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杀人逃犯
众黑衣人和甘紫苏的枪都有消音器,网吧中的少年们又是网瘾深重,因此等黑衣人追到卫生间的时候,他们中一些入迷不太深的才反应过来,纷纷伸长脖子向东北走廊的方向看去。
而吧台后的看书青年则全程目睹了这场激烈的枪战,胆战心惊之下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报警,颤颤巍巍抓起桌上的电话就要去拨号码。
一只又干又瘦鸡爪一样的手突然伸出按在号码盘上。
青年抬头看去,一个戴着黑框大圆眼镜、头顶毛发已经掉光的枯瘦老头冷冷地向他看来。
青年头皮一麻,手中的电话“地”地一声掉到了桌子,讪讪道:“老板,您来啦。”
原来眼前老头正是网吧老板王发财。
这人是周庄村本地人,网吧所在的这栋五层小楼就是他的产业。
靠着这栋小楼,他又是开网吧又是招租客,近些年年收入已经超过百万,但悭吝的毛病却是日甚一日。
王发财不但对自己和家人吝啬,对眼前这个唯一的员工更加小气,哪怕是见他用吧台的电脑玩会儿游戏都要唠叨诘责一番。这也是青年出淤泥而不染,在这样乌烟瘴气的环境中还能静下心来“读书”的原因。
老头松开号码盘,缓缓道:“你想干什么?”
青年被老头死鱼般鼓鼓的眼睛看得心中发毛,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前方柱子上甘紫苏留下的弹痕,嗫喏道:“刚……刚才有人开枪,我……我想……我们是不是该报一下警?”
“愚蠢”王发财低声怒道:“谁让你报警的?你不知道我们这里是干什么的吗?你想把那群吃人贼招来给我找不痛快吗?”
青年如同秃鹰面前一只可怜的小斑鸠,被王发财连珠炮般的质问喷得脖子直往后缩,白皙的脸庞因为羞愧而涨得通红。
王发财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却是更加来气,继续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难道等我去收拾烂摊子?”
青年忙不迭地道:“好好,我这就去收拾。”抓起吧台上的一个破抹布,一溜烟地穿出吧台,疾步奔向了卫生间的方向。
快到走廊入口的时候,青年想起黑衣人凶恶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蹑手蹑脚地来到卫生间门口,身体紧贴门口外侧墙面,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向里面看去。
门对面木窗正中间的窗棂连同上面的玻璃不翼而飞,只有边上的两扇窗子在寒风中摇曳摆动,不时撞中旁边的墙面,发出“哐哐”的声音。
见里面的确没有人,青年胆气稍壮,慢慢挪到窗前探出脑袋,向下看去。
巷子两边堆放的杂物散乱倾倒、一片狼藉,却不见那帮黑衣人和那个神秘的女子。
青年心中好奇,正要伸长脖子继续寻找,背后突然传来了“啧啧”的两声叹息。
青年吓了一跳,蓦然回头。
原来是王发财不知何时已经跟了进来,正“啧啧”连声地拉着布满裂缝的木门来回翻看。
青年害怕触了他的霉头,连忙让开窗子,退到墙角。
王发财一脸心疼地看完了门又来到了窗台跟前,看着残破的窗户破口大骂道:“这帮杀千刀的,去哪里不好,非要跑到老子这里捣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说着鸡爪似的右手伸向了窗框,干枯的手指不住地在窗棂的破损处摩挲。
青年看着王发财一脸痛惜的样子,知道他可能又要拿自己开刀,抓起墙边的拖把,悄悄蹩向门口。
不料王发财虽然上了年纪却是耳聪目明、明察秋毫,立刻喝道:“干什么去,你没看见这里成了什么样子吗?”
青年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立刻停下,讪讪道:“我……我去把外面的地,拖……拖一下。”
王发财指着青年鼻尖骂道:“门窗破成了这样你却要拖地,你的脑袋是长在脚后跟上吗,你那个大学是怎么混进去的,啊?”
青年垂着脑袋默然不语。
王发财喋喋不休,越骂越是起劲。
青年眼中渐渐闪出愤怒的火苗,缓缓攥紧了拳头。
王发财犹然无所察觉,骂得口水四溅,最后总结道:“我看就是找一头猪都比你强。”
青年回想着一个月来动辄得咎、屡遭辱骂的情景越想越气,忍不住怒吼道:“闭嘴!”
