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巫术
雨过天晴,天空一碧如洗。
空气一片粘稠,就连大地都好似没有了呼吸。
微风轻轻地吹着,带动水洼内的一片暗红,映出了一副副狰狞的面孔,乌鸦偶尔发出“哑——”的叫声,还有苍蝇的“嗡嗡”声音之外,巷子里一片死寂。
陈文清脚步沉重地跟在穆青身后。
他并不知道穆青一个人来到这里的原因,穆青没有说,他也不会问。
穆青神色如常,他每走到一具尸体面前,扯开衣襟,观察伤口,稍后淡淡地说道:“有尸斑,看样子已经死去十二个时辰左右了。”
陈文清闻言不语,神色悲恸。
穆青查看了每一具尸体,就连烧焦的尸体也没有漏下。
他从腰间抽出一块淡青色的巾帕,在尸体眼部擦拭,细细观察。
陈文清看到他拿着手帕,小声地嘀咕着:“跟个女人似的。”
穆青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快速的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吓得陈文清跳出一丈远。
穆青冷笑一声,用短刀划切开了焦尸的喉部,陈文清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过来!”
陈文清凑上前来,死死地盯着焦尸,看到焦尸的那一刻,他表情突变,手指因过于用力嘎嘎作响,他嘴唇有些颤抖地问道:“是生前被烧死的对吗!”
穆青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陈文清,说道:“是——”
陈文清一字一句悲呛地说:“呼吸道可见热损伤,有充血、出现明显水肿,可见烟灰附着,生前活活烧死——”说完,陈文清一拳重重地砸在墙上。
穆青虽已看惯了生死,也不禁心生同情,他拍了拍陈文清的后背,沉声说道:“我们军中有一句老话,‘报仇的最好方法就是比敌人活得久,活得好’,有朝一日定要百倍还之。”
陈文清心头一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他有些着急的问道:“现在查到什么了?有什么线索吗?”
穆青如若未闻,他从尸体上抽出断裂的大尖首刀,手里拿着一块沾染鲜血的白色衣角,沉声说道:“白狄”。
“白狄?”陈文清顿时恍然大悟,果然是胡人所为!
刺脊巷位于大昰西北部,属于塞北边疆,免不了接触到一些胡人。
其中白狄就是活跃在西北边塞地区的游牧民族。
“白狄”因喜穿白衣而得名,那块白色的衣角想必是屠杀中撕扯下的一角,而这大尖首刀,正是白狄中的一个支部鲜虞人的武器。
他们所使用的武器就是这种大尖首刀,又叫“鲜虞刀”,甚至还有部分白狄人会拿着“鲜虞刀”用作买卖的货币,换些盐巴和衣物。
所以,当穆青提到“白狄”的时候,陈文清立刻就从他的话中得到了答案,陈文清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测。
看来,安稳了三十年之久的胡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陈文清上一世深知胡人的凶残,从古至今胡人从未间断对中原大地的入侵。
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他们每攻下一座城池便开始屠城,普通的屠杀他们不够满足,甚至开始凌辱尸体,分食人肉,称汉人为“两脚羊”,意思是用两只脚走路的绵羊,是被驱赶的奴隶和牲畜,夜间供士兵奸淫,白天则宰杀烹食,是胡人的“军粮”。
过去,对于这些陈文清也只是在书上看到,如今这一幕却真实地发生在自己面前。
陈文清内心十分悲痛,痛恨胡人为何会做出如此暴行。
“绝对不能原谅!”陈文清的眼神中透露着异常的坚定。
穆青将断裂的鲜虞刀背在身上,继续向巷子里走去。
他认真地查看着每一具尸体,扯开衣襟,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们挨个尸体搜查,来到了一座破旧的小院。
陈文清知道这是李伯的家,李伯是爹的旧友,早年一起做过更夫,按照现在的说法也就同事关系。
但是,陈守正和李伯关系很好,据巷里的老人说,早年爹被打更人衙门问责也是因为李伯,至于什么原因陈文清并不知晓,私下传的也挺邪乎的,不外乎就是男女那些事吧……
陈文清小的时候经常来李伯家玩,李伯也没有讨媳妇,拿陈文清当做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从不吝啬,可着陈文清吃。
长大一点后陈文清倒是很少去李伯家去了,倒不是有些疏远,就是很少去了,具体原因陈文清自己也说不出来。
不过,每次夏夜在老槐树下纳凉时,李伯总会给陈文清带一块西瓜……
推开有些腐朽的木门,小院内杂草丛生,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了。
陈文清看着熟悉又陌生地小院,心中五味陈杂。
穆青进了小院四处扫视了一周,径直朝东厨走去,陈文清连忙提醒道:“尸体在室内的藤椅上,我看过了,这只有李伯生活在这里。”
穆青指了指地上的门闩,有些不满地对陈文清说:“这是你撞开的?”
陈文清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些没控制住力道——”
来到内室后,一股尸臭夹杂着粪便的味道扑鼻而来。
老旧的房子,屋内昏暗,阳光也很难钻进来。
李伯瘫坐在藤椅上,双手无力地垂向两侧,面无血色,嘴唇惨白,脸上是一副惊恐而又绝望的表情,仿佛生前见到了什么让他极度惊恐的东西。
穆青走上前去,伸手掀开李伯胸前的短衫,沉声说道:“找到了!”
陈文清赶紧探头过来,他清楚地看到李伯的左胸心脏位置有一块印记,准确的说是一道蜘蛛网般的暗红印记,他不解地看向穆青,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穆青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令人生畏:“这是——血巫术!”
“血巫术?”
“听这个名字,是凉州血宗的武技吗?”陈文清面带惊讶的问道。
“是——”穆青的回答还是那么简单干脆,让人无法质疑。
“血宗会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样看来,难道这次屠杀还和血宗有关?”
穆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略带沉重地来到院内,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沉声说道:“差不多了,随后以不可查觉的手法弹出一只纸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