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锅饭也香
看到云家的小母猪也跟着野猪跑了，一时间大家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
这是超额完成了不该完成的任务啊！
一时间刚刚人们的兴奋劲儿瞬间消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甚至刚刚敲锣、打镲的两人恨不得对着山林大喊：小母猪，你快回来啊！
一头成年小母猪在集市上怎么也要五、六两银子了，若是再算上之后生下小猪仔会带来的收入，这个损失是谁都不想承担的。
尤其是昨天在地里吃了云家饭菜的那些人，原本人家云二山就不同意自己侄女给大家伙做饭，现在还吓跑了人家的小母猪，这更没戏了。
昨天夜里不少人睡觉做梦都在回味那中午的东坡肉。
云澜这会儿也从二叔家回来了，忙招呼大家喝水，但所有人都不好意思的拒绝了。
村长的大儿子一脸歉意地看向云澜，上来先道歉，“云澜啊，真不好意思，这事……”
云澜知道这事怪不到别人头上，若不是这么闹腾一趟，野猪不走她就没办法回家了，便赶紧摇了摇头。
“这事不乖大家，大家都是好心帮忙。”
总归野猪是被轰走了，至少暂时不用担心它再过来搞破坏了。
想到这儿，云澜看向了人群里的村长，问道：“村长，那野猪不会再下山了吧？”
村长叹了口气，说实话那野猪还会不会下山，他可真的没法说。
“张威，这个事儿你怎么看？”野猪的事情他这个村长说不好，但可以问问村里的老猎户。
张威就是刚刚下令敲锣打鼓的张猎户，他满脸络腮胡，一把长弓背在身上，腰间还挎着箭筒。
云澜注意到，这位张猎户身上的棉袄跟旁人的都不一样，那是用碎皮子缝制的。
通常来说若是打到完成的兽皮，是会统一拿到县城里去贩卖的，但若是兽皮品质不佳买不上价钱，那就只能自己留着缝衣服了，但缝了兽皮里子的衣服，确实比单纯的棉花要暖和许多。
“我怀疑这头野猪是在山里面寻找不到足够的食物才下山的，若是大家不放心，过两天我做几个捕兽陷阱先布置在山林边缘，多少也能起到一些预防的作用。”
“也只能这样了。”村长点点头，转过身跟云澜说道：“云家闺女，一会儿我让大民给你送点猪肉过来，就算是补偿你家的一点损失吧。”
赔整头猪是肯定不可能的，但之前村长家杀了猪，给云澜拿点猪肉还是可以的。
毕竟这云家大房的云大山是个秀才，也是他们榆树村的头一个秀才，总不能他人才死半年，就不待见人家女儿和儿子了。
而且那云铮前年就考过了童生试，若不是被云大山的死给耽误了，说不定今年就能考秀才了。
云澜倒是没想到村长能说这些，但她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倒不是她看不上那猪肉，她回想起整件事情，隐隐有种猜测。
那头野猪不会是被自己烹饪的猪食吸引过来的吧？
若真是那样的话，这事情归根究底还是自己的问题。
另外，她也在思考，如果真是如她猜想的那样，那自己家的小母猪说不定还能找回来。
毕竟那么好吃的猪食，绝对是别的地方吃不到的。
“村长伯伯，我怎么能拿你家的猪肉呢，大家都是来帮忙的，小母猪被吓跑也是意外状况，而且说不定过几天它就自己回来了呢。”
村长苦笑了一下，不知道云澜哪儿来的自信，只觉得这云秀才的闺女真是有些异想天开，根据他这么多年的经验，像是这种突然被惊吓到，然后慌不择路跑掉的动物，能再跑回家的概率极地。
更不用说那小母猪跑掉的方向是经常有野兽出没的山林，这种家猪去到林子里，就跟羊入虎口没什么分别。
但转念一想，这云澜在青云观修行过好几年，也许还真有什么方法和手段能把小母猪给招回来呢。
“那就再等几天看看。”村长点点头算是认同了云澜的说法。
等大家伙都散去，云澜家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云二叔一家没走了。
大堂哥云峰和二堂哥云海正帮忙收拾着院子，而云二山则是好奇地问道：“澜儿，你你刚刚为什么觉得小母猪还能回来？”
方才村长说要拿肉给云澜，换了别人肯定忙不迭的就接了，可云澜偏偏没有这么做，难道是有什么养猪的秘法？
别人可能不太了解，云二山可是陪着自家大哥去过几次青云观的。
那青云观的山门气魄恢宏，烟波云海之中仿佛真的仙人居所一般，他每次去都觉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所以听云澜说小母猪可能还会回来，他就有些好奇了。
云澜笑道：“二叔，我是这么想的，你看我这猪圈被大堂哥和二堂哥打理的极好，又干净又舒适，这条件怎么想也比山里要强吧？”
