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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浴火重生者,凤凰也

熊烈站在山下,抬头仰望,只见上空云雾缭绕,看不见山顶,心想:“我在这山中七年多,猎杀了不少飞禽走兽,全赖此山物产丰盛,才能免于饿死。这一走,日后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且在山中遍游一遭,当作告别吧。今日却不能再打猎了。”

他先来到半山的蛇谷,此时天暖,谷中却没多少蛇,只是地热依旧。熊烈心道:“若非这里冬天还有毒蛇,只怕我也只能乖乖地被窃月喝血,别无他法。这里的群蛇实在是我的大恩人。”

熊烈伫立半晌,起身离开。又到几个平日常去的地方,一一看过了。

他信步走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所在,草木葱郁,花香袭人,周围景物竟颇为陌生。熊烈奇道:“奇怪,我在这山中七年,把这座山几乎跑遍,为何没来过这里?”

他好奇心起,便穿过草木百花,向前走了一段。前方山崖阻隔,他向旁侧又走了一段,绕过山崖,只见眼前一片浓密的树林。穿过树林,只见迎面是一面陡峭的崖壁,崖壁上长满了藤蔓,垂落下来好似一道青色的门帘,青帘后隐约有一个山洞。

熊烈心中惊异:“这里竟有一个山洞,不知是天然就有,还是有人开凿的?”

他掀开藤蔓,一个一丈高五尺宽的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洞口石壁斑驳不平,看不出斧凿痕迹,似乎是天然生成。

熊烈侧耳细听,洞内寂静无声,便抬腿进洞。缓步前行十几步,前面洞已到头。熊烈借着洞口藤蔓缝隙中透过来的微光,隐约见洞底右方还有一个七尺高的小洞。他弯腰进小洞,又走了十几步,忽然眼前一亮,周围宽敞了很多。

他直起身来打量周遭,只见身处一个长宽各两丈的方型石室之中,外侧石壁上凿出一个三尺小窗,窗外也被茂密的藤蔓遮挡住。外面的光亮透过藤蔓,将石室映得绿油油的,给人静谧又诡异的感觉。

熊烈伸手将藤蔓拨开,室内立时明亮起来。只见靠着里侧墙角处,是一张与石室连为一体的石榻,榻上铺着干草和羊皮。石榻旁边是一张石桌,桌上有一方石砚和一支毛笔,桌前是一只圆鼓状的石凳。

熊烈暗暗称奇,看来是有人利用了天然的岩洞,在其中凿出了一间石室。不知是什么年代的人物,曾经在此处隐居。

他环顾室内,忽见对面墙上写有几行小字,却看不清写的是什么。便用木杖将藤蔓支起来,走近了观看。

那些字写在离地四尺之处,熊烈蹲下才得便观看。他从右向左看去,只见最右侧写了两个字,“问卜”。

熊烈心想:“住在这里的想必是个道士,写的是求仙问卜的事。”

接着往后看,却是四句似诗非诗的话:“缘从一夕刀火起,裂帛射雕剑一支。二十人可平天下,身后人言有谁知。”

字体潇洒飘逸,灵动自然,熊烈虽不懂欣赏,却也觉得十分好看。

只是这几句话写得似通非通,不知所云。熊烈本就读书不多,此时读了更是一头雾水,胡乱猜测道:“看来这道士似乎剑法了得。不过他说二十个人就能平定天下,只怕是自吹自擂。反正在这山里写诗吹牛,也没人管他。”

最后一句话后面又有三个字:“管知易。”

“这大概是那道士的名字。”熊烈暗想。

继续向左看去,隔了半尺距离,又是一段话,这次字数却很少。首句标题写的是:“自嘲。”

中间四句十六个字:“管中窥天,知其不能。易得星汉,难为众生。”

最后落款还是“管知易”。

这几句话倒是不难理解,熊烈点点头:“他自知前面的问卜不准,便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看看他后面还写些什么。”

后面一篇却是换了一种字体,每一笔都沉稳端庄,但组合成字却多有错位之处。熊烈不懂书法,暗自纳闷道:“这道士故意把字写成这样,难道是一种特殊字体吗?”

只见这篇标题写的是:“释怀。”

正文却是颇长的一大段:“草木无知,不碍其生。江河无知,不碍其行。毁我双目,不足以盲。断我双足,不足以囿。但凭此心,四海翱翔。知或不知,又有何妨?”其中有几个字熊烈不认识,但整体意思却能猜个大概。

熊烈摇头道:“不对,这不是那道士写的,似乎是另一个人。”

他接着往下看,只见后面落款赫然是两个字:“谢凤。”

“是二妹!”熊烈只觉头皮发麻,心如油泼,忍不住叫出声来。

他又把这段话反复看了几遍,口中道:“是二妹,是二妹!这些话,不是二妹,还有谁能写得出来呢?”

第三次看到“毁我双目,不足以盲。断我双足,不足以囿”几句时,熊烈猛然间醒悟过,这些字为什么写得如此之低,而谢凤的字又写得笔画错位,那是因为她双腿折断,双眼已盲之故!想到谢凤坐在石榻上,摸索着在墙上写字的情形,熊烈忍不住涕泪横流,不能自已。

半晌,他擦擦眼泪,继续往下看,想看看还有没有谢凤的消息。只见后面一段又是管知易那飘逸的字体,写的是:“浴火重生者,凤凰也。吾固知卿可。”

熊烈忍不住浑身颤抖,道:“没错,是二妹!浴火重生,可不是吗,二妹被火烧了。这说的就是二妹!”

他并不知道,凤凰浴火重生的传说古来有之,这四个字倒未必真是字面意思。

见后面还有,便继续看下去,这仍是管知易的字体:“凤女安好,熊君勿念。七载之期,可往颍川。”

看完这几句,熊烈大喜若狂,放声大笑道:“太好了!二妹还活着!哈哈哈哈!”

激动之下,纵身跃起,一头撞在洞顶山石上,几乎晕倒。好在他真气深厚,并无大碍。

他笑了一阵,再去看那段话,忽然醒悟过来,顿觉发根竖起,背后发凉。猛地回头看去,身后却空无一人。

熊烈心中惊怖:“这段话是写给我看的,这道士知道我会来这里!而且,他知道我来这里时正是七年之期!这怎么可能?难道,这道士当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震惊了半晌,他终于慢慢平复,心想:“我未免太过大惊小怪。这世上既然都能有老鼠成妖,难道不能有未卜先知的高人?”

这段文字之后,再无其它。熊烈又把墙上的字从头到尾读了几遍,心中既欣慰又激动:“太好了,没想到二妹竟还活着。那道士让我去颍川,想必二妹在那里。我这就出山去找她。”

他又在石室内四下察看,别无其它线索。想走却又有些不舍,又把谢凤那段话看了几遍,眼中含泪,心神激荡,心道:“二妹受了这么大的磨难,仍能有如此心胸,真是了不起!亏得她没死,她若死了,这老天爷也太过残忍。”

他有心在后面也写几句话,但想想自己的狗爬体字迹,终于还是摇摇头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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