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秦令年,你必须醒过来
齐正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云安歌,丁兴国也是,他们生怕云安歌承受不住打击,当场晕过去。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云安歌没有晕倒。
即便一眼就能看出她很担忧秦令年,也有些恐慌害怕,但她却表现得很坚强。
云安歌仍旧紧紧望着那张像是熟睡的脸庞,“令年昏迷几天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扰了秦令年似的。
“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丁兴国看着那娇弱得像温室花朵一样的身影,总觉得她是在故作坚强,其实内心早已溃败,只是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最后,他终究是于心不忍,说了句违心的安慰:“弟妹,令年醒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云安歌重重点头,好像越用力就代表秦令年醒来的机率越大,“我想在这里陪他可以吗?!”
“可以可以!”丁兴国说了句,然后拉着齐正一起出去了。
等病房的门关上,云安歌轻轻喘了口气,挺直的背脊也紧跟着松下来,整个人像是突然没了力气似的,虚弱无力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她咬着嘴角,冰凉隐隐颤抖的白皙素手握住了男人冰冷粗糙的大手,沙哑着嗓音一字一顿道:“秦令年,你一定要醒过来,你必须醒过来...”
像是无意识的重复着说了几遍后,云安歌松开了男人的手,轻轻放进被子下面,然后看了眼对面吊着的玻璃大药瓶,见药水堪堪下了五分之一,而且速度很慢,她便放心了。
视线重新落在男人黝黑清瘦的脸庞上,云安歌微微叹了口气,幽幽沉沉又道:“秦令年,你要是不醒过来,我是没什么关系的,就算我不再嫁人,可我还有爷爷、父母和两位兄长,他们会一直守护我,疼爱我的...
但是,你想过你娘和明月没有?如果你出了事,对她们娘俩来说可是天崩地裂的打击啊...唉,你不知道,当时你走了没几天,村里那些个混蛋人渣就想法设法的欺负我,你也是个聪明人,肯定能猜到他们表面看着是在欺负我,其实是想借着我来打压你...”
云安歌沙哑着嗓音絮絮叨叨地说着,把秦令年离开后所发生的一切都讲给他听...从栾英杰那天半夜翻墙头到秦万粮一家人被抓,一点一滴都详细讲了出来。
讲完后,又拉着秦母和秦明月一起贩卖危险,想要狠狠刺激下秦令年。
上一世她可是看过不少关于植物人的新闻,说昏迷多年的某某被丈夫或者被妻子,甚至还有被不离不弃的前男友或者前女友用爱唤醒的。
所以,她也想用这个法子来唤醒秦令年。
植物人看似像活死人一样,应该也是有意识的,能用心感知到外界,所以听到至爱的家人爱人的呼唤,最终召唤醒了。
而秦令年现在还是不是植物人,只是重度昏迷,意识肯定比植物人更强烈的,所以她想用他娘和他小妹的危险处境来刺激他,激起他的求生欲。
虽然这法子没有科学依据,但现在不是没别的办法嘛,只好死马当活马来医了。
充斥着消毒水的寂静夜里,女人的嗓音越来越沙哑了,不知不觉间,她竟然絮絮叨叨说了两个小时。
云安歌自己倒是没觉得时间过去很久了,但守在外面的丁兴国、齐正他们却是意识到她说了很久很久。
他们虽然听不清楚云安歌说了什么,但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声音越来越沙哑。
