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陛下的怒火
阮芙芙可不知道有人在听墙角，一直嘟嘟囔囔的念叨着。
“哎呀，等一会儿宴席结束了回到礼宾院，我怎么也要吃根黄瓜或者啃个西红柿才行。”
“公主，大王吩咐了晚上不让你吃冷食的。”小丫鬟在一旁劝道。
阮芙芙哪里会在意这个，转头看着小丫鬟说道：“你不告诉我哥，我怎么会知道，而且云姐姐送来的黄瓜和西红柿再不吃都不新鲜了，那多浪费啊。”
“可是……公主你现在天天都要吃黄瓜和西红柿做的菜，云小姐送来的十斤其实也不剩下多少了呢。”
“那还不容易，待我明日给云姐姐修书一封，云姐姐那么疼我肯定会再送来一些的。”阮芙芙脸上都笑开了花，不过她马上又说道：“不能白吃云姐姐的东西，只是要送她一些什么呢？”
阮芙芙一边敲着自己的脸颊一边思索。
花汁吗？
也不是不行，就是云姐姐已经用过了感觉好像也没有很喜欢，而且现在新的花汁还没做出来，以前的那些味道都不够香了。
珠宝的话……阮芙芙想了想也摇头给否定了。
这几次接触她都没见云澜戴什么太华丽的首饰，也就是几个素银的簪子，还有一些绢花之类的。
而阮芙芙的那些首饰，除了带有浓郁百越特色的之外，还有就是陛下赏赐的，以及她在街面上买的了。
陛下赏赐的那都是有记录在册的，肯定不能赶来送人，而街面上买的那些，也偏向华丽的款式，跟云澜平日的装扮也不太搭。
那还能送什么呢？
总不能直接送银子吧？（云澜：银子其实就很好。）
阮芙芙这边正琢磨呢，就听到身后响起了皇帝那略有些苍老的声音。
“芙芙提到的云姐姐，可是榆树村的云澜啊？”
“见过陛下。”阮芙芙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但还是马上转行礼。
皇帝呵呵一笑，“已经册封你为魏越公主，私下里你可以跟玄知他们一样，称呼朕为皇爷爷。”
“皇爷爷。”皇帝发话了阮芙芙自然从善如流。
“你还没回答朕的话，那云姐姐可是榆树村的云澜啊？”
阮芙芙以为自己从礼宾院出走的事情被皇帝发现了，只能赶忙又行了礼，“皇爷爷明鉴，是芙芙贪玩才跑去了榆树村，云姐姐是个好人，还请皇爷爷不要责罚与她。”
皇帝顿时一愣，旋即便明白了阮芙芙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笑着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起来说话，朕问这件事并不是要治罪，而是方才听你说什么好吃的黄瓜和西红柿，说起来这些年‘南池’培育的冬季瓜果真是味道不怎么样，所以朕很想尝尝你说的那些蔬菜。”
阮芙芙一听并不是要治罪，便马上笑道：“皇爷爷，你是不知道云姐姐送来的瓜果都可好吃了，要不我现在就让人去礼宾院，给您送一些过来？”
“好啊。”
“不过……”阮芙芙小心翼翼地看了皇帝一眼，这才上前了一步小声道：“皇爷爷，那瓜果剩下的不多了，要是每个人都分一点的话，怕是真的不够啊。”
皇帝什么人没见过，阮芙芙这是又想跟自己分享，但又不想分享给其他人。
“行，那这样朕让人跟你的丫鬟一起去取，然后放到偏殿里，等会儿朕以赏赐的名义唤你去偏殿，咱们爷孙俩开个小灶，如何？”
“好啊好啊。”阮芙芙欢喜的直拍手。
这下哥哥没法阻止自己吃黄瓜和西红柿了吧，毕竟大魏皇帝发话了呢，哥哥也只能干看着。
看着阮芙芙那灵动的神情和不似作假的娇憨，皇帝感觉自己封她为魏越公主虽然是权宜之法，但如今看来倒也不错，起码不像那几个皇孙那样每日板着脸，彼此之间的祖孙情一点都不纯粹。
……
不多时，去取瓜果的小太监就回来了，一切也都跟说的那样，阮芙芙跟着陛下来到了偏殿，而桌上的黄瓜和西红柿已经清洗干净摆放在盘子里了。
黄瓜整整齐齐一根一根的码放在一个藤编的筐里，几朵娇嫩的小黄瓜点缀其中，应该是从之前拿走的黄瓜上脱落的。
