到办法替你找一个新的身体,好不好?”
“不…………好。”
两个字的回复很冰冷很冷血。
“为什么不好?凭什么不好?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不好呢?”
“圣血,你真是个强盗!”
……………………
苏婼的情绪从来没有如此癫狂过,如此恼羞成怒过。
圣血始终带着冷漠又淡定的神情回视着苏婼,情绪稳定的很。
终于,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了下去,苏婼眼里的光也消失了。
她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体会到了寒入骨髓的绝望。
再跪下去祈求也没什么意义了。
罢了。
罢了。
“圣血,你赢了。”
苏婼觉得自己满腔的怒火似乎熄灭了,理智终究战胜了愤怒情绪。她艰难的站起来,留下几句狠话就跑走了。
“圣血,你等着!”
“我一定会为李旌白报仇!”
——
苏婼走了,走之前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老朋友华昇,因为她也恨透了华昇,恨透了和圣血站在一条线上的所有人。
不想去理会华昇帮助圣血的原因。反正他就是背叛了李旌白,这是事实。
雕玉斋的小院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李旌白的心脏位置还插着木剑,他没有拔,任凭泛着湛蓝色光泽的血水流淌,一直流淌到地面上,沾染了鲜艳的菊花。
是的,李旌白心脏内流出来的血是蓝色的。
染了湛蓝色血水的菊花瞬间失去了光泽,从枝杈上枯萎掉落……慢慢的,所有的菊花都掉落了一地。
花尽落之时,李旌白胸前的木剑也彻底消失了。
它不是被拔出来了,而是直接融进了李旌白的身体里面,化作了一把钥匙,打开了李旌白体内的那枚湛蓝色的“圣血”的封印。
从这一刻开始,圣血背后所代表的真正的灵魂——桑氏巫族的老祖宗正式苏醒重生。
从今往后,无论是唐国废太子李旌白也好,还是湛蓝血液圣血也罢,他们统统被一个新身份所取代:桑氏巫族老祖宗桑圣。
不,准确的说应该还是称呼他为李旌白。
因为桑圣其实就是李旌白,李旌白就是桑圣。
几百年前,桑圣的本名就叫李旌白。
当年皇妃娘娘把婴儿李旌白狸猫换太子换到手里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国师算名字。
“李旌白”三个字是国师顺应天命算出来的,强烈建议皇妃娘娘就用这个名字。
如果看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兜兜转转几百年,桑圣终究还是用回了自己的本名——李旌白。
——
李旌白一步步走到满地菊花的中心,随手轻轻一挥,菊花们瞬间飞翔到了天空之上,随后又纷纷然落到地面,仿佛天女散花,又仿佛大雪飘飘。
随手接住了一片落下的花瓣,他看着这片花瓣重新恢复了生机,嘴角微微勾起,脸上带了笑容。
巫术起,起死回生亦可为。这是桑氏巫族最顶级的巫术。
菊花花瓣被起死回生,李旌白知道他的巫术能力算是彻底回来了。
华昇一直默默的站在旁边守护着李旌白,看着他望着重新恢复生机的菊花花瓣们发呆。
周围很安静。
在这种静默的安静氛围里,华昇自己也发呆了,他突然想到了很多事情,有关今生今世的,也有关前世人生的。
无论是哪一段人生,他的人生其实都和李旌白息息相关。
——
那时候,所有人都还没有来到江南镇。
那时候,苏婼刚刚惨死在南疆国。
那时候,华昇在家族和李旌白之间摇摆。
到底是要跟随家族,跟随姐姐姐夫彻底和李旌白站在对立面,还是守护自己的内心,勇敢的,坚定的,永远的选择李旌白?
针对这个抉择,华昇承认他痛苦过,纠结过,也怨恨过。
可是他也知道,他的内心始终都有明确的选择。之所以犹犹豫豫,之所以不愿意痛快做决定,终究不过是害怕伤了父母和姐姐的心。
他从一开始就是决定要抛弃家族选择李旌白的。
他觉得他的天命就该如此。
后来,他真的跑来江南镇找李旌白。
刚开始的时候他有点胆怯,并不敢贸然出现在李旌白面前,毕竟李旌白几乎已经是个傻子一般的存在了。
再后来,苏珏主动找到了他,并且愿意提供帮助帮他学习巫术。
他知道自己的武术挺厉害了,对自己也很有信心,但是纷繁复杂的局面之下,会点巫术远比会很多武术更加有用。
苏珏的态度很真诚,然后他就答应了。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就专心在这江南镇安家落户,买宅子开店,默默的守护李旌白。
原本他只是开了一家按摩的店铺,后来就越开越多,雕玉斋,茶功坊,胭脂铺……
自从他学习了巫术之后,他就经常做梦,在梦里他看见了他的前世。
前世的梦境告诉他,他和李旌白在几百年前就认识。
那时候的他也是李旌白身边的侍从,负责保护李旌白的安危。
说是侍从,其实和干儿子差不多。
李旌白确实把他当作儿子一般养,虽然李旌白不过比他大个十岁而已。
遇见李旌白的那一年,他才十六岁。
梦境里的故事太过真实,起初他并不相信,于是他找到苏珏,询问这梦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当时苏珏的表情没有惊讶,反而是一脸欣慰的看着他,说了一句让他震惊的话。
“华昇,你终于想起来了啊。”
原来梦境里的故事不是虚假的,他在几百年前确实就和李旌白相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