王发财顿时愣住,一脸不敢置信地道:“你说什么?”
吴琦伟道:“这个破班我不上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王发财虽然小气却不是傻瓜,也明白自己这里工资又低、待遇又差,吓跑了眼前这个倒霉蛋,缓急之间倒是不容易再找人。叹了口气道:“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就是脸皮薄,等你将来吃了亏,就知道我说都是为你好。算了,我也懒得再白费口舌,里面我来弄,你去把外面大厅收拾收拾,然后就去吃饭。吃完饭赶紧回来,今天小斐不在,晚上还得你来值班。”
小斐就是王发财的儿子王斐。青年来应聘时王发财曾承诺由他和王斐两班倒。可一个月来,这个王斐动辄不见,只换过四五次班。好在他最近正好不想出去,双方总算勉强相安无事。
青年一听王发财语气难得缓和,攥紧的拳头又松了下来,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说着放下了拖把,来到了大厅。
走到最后一排的时候,青年又想起了刚才的枪战,下意识地看向了甘紫苏的座位。
电脑的屏幕依然亮着。
青年害怕王发财发现又要唠叨,急忙来到电脑跟前准备将机子关掉。
刚一低头,桌面主机箱上插着的硬盘映入眼帘。
网吧中人来人往,时常有人把U盘之类的东西落下。
青年并没有在意,顺手拔下硬盘揣进裤兜里,强行关掉网页。
此时邮箱页面的附件虽然已经上传了两个却没有点击发送,甘紫苏的一番心血顿时付诸东流。
青年继续向前,收拾掉其余空位上的方便面桶、食品包装袋等垃圾,抹掉桌面上的烟灰,挨个将桌子收拾干净。
紧接着王发财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
青年心中一凛急忙跑到吧台,抓起椅背上的蓝色运动衫,头也不回地跑出门外。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本就湿冷的空气更是凉入腠理。
青年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更觉寒冷,不由打了个寒战,连忙穿上衣服拉好拉链,戴好衣领上连着的帽子。
裤兜里的硬盘太大,硌得他的大腿有些不适。
青年将硬盘取出塞进上衣口袋这才出发。
路上不时有站街的女郎挥手调戏。
青年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低着头加快脚步继续前行,很快离开了这片城中村。
周庄村外的燕翎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街道两边装饰豪华、五光十色的店铺旁不时有衣冠楚楚的男子、时尚靓丽的女子走过,与高楼背后垃圾遍地、乌烟瘴气的街区相比形同两个世界。
青年放慢脚步贪婪地欣赏美丽的夜景。
十分钟后,道路右手的巷子里,一阵混杂着烤肉、卤鸭、火锅等美食的香气扑鼻而来。
青年伸长脖子长吸了气,右转拐入。
很快,一个灯火辉煌、嘈杂热闹的所在远远出现。又走了百十来米,高高耸立的青石牌坊上“白鹭洲夜市”几个大字赫然出现。
青年“咕噜”一声咽下即将流出的口水,目不斜视地避开两边各色美食的诱惑,径直来到了一个饺子馄饨摊跟前。
摊主是一对五十来岁的中年夫妇。
丈夫矮壮敦实、沉默寡言,只顾得上包饺子。
瘦瘦高高的老板娘却是异常热情,看见青年过来,一边麻利地将一盘韭菜鸡蛋饺子倒入锅中,一边笑道:“小老乡你来了,今天还是大碗手擀面吗?”