这筐里的所有黄瓜外皮都长着一层细细密密的黄瓜刺，但是一看就给人新鲜的、刚摘的感觉。
而旁边一筐里的西红柿，全都又大又红，个顶个逗宛若一个个缩小了的灯笼一般，水灵灵的反射出红艳艳的光泽。
皇帝看到这些瓜果也是微微一怔，随后伸手拿起来一根黄瓜左右端详着。
阮芙芙见皇帝没开始吃自己也不好先动嘴，只能在一旁说道：“皇爷爷，你看这黄瓜多好看，而且不止是好看，味道也特别棒，芙芙觉得比夏日里的黄瓜还要爽口清脆呢。”
将黄瓜凑近了鼻子闻了闻，果然一股清香就涌入了皇帝的鼻腔，他连连点头，“嗯，这味道跟从前朕小时候在田间地头里现摘的黄瓜差不多，或者说香味要更浓郁。”
说着话，皇帝就准备咬一口黄瓜，一旁的内侍总管赶忙提醒道：“陛下，还是让试菜的宫人先尝一下吧。”
阮芙芙一看，马上拿起一根咬了一大口，一边嚼一边说着：“不用那么费事，云姐姐是不会下毒的，我替皇爷爷试菜。”
那一口清脆的声音，再加上黄瓜独有的清香从断裂处涌出，皇帝不由得也跟着笑了。
“福全啊，你看芙芙公主都吃了，而且这东西是朕临时让人去取的，除非有人能未卜先知，否则定是没办法提前下毒的。”
说完，他便跟阮芙芙一样用了最粗狂的吃法——对着黄瓜直接上嘴咬。
青玉黄瓜那清凉爽口的味道，让人忍住不住一口一口的，直到将一根黄瓜全都吃进肚子里，还觉得意犹未尽。
“皇爷爷怎么样？味道是不是顶顶好？”阮芙芙已经吃完了一根黄瓜，又伸手去摸了一个西红柿，“西红柿我也帮皇爷爷试菜。”
皇帝吃得开心，也跟着打趣道：“你这丫头就是嘴馋吧，朕刚刚可是听到丫鬟说你哥哥不让你多吃的。”
“嘿嘿，皇爷爷这也不怪我啊，实在是黄瓜和西红柿太好了吃了。”阮芙芙使出了她的撒娇本领，而且她真觉得这瓜果好吃，不是胡乱吹嘘的。
皇帝也跟着频频点头，“是，芙芙公主说的没错，这瓜果的味道确实极好。”
说到这儿皇帝忽然想到了什么，偏头吩咐道：“福全啊，明日……不，明日是初一，还是初五吧，初五宣大司农夏茂实进宫一趟。”
“是。”
“另外，这黄瓜和西红柿的事情先不要对外透露，让办事的人嘴巴都闭紧了。”
刘福全跟着皇帝三十年，马上明白了皇帝的用意，还好刚刚陪着小丫鬟去礼宾院取东西的是自己那个徒孙，断不会让消息散了出去。
阮芙芙听着十分不解，“皇爷爷，为什么不能跟其他人说啊？这瓜果这么好吃……”
“芙芙你不懂这些也是正常，你想啊这瓜果比朕的‘南池’培育出来的还要好，若是突然将这个消息露了出去，怕是有些人又该坐不住了。”
阮芙芙心说云姐姐来信说在食肆里都开始卖了，怎么没人进贡给皇帝呢？
“皇爷爷，云姐姐说她在自己的食肆里都加入了这两道菜，虽说每日供应的不多又是限量的，但只要早早去排队应该是能吃到的，芙芙不明白这消息保密的必要性是什么？”
皇帝听完脸色微微一变，不由得想到了前朝的那件茶叶案子。
那案子最初被发现就是因为皇帝喝茶的事情。
说是前朝某个皇帝跟专门对外负责茶叶的大臣品茶，大臣一喝就觉得这茶叶不行，可皇帝还在跟大臣描述自己的茶叶如何好如何香，直到某天皇帝听到了大臣带来的茶叶，这才知道自己竟然被下头的掌茶太监给糊弄了，给他喝的虽然算不上是很差的茶叶，但也绝对不是进贡上来最好的茶叶。
原因不过就是因为掌茶太监一直是这么传下来的，皇帝就不配喝最好的茶叶，不然以后没有好茶了，挨罚的还是他们这些太监。
“福全，将这些蔬果装好，一会儿芙芙回去的时候一并带走。”
皇帝的语气有些冷，阮芙芙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说道：“皇爷爷，是不是芙芙哪里说的不对？还请皇爷爷责罚。”
“赶紧起来，不是说了不要动不动就行礼，这事跟你没关系，不过倒是让朕发觉了一些事，说起来朕应该赏赐你的，要不是芙芙朕竟没发现他们居然又开始用这种手段了。”
刘福全在旁边听的分明，陛下语气虽然仍旧和蔼，可其实应该已经动了真火。