“再说，我这两天还特意给它们做了营养又美味的猪食，所以我想小母猪考虑到这些也许会回来。”
云二山没想到自家大侄女居然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也看到厨房大锅里还剩下的那些糊糊粥了，看起来确实很不错的样子。
只是给猪吃的东西还要耗费灶火，云二山有些搞不懂，只以为可能是青云观里的做法吧。
这时，门口有人拍了拍敞开的大门，扬声说道：“请问，你们家是不是卖粥？”
云二山和云澜同时回头，看到门口一个仆人打扮的年轻人站在那里，他身后还牵着一匹马，手里还提着一个暗红色雕花的两层食盒。
见两人愣了一下，而且院子里一片狼藉，小厮有些不确定地又说道：“我家公子昨天早晨是不是在你家买了粥？”
云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就看到那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位姑娘，不知你家今日的粥喝完了没有？我家公子要我过来买两碗。”似乎是怕对方不同意，小厮又补充道：“还是昨天的价钱，这是银子。”
云澜结果那块碎银子，有些迟疑，“可是现在粥都凉了。”
小厮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但马上就问道：“那姑娘能麻烦给粥热一热吗？”
这小厮想着粥必须得是热食，特别是现在这天气，若是冷的回到府里再热，万一味道不对了怎么办。
都怪他出城耽搁了一会儿，要是再来得早一些就好了。
“热是可以热的，不过你得稍等一下。”云澜说了一下家里进了野猪的事情，表示自己并不是故意拖延时间。
小厮有些惊讶，难怪这院子里看起来乱糟糟的一片，旋即点头表示理解。
随后，云澜便进了厨房。
云二叔见状也跟着进了厨房，他指着锅里的猪食，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但还是帮着将灶火点燃，并迅速用嘴吹和手扇的方式让火苗快速着了起来。
云澜只能一边用木铲搅动着锅里的东西，一边跟云二叔解释，“昨天早上……”
云二山越听眼睛挣得越大，这城里的有钱人难道都有什么古怪的癖好不成？
还是说，自家大侄女这猪食做的真就那么好吃？
不过昨天的东坡肉确实香，那这猪食可能也很好吃。
这么看来，云澜说小母猪吃得好，说不定能自己跑回来，也许还真有这个可能！
锅里的粥不要一会儿就热好了，这次小厮的食盒里带了两只精美的瓷碗，热腾腾的装了两大碗。
等到小厮提着食盒上马离开，云二山才跟两个儿子又说了一遍这事儿。
云峰和云海都面面相觑。
云峰还淘了淘耳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但马上他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堂妹，昨天的东坡肉太好吃了，你嫂子昨晚孕吐什么都吃不下，你看……你看你要是方便，能不能再做一点肉给你嫂子吃啊？”
要不是何氏怀着身孕，云峰肯定不会说这些话。
哪有让小姑子伺候嫂子的。
可昨天晚上何氏吃什么吐什么，一直折腾到半夜才说想吃云澜做的东坡肉。
云澜没想到大堂哥支支吾吾的居然说的是这件事。
她嫣然一笑，“大堂哥你说什么客气话啊，那也是我嫂子啊，更不用说堂嫂还怀着身孕呢。”
云澜忽然想到了一个刷满意福袋的方法，便又开口道。
“要不这样吧，除了大堂嫂的那份，大家的中午饭也归我做了，刚刚那些叔伯帮忙驱赶野猪，总不好让人家白出了力气，中午我就多做一点肉，再多放一些菜，大家分一分也能吃一顿。”
云二山知道云澜这么说，其实是不想落了人家的口实。
按道理大家帮忙赶走闯入云澜的野猪，不说请大家吃一顿，也是要稍微表示一下的，但就是因为云澜家的小母猪也跟着跑了，大家这才没多说就纷纷离开了。
可那也是意外情况，说到底大家都是出了力的。
“澜儿你这身体能行吗？”云二山还是担心云澜的身体，毕竟云澜怎么看都跟县城里那些高门大户的姑娘似的，哪里像是村里的村姑一个个膀大腰圆的。
“二叔你放心吧，我现在身体好着呢，不过到时候还得让二堂哥来拿菜，另外家里的肉用完了，二叔家的肉能先借我用一下吗？”
云二山摆摆手，“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借不借的，一会儿我让云海拿过来。”
“对了，二叔我还想在厨房旁边改一个窑炉，村里有会这个的师傅吗？”
“窑炉啊？这个简单，二叔我就会，这两天村长家的地就能耕完，到时候你说想盖什么样的，二叔帮你弄。”