青年木讷地点点头道:“对。”
老板娘笑呵呵地道:“好嘞,你先坐。”转头向身边的丈夫道:“掌柜的,大碗手擀面一个,多加点肉。”
老板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转身抓了把面条丢入旁边另一口锅中。
老板娘一边麻利地干活,一边继续招呼路过的顾客:“师傅,正宗关西手擀面,过来尝尝。小姐,天冷了,来碗馄饨暖暖身子吧。”
青年控制自己尽量不去看周围充斥的各种美食,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面摊老板夫妇。
两人动作很快,三四分钟后,老板娘就强一碗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汤面端了上来。
青年的中午饭是十一点吃的,此时早已饥肠辘辘,轻轻道了声“谢谢”,急不可耐地夹起一大口面条吸进嘴里。
面摊斜对面的烧烤店里,三个吊眉斜眼、五形不周的青年正围坐在最外侧的玻璃墙前吹牛聊天。
居中一人窄额头、高颧骨、细长脖,活像一只顶着青蛙面孔的鸵鸟。左手一人头大颈短、圆脸小眼。右手一人尖嘴猴腮、眼鼓似蛙。
居中的青年名叫柳家豪,是东海大学城附近有名的混混,专拣涉世未深的大学新生坑害,左手的胖子叫庞宽,右手的瘦子叫侯健,两人均是他的跟班。
柳家豪斜靠在椅子扶手上,用牙签剔着牙缝里残留的肉丝。
庞宽举起酒杯身子前倾,一脸谄媚地道:“豪哥,恭喜您喜结贵人,以后这朔北区就是您的天下了,小弟预祝您前程似锦。”
话还没说完,另一边的侯健一脸不屑地道:“不就念了个大专吗?瞧你那酸样,还前程似锦,照我说呀,我们豪哥以后就是这大容海的扛把子,这小小的朔安区算得了什么?”
庞宽“啪”地一下将酒杯墩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地道:“你他妈皮痒了是吧?”
侯健不甘示弱地道:“呦呵,想打架吗,来来来,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狠狠地瞪着对方。
两人时常拌嘴,柳家豪早已见怪不怪,懒洋洋地道:“要打出去打吧,不要打扰老子吃饭。”
庞宽冷笑道:“有种就跟我出去,我今天不把你打出屎来就跟你姓。”
侯健针锋相对道:“走就走,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拉开椅子豁然站起,转头之间却瞥见了正在起身取纸巾的吴琦伟,眉头一皱定睛看去。
庞宽以为他又耍花招,不屑地道:“要动手就麻利点,少他妈装模作样。”
侯健突然一拍脑叫道:“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吴琦伟。”
柳家豪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可他最近日日纵酒反应有些迟钝,看了半天依然没有认出侯健口中所说的吴琦伟,茫然道:“他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侯健赶忙一指正在埋头吸面的青年道:“看了见吗,就是他,东海大学那个还欠你二十万元的大学生。”
庞宽事事都要与侯健作对,一脸不屑地道:“少他妈转移话题,我们豪哥现在是要做大事的人,区区一个大学生他还不放在眼里,你要是怕了的话就赶紧跪下磕头求饶,不要再找借口故意拖延时间了。”
侯健被庞宽的话激怒,脖子一梗攥起拳头,道:“好,既然你急着送死,老子现在就成全你。”说着绕过柳家豪伸手去拉庞宽。
“等等。”柳家豪懒洋洋地道:“苍蝇再小也是肉,那小子欠了老子的钱还敢跟我玩消失,我们不能放过他。”
侯健立刻随声附和道:“豪哥,我先去把那个臭小子拿下。”
“不要急。”柳家豪慢慢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吴琦伟装模作样地道:“我们现在也是体面人了,不能给我姐夫脸上抹黑。待会儿悄悄跟上去,等到没人的地方再动手。”
吴琦伟吃完面起身刚付了钱,“王发财”的电话突然打来。
吴琦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按下接听键,道:“喂,老板。”
王发财气急败坏的粗哑声音紧接着传来:“吃什么山珍海味呢,一顿饭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
吴琦伟道:“已经吃完了,我正在往回赶。”
王发财怒不可遏地道:“那就赶紧往回滚。”
吴琦伟一连在网吧吃了两天付费的泡面,被他这么莫名其妙一骂,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忍不住争辩道:“可我出来了不过二十分钟……”
王发财粗暴打断了他的话,继续怒吼道:“我警告你,十分钟之内给我回来,否则这月的工资你就别想要了。”紧接着话筒里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再有两天就满一个月,吴琦伟咬牙切齿地攥了会儿拳最终还是颓然松开,长叹了口气匆匆出了夜市。
另一边的烧烤店里,柳家豪三人见吴琦伟离开,立刻出了店门远远跟在身后。
为了节省时间,吴琦伟进入了周庄村后很快钻入了一条通往网吧的捷径。
路两边浓密的国槐树遮蔽了路灯,整条巷子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显得漆黑幽深、阴森可怖。
吴琦伟素来胆小,只在白天走过这条路,越走越是心惊,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只好不断加快脚步。
走了两三百米后,刚刚穿过一个树影,一个瘦瘦高高,面部被阴影笼罩的人形黑影突然闪出,大喝一声:“站住!”
