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想着鸡和鹅都买了，云澜便又去买了几只小鸭子。
反正村头那边是有条小河的，灌溉可能不太行，但放养一些鸭子和鹅应该还是可以的。
因为手里拿不下了，云澜只能回到集市门口，将刚买的鸡鸭鹅送到李二柱的驴车上，顺便让他帮忙看顾一下。
“云……云澜，你买这么多啊？”
李二柱看到云澜似乎有些不自在，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云澜以为他本身就有口疾，毕竟在上辈子她是见过有些人一紧张或者是着急表达的时候，说话就会结巴，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对方没有这种疾病，不要去特意强调，否则可能会加重对方的紧张情绪。
“啊，就是想着春耕了，正好可以养一些小动物，不论是下蛋还是吃肉都应该不错。”云澜扬起一个笑脸。
李二柱的面色瞬间黑里泛红，“这些小鸡小鹅要喂不少吃的，你……你能忙得过来吗？我……”
“没问题的，再说还有我大堂哥和二堂哥呢。”
云澜看着放在驴车上的小鸡小鸭小鹅，一个个全都毛绒绒的，就连叫声也是可可爱爱的，当然那几只大公鸡就不在可爱的范畴里了，在云澜眼中它们已经是香煲鸡了。
李二柱本来想说自己也可以帮忙，但是听云澜这么一说，便将那话又咽了下去，有些讪讪地点了点头。
“那李大哥你帮我看一下，我还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蔬菜种子，家里的菜园不能荒着。”
“你去吧，我帮你照看。”
“多谢李大哥。”云澜谢完转身又进了集市。
她没有注意到李二柱看着她的背影好久，直到人群淹没了那一抹倩影，他才收回目光。
……
云澜很快找到了售卖蔬菜种子的老农。
蔬菜种子没什么好挑的，她选了一些好栽种的白菜、黄瓜、青椒之类的，买好之后一抬头就看到了二婶李氏和大堂哥云峰。
看着云澜手里一堆乱七八糟的种子，二婶一边上手接过来一边说道：“澜儿，你要买种子怎么不跟我说，让小峰帮你挑挑。”
“二婶，我问了旁边铺子里的人，他们说那老农总在这里卖种子，等天热了还会卖菜，所以应该没问题。”
二婶李氏一听这才点点头，“那些卖种子的，有不少都不老实，可得多看看再买。”
“嗯，我知道了二婶。”云澜偏头看到了云峰手上的两个口袋，“二婶，大堂哥，小麦种子买好了？”
“其实原本咱家也不用买种子，只是你爹……”二婶李氏说到这儿顿了顿，“总之，这家的种子还可以，回头种下去看看吧。”
云澜知道二婶的意思，她那个秀才爹去年去世了，那么今年的赋税和徭役，他们家就不能免了。
虽然徭役可以花钱来抵消，但粮食赋税就没办法了，算起来这才是他们来买种子的原因。
忙活完买种子的正经事，时间也快到晌午了，张猎户带来的兔子皮也都变成了布帛之类的物件。
“二柱、老张，中午我做东，咱们去周记酱肉大饼店吃晌午饭，然后还得劳烦你们等一会儿，我家大侄女要去县学看看小峥。”
二婶李氏这也算是大出血了，那周记酱肉大饼在淳安县城里也算是有名的吃食，虽然一个人吃并不贵，但是他们这一伙子有五个人呢。
云澜知道这是为了方便她一会儿去看云峥，否则二婶没必要请张猎户和李二柱吃饭。
“二婶，怎么能让你掏钱呢，中午饭我来付钱。”
张猎户看着两人推辞，便笑道：“我看中午还是自己吃自己，若是云家闺女想请客，不如还做上次的东坡肉。”
李二柱也跟着点头，“云澜的东坡肉做的太好吃了，我上次……都没吃够。”
云澜想了想说道，“那要不明天中午，我给你们做香煲鸡，正好今天买了鸡，老吃东坡肉也腻。”
“云澜做的饭我吃不腻，不过香煲鸡听起来就很好吃。”李二柱第一个表示赞同。
中午，云澜他们还是去了周记酱肉大饼，不过是各付各的钱。
吃饭的时候，就听二婶跟云峰说：“过几天就该轮到耕咱家的地了吧？”
“嗯。”云峰咬了一口大饼点头道。
“那这几天我跟你媳妇儿在家得先将种子给筛选一下。”
云澜不理解，“现在就要开始筛选种子了吗？”
“澜儿你不知道，这几天天气好，正好可以筛选种子，然后育苗。”
说实话云澜还真不知道这些，她以为只要地都翻好了，然后把种子往地里一撒，再补充一些农家肥，然后等发芽就行了。