这会儿,沙哑得像是声带被吸铁石给吸住了,嗓音沉闷粗哑。
齐正生怕她再说下去嗓子要冒烟失声了,纠结半晌起身要进病房,却被丁兴国给扯住了胳膊。
“唉~让她说吧...别看她没有哭天抹泪的,表现得很坚强,其实她内心肯定比咱们要煎熬恐慌百倍,倾诉出来也许是件好事,要不然一直闷在心里人都要闷坏了...唉~”丁兴国看了眼紧闭着的病房,不自觉地又叹了口气,“明天你去买几瓶梨罐头,给她润润嗓子。”
齐正觉得丁兴国说得也有道理,便默默坐了下来,干裂的嘴唇紧紧抿着,满脸的焦灼,无奈。
见云安歌这样,又想着秦令年是保护他才受的伤,他心里越发难过,懊恼。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躺在里面的是他。
好在,云安歌又说了十几分钟便停下来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云安歌也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又干又疼,像是要着火了。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说话太多伤了嗓子,主要还是天气原因,再加上坐了四天四夜的火车,吃不好睡不好,人本就有些上火,而且西北的天气又异常的干燥。
沪市地处南方,气候比较湿润,所以这躯身体到河原省都难以适应秋冬季节的干燥,何况是到了严重缺水异常干燥的西北。
云安歌想喝口水滋润一下嗓子,但病房里并没有水,床头柜上倒是放着几瓶黄桃和橘子罐头,只是这种罐头瓶子太难打开了。
孰料,就在她琢磨着要如何打开瓶子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位年轻护士推着小推车走了进来,看到云安歌甚是惊讶,确切来说,惊讶之余还有惊艳。
那天凌晨这位兵哥哥被抢救时她刚好也在,那几位领导在商议要不要通知他家人时,她路过听了一耳朵,知道这兵哥哥的家在乡下村里。
她不是瞧不起村里人,而是因为十个村里人九个都是皮肤黝黑粗糙,个个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要大上十来岁。
但这位农村出来的军嫂竟然独树一帜,比他们城里人还要白嫩水润,像春日里淋着雨绽放的梨花,白得晃眼,嫩得能掐出水来。
当然,她不仅仅是皮肤白嫩,个子也高挑,五官更是漂亮。
同样都是人,她那五官为啥生得那么好看,比电影里的女演员还要好看。
就在小护士用欣赏又羡慕的目光盯着云安歌有些愣神之际,丁兴国齐正也走了进来。
“嫂子,你口渴了吧?!这个点也没热水了,不过有罐头...”
云安歌对齐正投去一记感激的眼神,也没假客气,“好!那麻烦齐同志帮我开一下。”
“好嘞!”齐正走进来,从网兜子里掏出一瓶罐头,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倒过来先砸几下瓶底,直接上手一拧很轻易的就拧开了。
“谢谢!”云安歌接过罐头,喝了两小口糖水,嗓子瞬间舒服很多。
刚好这会护士也拔完了针,正在用棉球摁着针眼防止流血,云安歌快速绕过床尾跑过去。
“我来摁吧。那个,护士同志,你能给我几个棉签和一些生理盐水吗?”
“好。”护士应了声,从小推车里找出这两样东西,给放在了床头柜上。
针拔好也没啥事了,护士便出去了,丁兴国和齐正也转身离开了。
云安歌看了下,见针眼没有流血了,便把棉球扔到垃圾篓里,然后拿棉签沾了生理盐水,弯身轻轻地擦拭秦令年干裂苍白的嘴唇。
齐正转身关门时看到这一幕,红彤彤的兔子眼里划过一抹惊讶,嘴角也跟着不由得扬起,挂着抹慈爱欣慰的“姨夫”笑。
秦令年,你小子真有福气啊,你特么的赶紧醒过来啊,要不然这福气不知道要便宜哪个王八蛋了...
