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送你上路
没有救兵，又打不过悍匪，跑又没处跑。
平安镇众乡老大户商议的结果，就是交出凶手，多送女人和钱粮，求黑风寨网开一面。
生死面前，钱粮都是身外之物。
在这些乡老大户的组织下，大家有钱出钱有粮出粮，很快就凑出来八百石粮和两车铜钱。
但是，没人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
而无依无靠瞎眼瘸腿的乞丐杨凡，就成了拯救平安镇的杀人凶手。
“牺牲你一个人，拯救两千人。”
“平安镇养育你十年，你不能眼睁睁看着黑风寨屠镇吧！”
“我们都可以跑，你个又瞎又瘸的乞丐肯定跑不掉。”
“反正都是死，不如答应下来。”
……
在众乡老和无数镇民声泪俱下、软硬兼施的哀求声中，杨凡心软了。
牺牲自我，成就他人。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反正是跑不掉，还不如为平安镇做点什么。
……
天色微亮。
经常施舍给杨凡吃食的镇民，都捧着平时舍不得吃的食物，前来送行。
俗称，断头饭。
杨凡微笑着接受食物，还挨个赠送给他们泥塑。
很快，杨凡面前就摆满了香喷喷的肉食，小黑狗摇着尾巴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哭哭唧唧跑来送行的人离开后，杨凡才注意到，小黑已经吃掉大半食物。
不到两尺长的身体，也不知道小黑这家伙都把食物吃到哪里去了。
“慢点吃，多着呢。”
杨凡扒拉开小黑，也端起饭碗猛吃起来。
所有人都认为杨凡必死。
只有杨凡认为，他没那么容易死。
吃过饭，杨凡拉扯着泥巴，搓出来一条两米多长细不可见的双头泥丝流星锤，用力甩向钱老三汤面店的桌椅板凳。
等那团泥巴回到杨凡手里后，桌椅板凳却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实验失败了吗？
就在这时，孙二狗飞快的从远处跑过来，搓着手说：
“杨凡兄弟，你马上就要死了。
不如把钱留给我，我保证每年的今天都给你烧纸钱。”
杨凡正在把泥团搓成更粗一点的泥线，头也不抬的冷喝一声：
“滚！”
“好嘞！这就滚。”
孙二狗点头哈腰答应一声，又跑去隔壁喊道：
“钱老三，你昨天欠我三碗面，都给我端上来。”
钱老三从厨房跑出来，大骂着说：
“你个王八蛋，昨天欠我三碗面钱没给，赶紧还钱。”
“你胡说，老子昨天没吃到面，为什么要还你钱？”
孙二狗示威的用力一掀桌子。
桌面突然飞起来，砸在隔壁的桌子上，隔壁的桌子倒下去，又碰倒了另外一张桌子，地上的板凳也跟着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这？”
孙二狗不敢相信的看着手掌，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钱老三愣了一下，马上冲过来喊：
“王八蛋，你打坏我的桌椅，必须赔我二百文钱。”
孙二狗举着巴掌说：
“钱老三，我能打烂桌子，已经是武林高手，小心我一巴掌拍死你。”
“去你妈的武林高手，不赔钱我就打死你。”
“看我排山倒海……哎呀，你敢偷我的桃……”
杨凡“看”着碎了一地的桌椅板凳，心中一阵畅快。
有纳米泥线这种宝贝，管教黑风寨的山匪有来无回。
大街上人来人往，都忙着把粮食搬到镇子外，没人在意打成一团的两个泼皮。
就在这时，张龙赵虎走过来，架起杨凡说：
“走啦！我们兄弟送你上路。”
“张哥，赵哥。”
杨凡搓着手，低声说：
“我有个古筝计划，只要你们在镇子口竖两根杆子……”
“少啰嗦，赶紧跟我们走。”
张龙赵虎没耐心听杨凡的计划，不由分说的把他架上驴车。
“看”到驴车上神情木讷的田寡妇母女，杨凡就沉默了。
原来，无依无靠的田寡妇母女，也像自己一样，成了向黑风寨赔罪的货物。
刚才自己还在幻想刺杀黑风寨首领，凭一己之力逼退山匪。
这样做值得吗？