看着云澜一脸的疑惑，二婶继续说道：“这还是你二叔发现的，比如像是有些蔬菜的苗，如果直接撒种，那其中可能有一般都发不了芽，但要是自己育苗，起码能有七成可以发芽，这一来一去等于节省了两成的种子。而且育苗的时候，万一温度有什么变化，也不至于让所有的种子都冻死在地里。”
这些东西可是他们这些种地人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也许不一定都对，但从结果上来说，确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
午饭之后，李二柱赶着驴车去了北门，而云澜和二婶李氏则是去了县学。
县学就在县衙旁边，不过两边并不是从一个门进出，县学有自己单独进出的大门，当然也有人在门口看着，并不能随便进入。
“我们是县学学生云峥的家人，我是他二婶，这是他亲姐，能不能帮忙叫他出来一下？”二婶李氏对着门房的人说道。
对方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下，但是并没有马上动作，而是貌似为难的说道：“最近有很多来路不明的人，以家属的名义找县学里的学生，夫子说要严加甄别，所以你们有什么证明，能表明你们跟云峥的关系？”
二婶李氏：“这……”
云澜听了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不就是典型的证明“你爹是你爹”吗？
突然，她注意到那门房的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来回搓了搓。
这是……
云澜拉了一下二婶李氏的袖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二婶，我看要证明是假，要好处才是真的。”
“不能吧，这可是县学，不怕我们让云峥跟夫子告状吗？”
云澜摇了摇头，“告状不是好办法，能在衙门里当差的，总归都是有些关系的，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而且万一他给云峥使绊子呢。”
“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总之不能影响云峥上学。”
说着二婶在袖笼里摸了摸，掏出五枚铜钱，她想了想又添了五枚，凑了十枚铜钱，然后小心地递了过去。
“大哥你通融一下，我们真的是云峥的家人，我们就在这里把东西给他说两句话就走。”
云澜将包袱打开了一角，里面是两套新的衣衫和鞋袜，鞋袜都是前任云澜做的，而成衣是刚才吃过饭，在铺子店里才买的。
那门房虽然嫌弃十枚铜钱有点少，但也不敢太过分了，冷淡地说：“等着，我去看看，要是人不在，我也没辙。”
这话的意思就是人不在，那钱也不会退回去。
看着门房慢悠悠的朝着县学里头走去，云澜想着以后肯定要想个办法治治他们，人的胃口都是逐渐养大的，这大魏朝才立朝四十年就有欺压百姓的小吏了，长此以往这还得了？
等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门房这才回来，而他身后跟着一个穿青色长衫的少年。
那少年的面容一下子就跟云澜记忆里的人重叠了起来。
“姐，二婶！你们怎么来了？”云峥离着老远就看到了门口的两人，赶紧加快了步伐。
云澜饶是上辈子见过不少小鲜肉，也不得不承认这云峥长得确实俊俏，当然她也不差，只能说两人都完美继承了他们母亲的基因。
只是走进了云澜才发现，云峥的衣衫看着都有些旧了，特别是胳膊肘还有下摆的地方，虽然还没有磨破，但颜色已经跟其他位置有些不同了，应该是衣料磨薄了。
看样子这孩子也知道家里的情况现在不比从前，所以各方面都很节省。
“我和澜儿来赶集，你大堂哥也来了，不过因为要看着东西就没过来。”二婶解释着。
在看到云峥之后，云澜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她只觉得一种名为血脉亲情的情感在体内流淌。
“小峥，这是给你的衣衫鞋袜，你看你衣服都旧得不像样了。”
云澜将手里的包袱塞到云峥怀里。
