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是何人？
周安安他们看到县令跌跌撞撞地跑在最前头，嘴上还指使着后面的衙役保护自己，真是滑稽。
和周安安一对眼，县令眼神一亮，但还是挺直腰板，端着官威，吩咐周安安道：“既然你是神婆，那里面的事情，你去处理一下。”
周安安才不轻易被指使，端着客气的微笑，说道：“大人，我就一个妇道人家，不敢担此重任。大人还是快点把疑犯抬出来，好好审问一番。”
县令被怼了，想发火，但是他立即想起刚刚在山洞内看到的鬼火，还有木偶，那东西刚刚好像还转头看了他一眼，太可怕了，他打死也不进去了。
所以，安慰自己，不要和刁民计较，瞬间换上一副亲民的面孔，说道：“刚刚是本官狭隘了，神婆不要计较。行行出状元，这驱邪抓鬼的事，还是得神婆出马。”
周安安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个县令身上，这世上像他这样有两种面孔的官还少吗？打了一个，上来一群，管不来的。她只是想为苗儿姑娘昭雪，想救出无辜被关的村民。小小吓唬他一把就行了。
“嗯嗯，那大家就跟上吧。疑犯会邪术，到时小心行事。”
众人心中一凛，小心翼翼地跟着走。
这次带着火把，很快就到了洞里面，木偶人之前被周安安从乞丐的怀里抱出来，现在靠着墙壁坐着，此时它的头正对着他们。
虽然没有五官，但众人还是觉得它就在看着他们。
乞丐之前被周安安搜了身，早就没有威胁性。现在只是躺在地上喘气。
“大人，这人已经被邪术反噬了，活不了多久，不如早点弄出去，升堂审案？”
县令点点头，余光瞥了那个木偶一眼，“那这个......是他的帮凶？”
周安安摇摇头，“它是庄苗儿。”
县令大骇，其他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于是周安安就把庄苗儿的遭遇又说了一遍。
“总之，地上这个人不知从哪里学了点皮毛，害了苗儿姑娘，又在昨夜弄死了上庄村的庄老太。这才被我追踪到。至于其中有什么是非曲折，还是要等他亲自说出来。”
庄丘看着木偶人，心里难过，这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啊，哎......
乞丐被抬了出去，但他们不敢碰木偶人。
周安安看他们互相推搡，就是不上前，只能自己上去抱着了。
不过抱着一大截木头下山，也是费劲，于是周安安又掏出黄纸，撕了两个纸人。
在咒语的加持下，两个纸人变成两个白糊糊的人影，一头一脚，抬着木偶人下山。
县令又被她的手段震了一下，“呵呵......神婆好手段。”
“雕虫小技，献丑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县衙，庄丘在下山后就回了村子，通知村民们一起到县衙听审，顺便接回关在里面的亲人。
公堂上，县令端坐正中，庄先生和刘良周安安站在下方，乞丐躺在地上，旁边担架上放着一个木偶人。
公堂外，早就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多还是上庄村的人。
这时关在监牢里的上庄村村民也被带到公堂上，包括庄苗儿的兄弟。
啪——
惊堂木一拍，审问开始了。
先是询问发现人的证词，周安安站出来把她是如何调查的，到怀疑，最后发现疑犯藏身之地都详细地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自然会提起木偶人身上的那颗心脏，村民们瞬间炸了锅，人群开始喧哗。
啪——
“肃静！”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道凄厉的女声，“苗儿！娘的孩子啊......苗儿啊......”
那是庄三媳妇，她挤出人群，冲到公堂上来，伏在木偶人的身上痛哭不已。
“天杀的啊，都怪娘啊......早知道就不让你去开门了，早知道就不发这好心了......都怪娘啊......别怕，别怕，娘来找你了，孩子别怕哈......”
在场的人都沉浸在惊悚、错愕、悲伤难过之中，后面几句低喃只有周安安听到，所以在庄三娘子要去撞柱自杀时，被周安安及时拦下了。
“苗儿娘，你这样只会让苗儿走得不安心罢了。”
“呜呜呜......怪我，怪我......”庄三媳妇软倒在地，神情麻木，自责不已。
庄先生出来安慰几句，“雪中送炭，怎么就是错了呢？你本是善意，苗儿姑娘在你教养下，也会是个善良的姑娘，何错之有。怪只怪那狠心的歹人，狼心狗肺。我们还是听听他为何要这样做，让苗儿走得明白吧。”
但是显然，乞丐到现在还是痛苦地蜷缩着，没力气回答任何问题。
县令看向周安安，希望她出手帮忙。
周安安也没拿乔，再拖下去，这人就死了。
她单手掐诀，指尖凝起一点金光，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点金光，不敢说话。
指尖点着乞丐的眉心，他开始翻着白眼，剧烈哆嗦，过了一会儿，乞丐眼神恢复清明。
“我已经帮你暂时压制了邪气的反噬，时间不多，老实交代，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说不定你死后我还能把你灵魂带去地府受罚，而不是等着邪气吞噬你的魂魄，永远消散在天地之间。”
乞丐打了个哆嗦，慢慢地爬了起来，跪在堂中，看着旁边的木偶，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里都是扭曲的，黑暗的。
啪——
“堂下何人！所犯何事！老实交代。”
乞丐被惊堂木带回了神，公堂内外，所有的眼睛都注视着他，安静得他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是何人？多少年没人问过他了，自从他七岁开始流浪，大家都叫他乞丐、丑八怪、怪物。他所遇到的，有同情他的，有鄙视他的，也有厌恶他的，更多是害怕他这张脸的。但没有人问过他是谁。
他是谁？乞丐往回想了很久。突然，乞丐的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眼神清亮地看着县令，声音嘶哑地说道：“大人，我叫庄之达，是上庄村庄通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