吴琦伟慌忙止住脚步看向黑影。
黑影慢慢向前,出现在斑驳昏暗的路灯之下。
只见他窄额高颧、宽嘴长颈,正是柳家豪。
吴琦伟看清了他的模样,立刻吓得胆战心惊,一边连连后退一边嗫喏道:“你……你想干什么?”
柳家豪冷笑道:“你这小子记性是真不行啊,欠我三十万块钱的事这么快就忘了吗?”
吴琦伟瞬间面无血色,结结巴巴地道:“你……我……我……我什么时候欠你那么多钱了,不……不……是说十万块吗?”
柳家豪故作惊讶道:“十万?我的钱不要利息吗?”
吴琦伟一个多月前就领教了对方的无耻冷酷,知道一旦被他缠上便是永无休止的敲诈勒索,一咬牙转身就跑。
柳家豪双手抱胸冷笑不动,一胖一瘦两个人慢慢从后面的树影下走出,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正是柳家豪手下的两个得力干将庞宽和侯健。
吴琦伟慢慢倒退,回到了光影之下。
柳家豪、庞宽、侯健三人呈品字型站立,将他围在了中间。
吴琦伟彷徨无助地看看这个瞧瞧那个,道:“我……我真的没钱了。”
柳家豪冷笑道:“你一句没钱说得轻巧,那欠我的账怎么办?”
吴琦伟脑中一片空白,“我……我……我”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庞宽阴森森地道:“豪哥,我看不用跟他废话了。别的不说,一颗肾总能卖二十万,剩下的什么心呀、肝呀也能值不少钱,这样算下来,这小子卖个四五十万不成问题。”
柳家豪认真地道:“这个主意不错,你有下家吗?”
庞宽道:“海边白鲨帮那帮人这几天到找货源,销路不是问题。”
吴琦伟一听两人的对话,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抖如筛糠地道:“别……别这样,钱……钱我会还的。”
侯健和柳庞两人配合起来敲诈勒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知道两人是故意吓唬吴琦伟,这时赶紧出来扮白脸,道:“豪哥,我看这小子也怪可怜的,要不再给他一个机会?”
庞宽眼睛一瞪道:“就你爱当好人,豪哥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侯健道:“豪哥,要不今晚就先让他还十五万,剩下的再宽限他几天?”
柳家豪冷笑道:“你倒是大方,一下就给我砍了一半。”
侯健讪讪道:“我就是个建议,还是要豪哥您做主。”
柳家豪道:“十五万太少了,今晚至少先还二十万元。”
侯健向吴琦伟道:“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要是再不识抬举那我们也没办法了。”
吴琦伟嗫喏道:“可是这么短的时间,我去哪里找那么多钱?”
柳家豪霸道地打断他的话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现在只要钱。”
侯健道:“你爷爷不是个退休老干部吗,我就不信他拿不出二十万来。”
吴琦伟一听这话顿时愣住,心想:“爷爷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我真要帮这几个无赖骗他的钱那还是人吗?”
侯健见他发愣,以为他终于意动,继续道:“你要不好意思这事也好办,你把手机给我,我们给他打电话,就说你被绑架了,不愁他不给钱。”
吴琦伟迟疑半晌,大声道:“我爷爷没有钱,你们……你们不许打他的注意。”
柳家豪没想到这个只会逆来顺受、哀求告饶的软蛋居然敢忤逆自己,有些恼羞成怒地道:“tmd!我看你小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把他给我抓起来,我先剁了他的手指,再挑了他的手脚筋,看他敢不敢嘴硬?”
吴琦伟说出了刚才的那句话,早已耗光了不多的勇气,连忙哀求道:“求求你们不要这样,再宽限我一段时间,钱我一定会慢慢想办法还的。”
柳家豪自然不甘心空手而归,恶狠狠地道:“你们两个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把他给我抓起来!”