云澜笑着应了下来。
……
云二山带着两个儿子来到田里，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我家大侄女说中午大家的饭她来做，算是谢谢老少爷们儿帮忙。”
众人：！！！
天降惊喜啊。
“云叔，中午还是昨天的肉吗？”
“对，就是昨天的肉，不过我们家肉不多了，所以到时候菜会多一些。”云二山说道。
“别啊，让你家二小子去我家说一声，让我家婆娘给拿上二两肉。”
“对对对，我也出二两肉。”
“还有我……”
一时间正在耕地的二十多号人，都表示自己为中午的午饭出二两肉。
这么粗略的算下来，得有四、五斤肉了。
云二山没辙，只能让云海又跑了一趟，去各家拿肉然后再给云澜送去，顺便还让他回家一趟，告诉李氏去云澜家帮帮忙。
他真是怕云澜自己折腾不过来。
……
另一边，小厮一路飞奔总算在辰时一刻（7点15）带着粥回到了府里。
此时，那粥还是温热的。
没敢让厨房再去加热，小厮直接提着食盒找到了李武。
“李护卫，这是您要的粥。”
李武打开食盒看了看，颜色跟他昨天喝过的差不多，气味闻起来也没什么差别，只是温度略微凉了一点。
“怎么去了这么久？”
“那家进了野猪，小的过去的时候，院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这粥当时都凉了，小的灯她热过了才带回来的。”
李武点点头，“行了，你先下去吧。”
书房里，齐玄知正在跟两个幕僚讨论最近朝堂上发生的几件大事，看到李武拎着食盒进来，两个幕僚很有眼色的退下了。
“殿下，您看看这是什么。”李武将食盒里的黄金粥端了出来。
齐玄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马上就笑道：“两碗，你这是给自己也预备了一份啊。”
李武挠了挠头，“我帮殿下尝尝有没有毒！”
“显着你了。”齐玄知一闻就知道这粥跟昨天的没有任何分别，一口下肚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舒展了。
李武见自家主子没生气，便说起了做粥这家闹野猪的事情。
“我记得这淳安县有许久没有闹过野猪了，这眼看着马上就要耕种了，若是真有野猪下山，怕是要影响地里的收成。”
齐玄知这段时间待在别院，有空就会到附近的淳安县城里转转，淳安县下边的几个村子他也逛过了 好几个，不得不说这段时间的收获确实比在家里死读书要了解的更多。
“一会儿你拿着我的名帖，去县衙一趟，让县令组织人手，到各村都巡查一下，以防万一。对了，告诉县令，这件事我只是提醒，做与不做他们自己看着办，也不要拿我的名头说事儿。”
“属下明白。”
……
云澜将自家院子收拾的七七八八，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刚刚云海送来了一大坨肉和一堆零零散散的肉条。
这些肉加起来怎么看也有七八斤的分量。
一问才知道，这居然是每家都拿了一点肉出来，为的就是中午东坡肉分量能更足。
云澜不禁哑然失笑。
离着中午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候，二婶来了。
“这么多肉，这帮人真是不知道做这些饭有多累，澜儿可别累着你。”二婶一边卷袖子，一边拿起肉就要改刀。
“二婶，这肉我先焯水，然后再切小。”说着，她就将那些肉下入了凉水锅中。
这些肉毕竟不是系统出品，所以飞出了不少血沫。
云澜很有耐心，一点一点的用木勺将血沫舀出来，为的就是让肉少一些腥膻气。
在她得到的完美级东坡肉的食谱里，就有一份专门针对大锅饭的做法。
不论是食堂、酒宴还是农村的大席，都可以用这份做法来应对。
这次的东坡肉就不用换到砂锅里了，而是直接用大锅来炖煮，等到肉全都酥烂之后，就可以加入土豆了。
这一次可真是满满的一大锅。
香气在厨房里萦绕，二婶在一旁不住地悄悄咽口水。
“澜儿这手艺真没得说，这若是在县城的酒楼里，怕是天天都要满座。”
没辙，系统出品的完美级食谱，香得就是又霸道又没有道理。
……
云海中午来拿饭的时候，她俩还在厨房里忙活。
云澜掀开锅盖，一片片的水汽蒸腾而起，像是一朵裹挟着香气的云朵，瞬间充满了整个厨房。
那香气四溢而出，好似可以穿透身体直指灵魂。
云海一进院门就闻到了香味，距离厨房越近味道越香。
此时他心里就一个念头：堂妹是怎么忍住不偷吃的，这也太香了。
而云澜则是面带笑容的用木铲搅了搅锅底。
很好，土豆都没有粘锅。
不得不说，二婶这灶火烧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