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觉醒的与追赶的
庄华年猛然发动车,偏转了下方向,一脚油门踩上去。
砰!!!
两辆车轰然相撞。
车里的安全气囊一瞬弹出,唐梨头被撞的头晕目眩,紧接着就感到庄华年的车被撞得朝前旋转漂移。
“庄华年!!”
唐梨在安全气囊里惊喊,她感到一股热流从自己鼻子里哗啦涌了出来,身体左边位置忽然明亮起来。
“庄华年……”她开始怕了。
一分钟后,事故现场慢慢开始平息下来。
“华年……”唐梨疯狂把收紧的安全带从变形的车座上往出拔,可车被撞坏,安全带的金属片卡在卡槽里死活都拽不出来,唐梨喊了好几声庄华年名字都没听到回复,当下就吓哭了。
她呼呼攒起全身的力气去拔,可安全带依旧把自己牢牢绑在座椅上纹丝不动,唐梨咬紧了牙,奋力想要将自己的身体从座椅下钻出来。
吧嗒一声忽然从左侧车前传了出来,紧接着咚的一声,像是手砸在了车上。
唐梨的安全带自动松开了。
她连忙把碍事的安全带豁去一边,赶紧扒拉开驾驶座全方位的安全气囊,这才看到庄华年已经被撞晕了过去,头上血色淋漓,连带左侧车门也被撞飞了出去。
“华年,,你回我一句话,,”唐梨心急如焚,满眼惧泪,颤着手赶紧打了急救电话,从右边慌乱下了车跑去左边看情况。
庄华年整个人伏在方向盘的安全气囊上,头上的血将白色的气囊已经淋红,好像西餐里的番茄淋汁。
唐梨赶紧把庄华年的安全带取下来,趴在庄华年耳边恐惧颤声呼唤,“华年,你快醒醒……”
鼻尖里忽然窜出来一股烧焦的气体味道,唐梨连忙去看油箱,果然已经可以看到浓烟窜了出来。
“庄华年!!打起精神来!车要炸了!!”唐梨哭着喊。
她用身体小心护住庄华年脑袋,把人往下拖,生怕庄华年颅内出血压迫到神经,又因搬动造成更大出血,她朝路人哭喊:“救命……谁来帮帮我……”
……
庄华年眼皮扑闪,豆大的水滴砸在了她脸上,耳边还有唐梨绝望的哭声。
“小……别哭……”庄华年眼皮虚弱睁开,气若游丝。
头顶是高大的梧桐树、紫色的花、蓝色的天,还有妻子满是泪水和害怕的一张脸,路人围在一圈。
庄华年眼底漾起满足的浅笑,觉得耳边的哭泣是那么的真实且治愈。
……
***
第二天,庄华年她妈来医院看她。
庄华年打了个时间差,叫唐梨去帮她回酒店取行李箱里的铅块。
孤寂的病房里充满消毒水的味道,庄华年和她妈相视良久,又无言以对。
“小年,妈不是不喜欢小梨,是你们的情况合适又不合适,分开才是最好的。”
庄华年靠在病床上淡淡摇头,“妈,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冷峻的神情浮出一丝缱绻,“我太需要她的爱,喜欢她为我哭证明我还被爱,我生命里什么都没有,只想要小梨陪着我,我觉得自己很简单,不贪心。做什么都值得。”
“她容易想的多,我希望你们别再掺和我们。”
“生在我们家,是爸妈对不起你。”宋昱青端庄且布满岁月痕迹的容颜上充满内疚,深沉对庄华年说道:“妈也爱过你爸,妈也爱你——可是抗不过命运。我们都可以自私,但小梨她觉醒了——”
庄华年冷峻的神情静默几息,深深喘息。
“嗯,所以我要追赶她。”
……
***
唐梨从酒店把铅块带出,坐着公交车朝医院站方向而去,神经略有些衰弱。
她脚踏在车座前的一个梯形斜坡上,神情茫然看着窗外。
包里的铅块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里面是放射元素钋-210。
是放射源亦是一级毒药,能大量释放a射线。
一颗盐粒大小的钋-210就能毒死一大片人。
苏联克格勃以前刺杀敌国高层会用这招数,不过全球实验室能提取出来的钋少的可怜,也贵到要命。
用这个去解决王家的人,唐梨觉得危险性过大,可庄华年身边如狼环伺,有些事迫在眉睫。
而且,乔蓓的杀伐行事也让她越发理解不了,好好的合作不要,非要撞死庄华年是报仇紊乱了??