在平安镇自己既没田产，也没房屋，我到底要保护什么？
难道要保护那些欺凌弱小的富户吗？
一路沉默着来到镇外，张龙扔给杨凡一个钱袋子说：
“时间紧急，赶紧上路吧！”
这袋子钱，应该是他们半年的积蓄。
他们这是让我送给山匪买命吗？
杨凡刚才已经暗下决心，要劫持赶车的侏儒带田寡妇母女逃走。
可现在，杨凡又犹豫了。
他们三个人逃走，张龙赵虎肯定逃不掉责任，会被镇民送出去抵罪。
这是杨凡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就在这时，赶车的侏儒沉声说：
“都是一帮没眼力的愚夫，就看三天后能剩下几个了。
你们兄弟机缘不浅，要好自为之。”
张龙赵虎沉默无声的低下头，恭敬的抱拳施礼。
侏儒不在说话，僵硬着胳膊抖动缰绳，驴车慢悠悠动起来，走向枯败的山野丛林。
杨凡心里很不忍，扯出一条三米长的纳米泥线，抛进张龙怀里说：
“张哥赵哥，把这条纳米线挂在家门口，或许能保住一家人的命。”
驴车越走越快，很快就进入枯草横生的丛林，再也看不到张龙赵虎和灰扑扑的平安镇。
驴车上的气氛很紧张，就连好动的妞妞，都躲在田寡妇怀里不敢出声了。
为了给张龙赵虎留下更多准备时间，杨凡没有在第一时间劫持侏儒。
半个时辰后，驴车在山林中转弯，脱离去往黑风寨的山路。
杨凡疑惑的问：
“姐，方向不对吧，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田寡妇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赶车的侏儒瓮声瓮气说：
“南平郡郤令先是张通至交好友，我送夫人去南平郡暂住。”
呆愣片刻后，杨凡才想明白：
原来张龙赵虎是送他们几个逃命。
杨凡不知道南平有多远，只知道这一路很不好走。
除了丛林里那些饥肠辘辘的吃人野兽，还有无数杀人越货的山匪强盗。
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好去处，不如护送田寡妇母女去南平城。
城里人口多，更有利于积累泥塑经验。
想到这里，杨凡把怀里的铜钱递给田寡妇说：
“那就劳烦你们带上我，这些钱就当做是路费了。”
田寡妇极力推脱，杨凡直接把钱袋丢在了妞妞怀里。
妞妞捧起钱袋，奶声奶气的说：
“叔叔，我还想要一个娃娃玩。”
杨凡揉搓着手里的泥巴，笑呵呵问：
“那你要拿什么东西跟我换呢？”
“嗯……就这一包钱吧！”
“太多，给叔叔一个钱就够了。”
杨凡从钱袋里拿出一文钱，递过去一个孙悟空泥塑。
“呀！这个人好丑！”
“它的名字叫孙悟空，是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石猴子。”
“叔叔骗人，石头里怎么能蹦出来猴子？”
“这就说来话长了。
话说女娲补天时多出来一块石头。”
“女娲又是谁？她为什么要补天？”
“因为共工撞断不周山，天塌了。”
“共工怎么会撞断山？山断了天怎么会塌？”
“这就要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
杨凡很纳闷。
这个世界好像是一片空白，没有传说没有历史，好像也没有未来。
大家每天麻木的吃饭喝水，好像就只是为了喘气活着。
没有精神生活的麻木世界，就不是一个完美的世界。
杨凡似乎找到一个，从妞妞身上提高泥塑经验的新方法。
妞妞爬进杨凡怀里央求说：
“叔叔，你快说盘古怎么开天辟地？”
杨凡清一清嗓子，正准备给妞妞普及神话传说，突然听到前方有人喝号：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呀待敢说半个不，我黑风寨是管杀不管埋……”
“喂，车上有漂亮娘们，兄弟们发财了！”
听到同伴欣喜的声音，喝号的山匪赶紧停下来问：
“哪儿呢？哪儿呢？让我看看。”
果然，黑风寨不可能轻易放走平安镇的任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