南池的那帮人，自己培育不出好东西，也不让人把好东西往宫里送，要不是魏越公主误打误撞，还不知道陛下要被糊弄到什么时候。
偏殿里发生事情，其他人一无所知，可天子的怒火已经被点燃。
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以预想到在春假之后，朝堂上定有一番腥风血雨。
……
一直到初七，这个年才算是过完。
这些天里云澜感觉每日不是在吃饭就是在睡觉，主打一个吃了睡睡了吃，她感觉自己的腰上都多长了一圈肉。
“阿姐，你哪里胖了？”云峥听到云澜在那里嘀咕什么“胖了”之类的话第一个不赞同。
“弟弟看姐姐总是什么都好的，我跟你说这一个年过下来你姐姐我起码重了五斤。”云澜伸出一只手比划着五这个数字，“五斤你知道什么概念吗？换成猪肉的话做成红烧肉两顿你都吃不完。”
云峥哭笑不得的反问，“阿姐，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词？”
“就是什么话本还有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啊。”云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阿姐若是觉得衣衫紧了，不如一起去成衣铺子买些新衣裳。”
云澜微微一笑，心说自己这个弟弟还真是会说话。
衣服紧了那不就是人胖了嘛。
“那倒不必，春节之后再过一阵就要开春了，到时候都是累人的活儿呢，这点肉肯定能消耗掉的。”
云澜真是这么想的，到不是舍不得花那点购置新衣服的钱。
只是这话落在云峥耳朵里，就变了意思，他心里暗暗发誓，这两年定好好用功，等到孝期一过非要金榜题名不可，否则哪里对得起姐姐这些年的付出。
云澜：我的傻弟弟啊，姐姐过的好得很，你可千万不要胡乱脑补！
“你看看包袱里还有什么没收拾的，一会儿再检查一遍，别到了县里才发现什么东西落在家中了。”
初七过了县学也要重新开课了，云峥自然而然的要回去县城住，两姐弟又要好长一阵子见不上几面了。
眼看着云峥脸上浮现出一抹伤感之色，云澜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一会儿中午想吃什么？阿姐给你做。”
“这几天大鱼大肉吃的太多了，不瞒阿姐我都感觉有点积食了，中午就简单吃点清淡的行吗？”
“行啊。”云澜想了想便说道：“那中午就做一个黄瓜豆腐鸡蛋汤，再来一个冬瓜烩丸子，最后再来一个清炒虾仁吧。”
别说是云峥了，云澜这些天都感觉吃得有些油腻了，天天顿顿的鸡鸭鱼肉，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但是在榆树村过年就得这么吃，更何况今年粮食大丰收又得了朝廷的奖赏，家家户户都可着劲的做大鱼大肉，生怕自家的年菜寒酸了。
用二叔的话来说，那就是：丰收年若是年菜还那么吝啬，怕是来年老天爷要不高兴的。
云澜也没辙，只能说入乡随俗吧。
……
中午的黄瓜豆腐鸡蛋汤，用的自然是大棚里产的黄瓜。
两个鸡蛋先下锅炒散，黄瓜去皮切片，否福也改刀成小块，再准备蒜末、姜末和葱花，为了提味儿云澜还弄了一点香菜末。
起锅烧油将葱姜蒜都下锅爆香，然后加一瓢水，把豆腐小心地放进去，最后下黄瓜片和鸡蛋碎，点上一点点盐和香油，出锅前放入葱花和香菜。
这一碗清清白白的汤，味道闻起来就是清淡爽口，但又暖暖的。
冬瓜烩丸子则是利用了前几日的剩菜肉丸子。
云澜：“没办法啊，这丸子做了总要吃下去的，不然浪费粮食可是要不得的。”
这三道菜做起来都特别简单，也就是两刻钟的功夫就上桌了。
与此同时，大司农夏茂实接了皇帝的旨意，便带着几个人来到了淳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