云峥：“姐，我衣服够穿。”
他看着云澜身上的衣服，要是没记错的话，那还是去年冬天做的呢。说起来今年冬天他姐都没做新衣服，却给自己裁了两身上好的软缎长衫。
那两件长衫云峥一直没舍得穿，只有去见教谕的时候才会换上，以示尊敬。
云澜不赞同道：“天气马上就热了，多两件换洗的也没什么不好。对了，这十两银子你拿着，要添什么笔墨纸砚的，你自己看着置办。我记得你上次不是说书局里新到了孤本典籍嘛，说教谕也认为书不错可以买来开阔见闻。”
上个月云峥回家的时候当做趣事给自己姐姐提过，而他的本意并不是问家里要银子，没想到姐姐竟然还记着。
要说在县学读书，开销的大头除了日常笔墨纸砚之外，就是购买一些孤本典籍了。
像是一本普通的某公文集，起码也得二两银子，要是抄写者是个名家，那价格就会再翻几番，若还有名家注解，那价格就更高了。
毕竟，在这个年代，思想文化的传播除了口口相传之外，就只剩下书籍这唯一的传播渠道，但书籍的刊印并没有现代那么方便，都是靠人一笔一笔抄写的，要是错一个字这一页就白抄了，更不用说抄写书籍还要求字迹工整甚至美观。
再加上装帧、排版，还有纸张的选择，每一步都会提升书籍的价格。
有很多穷苦出身的读书人，大多都会在闲暇时间接抄写的活计，一方面可以借着抄书的机会学习，还有就是能得到钱财补贴家用。
最后就是很多书都集中在世家大族手里，这也导致越是精品的书籍越是价格昂贵，甚至有人出上千两买一本珍品、孤品书籍。
在这诸多原因下，书籍的价格自然不可能降下来。
“姐，上次我说的那本书，我已经跟其他同窗借阅了，所以这钱……”
云澜：“总借别人的书也不是办法，你放心，姐已经有几个赚钱办法了，你只管好好读书就是，钱的事不用你操心。”
今天逛了县城的集市，云澜想着等窑炉盖好了，最忙的春耕过去之后，可以每天做一些吊炉烧饼拿到县城里卖，以系统出品的完美吊炉烧饼来说，她就不信赚不到钱。
而且东坡肉也可以用来跟烧饼配合，弄个吊炉烧饼版的肉夹馍，那不得香死！
“对，澜儿说的有道理，小峥你现在就是好好读书，其他的你别想么多。”看着云峥还想推辞，二婶李氏在一旁帮腔。
“你好好读书，等你休沐回家，姐给你做好吃的。”
云峥捏着钱袋的手紧了紧，点头说道：“我一定好好读书，前几日夫子还说我文章写得更好了。”
……
下午申时过了，云澜他们才进了榆树村的村口。
云峰帮云澜将鸡鸭鹅都放到屋里。
这些小鸡小鸭小鹅刚刚换了环境，还不能马上丢到鸡窝里或者散养，需要在一个安全的环境先适应一下。
等到云峰和二婶都离开，云澜这才将系统里抽到的桃源鸡放了出来。
桃源鸡一拿出来，家里的大公鸡马上就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那桃源鸡里的两只公鸡比云澜家原本的大公鸡个头要大上两圈，体羽金黄，尾羽玄黑，眼大有神。
它们头颈高昂，尾羽上翘，姿态十分雄伟。
那模样都将大公鸡比了下去，原本直挺挺的鸡冠子都有些耷拉了。
大公鸡在远处盯着这新来的几个家伙，心中升起了无数疑问。
凭什么啊？这些家伙怎么长这么大！
难道主人不想要自己了？
而云澜将捆着的几只成年鸡送去厨房之后，就感觉今天院子里格外安静。
不对啊，多了好几只鸡，不应该比平时安静啊，这肯定不对劲。
她透过厨房的窗户朝着院子里张望，视线骚了一圈之后，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系统给的桃源鸡，因为有两只公鸡和四只母鸡，现在六只鸡挤在一起，看着好像气氛很和谐，但却透着一股子尴尬。
那两只桃园大公鸡，明显都想独自霸占四只母鸡，所以两只鸡互相看对方都不顺眼，而且桃源鸡的公鸡本身就生性勇猛、好斗，之所以还没打起来，就是因为对环境不熟悉。
导致它们现在一边在熟悉环境，一边要提防对方的进攻，还要像母鸡们展示自己伟岸的身躯。
可以说真是够忙的。
再看家里原本的那只大公鸡，现在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臊眉耷眼的一脸自闭样儿。
云澜心道，好嘛，你也有今天！
当初拦着自己要饭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