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邪气
“就这样?”周安安觉得这十个铜板花得挺亏的。
小二自然没错过周安安的表情,心想,你还想再样?一个大男人肚子如孕妇一般,已经够奇够怪了,这还满足不了你的好奇心吗。
“客官,听说张家人不日就要上京,去请有名的阴阳术士治病,这次应该很快就能治好的。”
哦?请别人不如请她啊,正好她钱快花完了。
有钱才能买买买,有钱才能钱生钱,多置办些祖产,以后老了享福啊。
于是周安安一路打听,来到了张员外的家门口。
粗略一观,张家上空有淡淡的金光,这在有家底的人家是很常见的,那些金光是祖荫,是祖宗一代一代积累的功德,用于庇佑后代子孙的。
看来这张家也不是外面传的那么不堪。
周安安上前敲门,来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看周安安一身布衣,但料子新,没补丁,人也笑眯眯的,装扮整齐,很有精神头。
这不是没见识的村妇。门房小厮心想。
于是态度也比较客气,“您来张家,有何事?找何人?”
“我找你们张员外。”
小厮顿了一下,说道:“不巧,我们员外身体抱恙,不便见客。您请回吧。”
周安安说:“我就是听说你家老爷的病,才过来的。你和他说,我也许有办法治好他。”
小厮犹豫了,这大婶看着不像招摇撞骗的,倒像是个富足之家的老太太,怎么还懂治病,何况老爷好像也不是病啊。
可是,老爷的事太大了,哪怕有一丁点机会,都不能放过。
小厮跑去通报,周安安就在门口等着。没一会儿就看到小厮带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过来。
男子浓眉大眼,仪表堂堂,只是眉眼间有些郁气。
“听家里下人说婶子有办法治好我爹的病?请问婶子是何方人士?”
哦,原来是张员外的儿子啊。
周安安也不怵,保持慈祥的微笑,说道:“婶子从刘家村来的,家里有人科举,暂留县里几日。听闻张员外抱恙,特地过来看看,兴许能帮得上忙。”
张浩心想,爹的事已经在县里传得沸沸扬扬,他们也没心情没精力去管,这位婶子能打听到也不难。而且她说家人来科举,说明是守礼的人家,不是来招摇撞骗的。也许她真有点本事在身,那就带她去看看爹吧。
“婶子真有办法治好我爹?”
“兴许兴许,还是要先看看才知道。”
张浩没多耽搁,领着周安安往张员外的院子走去。
刚靠近张员外的住处,周安安就察觉到里面有一股不祥的气息。
越接近,越排斥,厌恶,甚至心里有股戾气,恼得她有一瞬心烦。
周安安立即感到不对劲,默默垂眸在心里念了一遍心经,清心凝神。
再次抬头,眼底已经一片清明。
看来,里面的东西很邪性。
张夫人在院子里照顾张员外,这段时间张员外身患奇症,久治不愈,人很消沉,她看在眼里,也急得不行,吃不好睡不好,人都跟着老了几岁。
此时看到儿子带回来一个妇人,她有些奇怪。
“娘,这位婶子说她也许有办法治好爹的病。”
张夫人眼睛亮了一下,望着周安安问道:“这位妹子,是从哪儿来的?我家老爷的病不普通,你真有办法?”
周安安注意到张夫人眼底的青黑,不卑不亢地说:“我来自刘家村,人称周神婆,会一些驱邪抓鬼的本事。张老爷的病,我还要看过才能下结论。”
“神婆?!你会驱邪?”张夫人讶异,实在是周安安打扮普通,不像是个懂阴阳之术的。
周安安点点头,“替人解决过些问题。”
“娘,她是陪家人过来科考,听说爹的病才来的,应该不是招摇撞骗的。”张浩补充道。
张夫人抿了抿嘴,心想,她丈夫的病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附近的道士和尚也不是没请过,兴许眼前的人真有办法。
张夫人带着周安安进到卧室,张员外此时就躺在床上,挺着个大肚子,神情憔悴,双眼无神。
张夫人每回看到曾经意气风发的丈夫变成现在这样,都忍不住抹泪。
“老爷,周神婆来了。”
张员外只看了周安安一眼,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周安安在进屋时,就感到刚刚那股不祥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待看到张员外的大肚子,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终于知道那股邪气从哪里来了。
明明家里有祖荫,却还能滋生这么大的邪性,原因无他,这一家之主的肚子里就养着最大的邪啊。
邪得发红发亮,在周安安眼里,张员外的大肚子,如同一个透明的子宫,里面孕育着一团模糊的血肉,而且那血肉似乎还有意识。
男子孕育,与天道背道而驰,这里面的东西明显逆天而行,等它出来,还不知要怎么祸害人。
周安安眉头紧锁,她能驱怨诛邪,但是眼前的东西确实不能轻举妄动。如果早些日子来,她还不至于投鼠忌器,现在张员外的精气明明快被吸光,再一番折腾,就怕张员外没命了。
张浩看周安安紧绷着脸,猜测他爹的事情肯定很棘手,问道:“神婆,是不是我爹的情况不好?”
周安安如实把现状告诉他们一家,还说出她的猜测,张员外这不是生病,也不是报应,应该是有人特意害他。
他的身上没有因果怨气,所以不是他作恶遭遇此劫,那就是外力了。
“你说…什么…我是…被害的?”张员外紧紧扒着床头,死死地盯着周安安,语气急促虚浮。
“没错,此人和你有大仇,你好好想想,得罪了什么人。”
“咳咳,咳咳咳……”
“老爷!”
“爹!”
张员外明显力竭,又怒极攻心,一下子猛烈咳嗽起来。
也是,原来以为是怪病,只能颓然等死。如今知道有人害自己,肯定着急上火。
一通忙乱之后,张夫人率先开口:“周神婆,我自小和我家老爷相识,他为人精明豁达,处事公道,还很有同情心,从没做过亏心事,这是何人要害他啊?!”
“害他的人,不一定是张员外对不起他啊。也有可能是那人本就是个恶人,因为张老爷坏了他好事才报复他。”
为什么每个受害者都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难道就不能是那个害人者本身就不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