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群起攻之
雷峰塔下，最大的彩棚前，聚集着几十位才子。
崔知府亲切的拉着杨凡，一直走到最前面介绍说：
“这位是钱希文钱公，乃是当世饱学大儒。”
是那个以死卫道，“死给你看”的杭州大儒钱希文。
杨凡立即对这位须发皆白，神情严肃的老人肃然起敬，拱手施礼说：
“晚辈杨凡，见过钱老。”
钱希文冷哼一声，抬头望天说道：
“我钱氏世代耕读传家，可高攀不起当朝驸马。”
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钱希文这冷淡的态度，搞得杨凡是一头雾水。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啥时候得罪这老头了。
崔知府打着哈哈说：
“钱公治学严谨，对后辈向来如此，驸马莫要见怪。”
下一个黑脸花白胡须的老头，是杭州穆家的族长穆伯长。
杨凡不咸不淡的见过礼后，穆伯长板着脸问道：
“驸马师从何人？身上可有功名？”
杨凡摇摇头说：
“家传的手艺，仅识得几个字！”
穆伯长仰天长叹：
“天家贵胄，竟然下嫁如此粗鄙之人，实在是可惜呀！”
这时候，围观的才子们嗡一声炸响，纷纷指责杨凡粗鄙，配不上公主。
杨凡算是看明白了。
崔知府今天就是想当众恶心自己。
而眼前几个老头都是帮凶！
“穆老教训的是，正所谓肉食者鄙，我最喜欢吃肉，当然很粗鄙。”
“不学无术！”
穆伯长气哼哼甩一下衣袖，不肯搭理杨凡了。
崔知府正要引荐杨凡去见下一个老人，杨凡随手拿起桌子上一份文稿说：
“哎哟哟，这首《醉花阴》写的可真不错，不知是哪位草食者才子的大作？”
本来，品评诗词让杨凡继续出丑，是崔知府安排的下一个项目。
杨凡不想继续找虐，直接就开炮了。
对应刚才的肉食者鄙，杨凡用草食者才子，明着是在夸赞，暗着却是在骂对方是草包。
崔知府黑着脸答道：
“是本官的拙作。”
“抱歉抱歉！刚才说错了。”
杨凡郑重抱拳道歉说道：
“崔知府也应该和我一样，属于这杭州城的肉食者。就连写出来的诗词，都透着那么一股子大气。”
这些话明着是在夸奖崔知府，听在耳朵里却又非常不舒服。
崔知府心里不爽，就略过品评诗词这一个议题，向杨凡拱手说道：
“驸马无需客气，之前一首《风入松》词风香艳绮丽，情致浓而近雅。
不知驸马今日可还有如此雅致的词作，让我等一饱耳福呀？”
穆伯长冷哼说道：
“身为驸马，竟然写出画舫买醉之词，实在是有损皇家颜面。”
刚才，杨凡已经给这黑脸老头留了面子，他依旧喋喋不休的找事，就让杨凡不高兴了。
“《风入松》本是与妾室陈妙妙的闺中游戏之作，当日也只是在游船上唱过一次，不知怎的竟然传扬出去。
不想竟会污了各位高才大儒的耳朵，实在是罪过！”
杨凡不软不硬的顶这两句，让穆伯长有火都不知道该向谁发了。
这种闺中游戏之词传出来，他还真的不能揪着这件事上纲上线的去批评。
崔知府心里很着急。
他本来已经绕到正题上，却被这个坏脾气的穆伯长一句话，给搅和了气氛。
这时候继续逼着杨凡写诗，就有些太刻意了。
好不容易把这几个老头忽悠下水，万一让他们听出来用意，随意呼应杨凡几句，今日这个局就算败了。
崔知府向最前边几个才子使一个眼色，那几个人立即起哄道：
“《风入松》虽是游戏之作，驸马的文采却是让我等敬佩。
值此重阳佳节，驸马如能留下一首佳作，日后必成佳话。”
杨凡轻轻摇摇头，拱手说道：
“这位兄台谬赞了！
诗词本是小道，既不能用于御敌千里，又不能拿来填饱肚子。
寻章摘句，皓首穷经，就是写得妙笔生花，也是下笔千言胸无一策，更不会把雷峰塔内的魔物给写死，不写也罢！”
这段话一出，等于是把在场所有人都骂了一遍。
嗡嗡的议论声中，有人大声讥笑说：
“坊间盛传，《风入松》乃是驸马千金购来的抄袭之作。
我等本是不信，听驸马如此说，倒是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又有人指着人群中的苏灿说道：
“是他，那天就是他卖出的《风入松》，是我亲眼所见。”
苏灿正在人群中津津有味的观看驸马舌战群儒，发现矛盾突然转到自己身上，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众才子正不知道如何反驳杨凡的谬论，这下子算是找到突破口，群情激昂的乱糟糟嚷嚷道：
“沽名钓誉！”
“强词夺理！”
“剽窃就是盗！”
当日，苏灿确实塞给杨凡一首词，只是杨凡没有用。
无论苏灿如何解释，众人只是不信。
“驸马说的不错，诗词确为小道。”
钱希文淡淡的一句话，众才子立即止声，都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位大儒。
崔知府也意外的看向钱希文，不知道这位古板博学的大儒，为什么突然倒戈替杨凡说话。
钱希文望着杨凡平淡的说道：
“精于此道而不屑为之，谓之明辨；剽而窃之却强词夺理，那便是诡辩了。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大方承认不失为光明磊落，行如此诡辩之语，就不免落了下成。”
意思很明显，钱希文认同杨凡的说法，却不认同杨凡剽窃诗词，又反过来否定诗词的做法。
他认为杨凡不是磊落君子，所言所行都是小人行径。
于是，众才子又挥着拳头齐声高喊：
“小人！”
“无耻小人！”
崔知府心中高兴，挥手制止众人喧哗，笑呵呵说道：
“《风入松》词作华丽旖旎，必然是心有所感方能一气呵成，若说驸马剽窃，本官自是不信。
若驸马今日再有佳作问世，此谣言便可不攻自破。
若有谁敢再行污蔑，在场诸位都是见证，本官也会治他毁谤之罪。”
好家伙！
崔知府这是笃定杨凡做不来诗词，今天是想把这件事坐实了。
几名才子又开始起哄喊道：
“不错，只要驸马今日写出佳作，我等愿意作证，愿意向驸马赔礼道歉。”
更有一名才子拿起毛笔，直接塞进杨凡手里。
“可是，那《风入松》就是我抄袭后人之作。”
杨凡这句话一出，现场为之一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