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从地方医院到省立医院
当天下午，俞敏办理了出院手续。本来想坐晚上的火车赶往省城。但是没有买到十二点以前的火车票。十二点以后的，太晚，俞敏不想坐。
结果，买了第二天一早的车票。
买完车票，俞敏没有直接回租屋。在快餐店里，慢腾腾地吃过晚饭。无所事事，突然想去爬西山。
在前门洗脚城上班，几乎天天晚上十二点才下班。已经很久没有爬西山了。
花一个多小时，俞敏气喘吁吁地，爬上了西山顶。出了一身汗水。
西山顶上，看夜景的人非常多。俞敏选择在一棵稍微偏僻一点的、人少的、盘根错节的古老松树底下，就着草丛坐下来。想心事。
爬山出了一身汗水之后，稍稍平复了心情，已经没有那么慌乱。经历过多次打击的俞敏觉得，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以前那么多困难，自己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也不例外，一定要挺过去。
好在手头有一万多元。本来是准备还给樊桂花一万元的。现在还不成了，自己先用着吧。
万一挺不过去，也不要怕死。应该平静地接受生死。人都有一死，只不过迟早而已。
唯一的遗憾，就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蒋超的下落。
西山顶上，人渐渐少起来。到最后，都下山了，只剩下俞敏一个人。
山顶渐渐变得安静。只有微风，轻抚着树梢和俞敏的脸。俞敏索性躺倒在草丛里，大八字摊开双手双腿，闭目养神。
心里想着，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一个身患癌症的无业游民了。
还有我的活路吗？出路在哪呢？
以前每次爬西山，俞敏都会想起亲人，忍不住悲从中来，放声痛哭。哭完了，心里顺畅点了，然后下山。
现在的俞敏，哭不出来了。已经没有眼泪，眼泪早已流干。有的是与艰难困苦的抗争意志，和不屈不挠的精神。
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俞敏相信，只要不放弃，就会有出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山风变凉了。俞敏被冷醒，睁开眼。呀！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准备凑近了查看情况。
那人问：“你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夜深了，还不赶快下山！”
听声音有点熟悉。俞敏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草屑，说：“就走。”
两人并排着下山，走到路灯下。俞敏侧头仔细一看，这不是那个帮我装宽带的电信部门的易经理吗？易大打抱不平！
两人不约而同地问：“怎么是你？！”
这人，就是那个，张明曾经想帮俞敏牵线搭桥的易建国。与Z县科技局的俞敏前同事同名同姓的易建国。
易建国说：“你胆子可真大，敢一个人人在山顶逗留。”
俞敏说：“我经常一个人爬山，习惯了。”
“是嘛！留个电话，改天一起爬。”
俞敏心想，明天要去省城看医生，还不知道命运如何，还是别留电话的好。
回到租屋，俞敏趴到床上，睡了一会儿。睡不着。然后开电脑，玩qq桌球游戏，麻痹自己。
刚才在山上，躺了那么久，没有流泪。现在却突然想哭。
说出哭的理由，让人觉得幼稚好笑。就是因为教会俞敏打桌球游戏的那个师傅，不肯陪俞敏打桌球。然后却在跟别人打桌球，还责怪俞敏，怎么老跟着他。
俞敏忍不住鼻子一酸。感觉自己被人遗弃，被人忽视。
俞敏无所事事地打量着租房。她的窝，象鸽子笼一样狭窄。台灯发出刺眼的光线。摆在床上的手机，这一整天没响过一次。
楼下围墙外，棋牌活动室打牌的人们，散场回家。脚步声很杂沓，说话很高声，讨论着输赢和手气。
隔壁邻居男主人，在这个时候，使劲敲房门，恳求老婆开开门，让他进去。能听到夫妻俩争吵的声音，和摔杯子砸东西的声音。在夜空里，显得特别清脆。
俞敏的思绪陷入无限飘渺中.....
人们都很忙碌，忙着闯事业，做生意，炒股票，买房地产，搞第二职业。忙着想办法赚钱，改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
年轻人忙着看超级女声海选唱歌比赛。幻想草根逆袭，一夜成名。
年轻女孩们，忙着把黑头发染成金黄色或者火红色，忙着买短及膝盖的半截裤，再配上高筒皮鞋，在冬天瑟瑟的寒风中，匆匆穿行。
也有游手好闲的人，忙着打牌赌博，忙着上网聊天，忙着恋爱和约会。
现在，只有俞敏最清闲，清闲得连晚上睡觉，梦都不来陪伴。 忙碌的日子好象过去了，不再有了。剩下的就只有回忆。
靠回忆打发时光的人，就象一个临近垂暮之年的老人，了无生气。
想想不甘心，俞敏忍不住想流泪。
看看周围这些活得有滋有味的人们，感觉自己象空气中的一颗尘埃，飘到哪里，都无影无踪。
唉，年纪越大，怎么越脆弱了。这真是自寻烦恼。
第二天一早，俞敏坐火车直奔省城大医院。
到达省城，已经天黑。俞敏当晚住在省立医院附近的宾馆。
星期一的上午，医院里人特别多。俞敏挂号看门诊，到处人满为患。
俞敏先排队做了影像检查和b超，又排队做了ct扫描。一天时间，匆匆忙忙，就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
看片的医生问俞敏：“你在地方医院做了穿刺活检？”
“是的。”
看片医生说：“这样，我为你申请一个特殊检查，把地方医院的病理切片拿来，复查一下。”
于是，俞敏又坐火车赶回S市。向医院申请，调走自己的活检切片。还算好，手续虽然复杂，在承诺用完原样送回之后，最终拿到了自己的活检切片。
这一天的折腾，俞敏精疲力尽，回家休息了一晚。第三天再次去往省立医院。
四天后，省立医院的活检结论为，左乳浸润性导管癌II-III期，需要住院。
门诊医生给开了乳腺外科住院单。可是乳腺外科人满为患，没有床位，只能等通知。
在等待的过程中，俞敏看看时间，还早。也不知道该去哪。憔悴地瘫坐在一楼大厅休息区的排椅上。
俞敏打算坐在那里先等上一个小时，看看能不能在上午等到通知。
一些检验单都塞在ct片子塑料袋里，放在旁边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