庞宽一边活动手腕,一边逼向吴琦伟。
侯健叹息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要闯。”随即也缓缓向前。
吴琦伟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一咬牙突然冲向了柳家豪左侧的空当。
柳家豪冷笑一声飞起右腿。
吴琦伟腰间一阵剧痛,踉跄跌出两步,撞在了旁边的砖墙上。
柳家豪道:“妈的,还想跑,给我往死里打。”
庞侯二人冲了上来,对着吴琦伟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吴琦伟脸颊、胸口、小腹同时中招,痛得如同虾米一般缩成一团跌坐在地。
庞侯手脚不停继续踢打,直到累得打不动了这才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柳家豪道:“把他给我提起来,我说过要剁他的手指就一定要剁。”
庞侯一左一右上前抓住吴琦伟的左右两臂,向回猛然一拉。
吴琦伟向前扑出重重趴在地上,下巴和水泥地面撞击摩擦,鲜血染红了地面。
庞宽仗着自己身宽体大,一屁股坐到吴琦伟的背上拧住他的右臂。
侯健抓住他的左臂按在地面上。
柳家豪拔出一把雪亮的小刀走到吴琦伟脑袋跟前蹲下,将他的下巴抬起,冷冷地道:“小子,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今晚到底能不能要来钱?”
吴琦伟自知除了爷爷没人会给他钱,但爷爷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二十万元,更不要说即使还完二十万元还没没完没了的利息,强忍着断指的恐惧,颤声道:“我……没有钱。”
柳家豪面目狰狞地道:“好,没想到你竟是个有骨气的硬汉,那只剁指头似乎太瞧不起你了。”
庞宽狞笑道:“豪哥,那就先挑了这小的子手脚筯吧,这样我们待会儿送人的时候也省事。”
柳家豪道:“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说着一手抓住吴琦伟的左手使劲一拧。
吴琦伟无力反抗,手臂随之反转,露出了手臂内侧的筋脉。
柳家豪手中的小刀挥起,刀尖换换戳向吴琦伟手臂。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可怕境遇,吴琦伟心中一股无名怒火燃起,口中发出垂死的野兽一般的嚎叫,身子猛然一扭。
三人猝不及防,骑在他背上的庞宽翻跌在地,同时柳家豪和侯健手中抓住的两臂也被他挣脱。
柳家豪大吃一惊,急忙起身去掐他喉咙。
吴琦伟双手按住地面,红着眼一头撞向他胸口。
柳家豪立足不稳,手中的刀子掉落地面,一屁股向后坐倒。
庞宽、侯健反应了过来,急忙向吴琦伟扑来。
吴琦伟热血上涌,不管不顾地抓起了地上的刀子,朝着两人一通狂挥乱刺。
两人大惊失色,只得后退闪开。
柳家豪慢慢站起,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菜鸟偷袭成功,心中只觉得无比窝火,恶狠狠盯着吴琦伟道:“小子,没看出来你还真有种啊。”
吴琦伟“咕噜”一声咽了唾沫,颤声道:“你……你不要过来。”
柳家豪看出他的恐惧心中大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狼就是狼狗就狗,有些人拿把刀子也装不了屠户。来!你往这里捅。真能捅下去,我就当你是个爷们儿。”说着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吴琦伟脚下连连倒退,握着匕首的双手剧烈颤抖。
柳家豪心中再无顾忌,一边继续向前逼近,一边哈哈笑道:“被我说中了吧,还真是个银样镴枪头,拿来吧你。”突然加速向前,一把抓向他拿着匕首的右腕。
吴琦伟已经退到了离墙边巴掌宽的地方,胳膊下意识地回缩,闭着眼睛大喊道:“你不要过来!”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墙上一根钉子刺中了它缩回的右肘。
吴琦伟骤然被刺,手臂下意识地猛然回缩,握在右手上的匕首与柳家豪的左手擦过,准确无误的捅入了他的心口。
“噗”地一声响,湿热的鲜血飞溅而出,喷了吴琦伟一脸。
柳家豪五官抽搐踉跄后退。
吴琦伟半张嘴巴,呆呆看着手中的鲜血。
柳家豪面目扭曲,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吴琦伟,“噗通”一声仰面栽倒。
侯健一脸惊恐地指着吴琦伟道:“你……你居然敢杀人。”
庞宽也终于反应过来,大吼道:“快抓住他!”
吴琦伟被吼声唤醒身体猛然一震,“当啷”一声撇下手中的刀子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