给秦令年擦了一圈嘴唇,云安歌又把罐头里的甜水喝完,坐在椅子上继续盯着秦令年出神,只是没一会生理上的困倦疲累袭来,她有些支撑不住,便趴在床边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擦亮,外面传来说话声,睡得不安稳的云安歌被吵醒了。
见天也亮了,她起身想出去洗把脸,然后再打点热水给秦令年擦擦手和脸。
刚拉开病房的门,云安歌便看到外面还站着沈清竹和何玉梅,他们的女儿沈乐乐小朋友也过来了。
不过只有四岁的乐乐肯定是被父母强势从被窝里拉出来的,这会儿正趴在她爸爸肩膀上补觉。
“安歌...”不等云安歌开口,何玉梅拔腿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云安歌的手,还倾身过去看了眼病房里面,眼圈不自觉便红起来了。
她昨天晚上从她家老沈口中得知了秦令年受伤的事,再加上她不仅是军嫂也是医生,除了能深刻理解云安歌的心情外,也更加知道秦令年现在有多危险,所以那些冠冕堂皇的劝慰之语,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这个时候除非秦令年能醒过来,否则的话,再动听的话对于云安歌来说,都是不切实际的空话。
“安歌,你饿了吧?!”何玉梅稳了狠情绪,把手里的保温桶提到云安歌面前,“我借招待所的厨房煮了稀饭,你趁热吃点。”
云安歌点头,“好..”
直到张嘴说话,云安歌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像是粘在了一起,音质粗哑的像是经年未弹的琴弦。
“等下你去找医生,给你开点润喉的药,再多喝点热水...”何玉梅越发心疼云安歌了,眼泪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沈清竹忙接住了话锋,“安歌同志,我们都知道你担心令年,但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他们两口子已经从丁兴国口中得到云安歌同秦令年说了二个多小时的话,想到她千里迢迢过来,满心欢喜要和爱人团聚,孰料一下火车被告知爱人躺在医院里不知道何时能醒过来,这事搁谁身上都要崩溃的,可她愣是咬牙忍着不哭也不抱怨...
所以,看着她这样,是个人都会心疼心酸的。
因为嗓子不舒服,发出的声音除了难听的吓人外,还会让大家心疼,云安歌便没说话了,只重重地点了下头。
“来,安歌,你先吃点稀饭。”何玉梅抹干净眼泪,忙不迭地打开保温桶,用桶盖当碗倒了些热腾腾的大米稀饭。
云安歌也没客气,浅笑着接了过来,这个时候也没啥穷讲究了,她边吹热气边小口地吃着。
这会儿,周围站着六个大人,没有一个人说话,都面色凝重地盯着云安歌。
云安歌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同时也在悄悄打量他们,除了何玉梅外,见其他每个人的眼里都布满红血丝,即便身为军人时刻都要保持坚毅刚强的精气神,但他们眼中还是流露出疲累和沧桑。
云安歌猜测,这些天他们肯定一直在病房外守着秦令年,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忧心焦虑。
“沈政委,齐同志...”云安歌把稀饭吃完,弯身对着众人鞠了一躬,“这几天辛苦你们大家了。现在我过来了,你们放心的把令年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他的,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便去忙工作吧。”
云安歌的话音落下,齐正也忙劝道:“政委,参谋长,你们真该回部队了,除了安歌嫂子外,我和小满留下来就行了。”
沈清竹拧眉想了想,“那好,有啥事,随时给我们打电话。那个,把车给你们留下来,有事开车也方便。”
齐正点头,“好。”
当下,沈清竹给齐正使了个眼色,齐正会意跟着他去了外面,丁兴国还有另外两位兵哥也一起出去了。
何玉梅同云安歌说了几句话,把保温桶交给她,叮嘱她要吃饭要保重身体,便红着眼眶走了。
云安歌回到病房,一瞬不瞬地盯着秦令年看了半晌...想看看他会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突然眼睫动了下,或者手指头动了下。
但,显然没有出现奇迹。
她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把保温桶盖好放在床头柜上,便去门口等齐正回来,准备把自己的行李拿过来。
她带了毛巾和洗漱用品,等供销社上班了再去买个暖水瓶、洗脸盆还有一条毛巾就行了。
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住在医院了!
哎,也不知道秦令年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想着,云安歌不由回头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瞧了几分钟,见男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云安歌突然走了进去,趴在床沿俯在他耳边,有些赌气地说…
“秦令年,你要是不醒过来,我可不会把自己花一样的青春年华浪费在你身上的,我给你一个月...最多给你半年时间...你要是不醒,可别怕我无情的抛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