恍惚了几秒,公交车忽然开始速度减慢,广播声随之而起。
“车辆运行,请扶好坐好。联大站到了,需要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
“滴~~~学生卡。”
“滴~~~学生卡。”
“滴~~~老年卡。”
唐梨的背后迅速坐满老爷爷老奶奶,她一青年,没脸继续占老弱妇孺的位子,索性就起身朝公交车最后排走去。
周围前两排簇拥坐着扎马尾的小女生和剃着平头的高中学生。
学生们激情澎湃在讨论补课班的数理题。
“高考倒计时347天,我废了,我要去月薪5000电子厂装手机。”
“二哈,就你这脑子,装手机也是个报废品。”
“我是二哈,你是傻叉,你脑子还不如我装的废手机泥~”
“嘁~你知道热力学第二定律是啥不?”
“啧~这有啥难,我们老师说了,是你妈和你爸结婚生了你,你妈说「你袜子不换、鞋不脱、不打扫卫生、不带孩子、整天就知道抽烟喝酒吹牛皮,脸多大说我泼妇」,你爸回「你不上班、你不赚钱、光知道刷剧购物看小说,好意思嫌我臭、嫌我赚不多,就知道瞎逼逼」……”
……
唐梨被这小孩解释的「熵增定律」笑晕了。
瞬间特想知道是哪个灵性的大能翻译过来的。
『熵增定律:在一个孤立系统中,事物总是自发、不可逆的朝着熵增加(混乱)方向进行。』
最开始的开始,永远是最美好的。
梦幻朝破灭的方向进行是宇宙的至高法则。
唐梨刚在医院站下了公交车,就听敞开的车窗传来小孩们嬉闹的话声。
“二哈,你给你爹妈又出洋相了,刚下去那姐姐嘴角比AK都难压~”
唐梨笑喷。
……
***
病房里一片冷翳孤寂,庄华年独自靠在床头寂静等待,周围环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吱——
门缓缓推开。
唐梨手上抱着一束桔色的玫瑰花来,表情素淡。
庄华年感到心砰地一跳,像是一颗豌豆荚破开了。
一双沉寂的桃花眼不知道是该看花,还是该看人。
最后只低低唤了一声名字,“小梨~”
两个字一直在她舌尖抵转,像是含了一颗宝贵的糖。
唐梨把包放去床头柜上,低眸道:“你要的东西给你带来了,你自己拿。”
说完就去窗边往花瓶里插花。
“很好看。”
唐梨身后传来淡淡声音,她也对着花垂眸浅笑:“嗯啊,我看着喜欢就买回来了。”
庄华年的视线里,唐梨的黑色裙子泛出了桔色的充满清晨气息的光,好像夏天里停产的古早橘子汽水,忽然一上架,仅摆在冰柜里就已经让人解了一半暑渴。
唐梨一个人沉浸式插花,心情独自愉悦,看花跟看自己闺女一样亲,耳畔逼逼叨叨又响个不停。
“小梨……”
“小梨……”
“小梨……”
唐梨好心情老被打搅,怒了,不忍了,猛朝病床瞪过去,“你烦不烦,嘴巴能不能消停会儿!!我再好的脾气没两天也被你熵增完了!!!”
“我想说吊瓶快见底了,让你叫叫护士——”庄华年一脸无辜。
“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