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是好事
如果说，世界末日、丧尸，是一切的开端。
那么对于所有的人类来说，第一个异能者的出现，就是进化的开始。
把哨兵当做一开始最正确的进化方向来看，人们掌握了使用能量和消耗能量的方式，却没有掌握补充能量的方式。
在日复一日的战斗当中，人们下意识提升了自己的能量储备，使得自己从轻易用空的一滴水，进化到一杯水、一条江河、一片汪洋大海……
本质上来说，这不是学会了如何补充能量，只是能量多了，也就更经得起用了。
用能量论在解释末世以来发生的所有，便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哨兵是一开始，人类在自然选择下，默认的最优进化方向。
强大、能够使用能量。
但无法补充能量，或者说，只能依靠进食这样最朴素、低效的补充能量方式获得能量的哨兵，之所以没在一开始出事，只是因为他们的储备能够撑得住消耗。
能够用来提升哨兵和向导等级的晶核，可能一定程度上，也起到了补充能量的作用。
等到等级越来越高，每次动手消耗越来越大，进食已经无法满足身体的能量需求的时候，哨兵们的身体开始自发索求能量。
这时，发现哨兵的获取能量方式过于单一的人体，又发展出了两种分支。
一种是可以安抚哨兵暴动的精神力、减缓精神力攻击性——或者说，可以当做充电宝，用自己的精神力给哨兵充能量的向导。
另一种，则是最次的选择——畸变。
畸变会无差别从身边事物攫取能量，以填补哨兵体内能量的缺失。
它是违反了人类的道德的，也是人们所深恶痛绝的。
然而当所有人都对畸变深恶痛绝，恨不得把畸变种消灭光、或者让畸变种赶紧变回哨兵的时候，人们大概没有想到——
畸变其实是身体最无奈的选择，也是一种应急措施。
如果有别的措施能够摄入能量，那么身体也不会选择畸变。
而一旦畸变以后摄入了足够的能量——
或许是猎物，或许是向导的精神力。
畸变就会消失，哨兵就能够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人们总是认为，畸变种就不是人类了。
但是身体的机制并不在意畸变种是不是人类，毕竟对于“身体”来说，人类的道德约束不了它，它坚定不移地选择了哨兵这样的进化方向，就已经是比所有的人类，都更爱自己这个族群了。
在明确这一点之后，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姜母这下回头再看黎明计划，只觉其中充满了讽刺。
如果人们一开始就弄清楚了精神力暴动和向导疏导精神力的本质的话，那么这些年来的黎明计划，死伤是否就不会这么严重呢？
如果基地明确哨兵也是需要摄入能量的，是不是她儿子的状态，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差呢？
畸变——
按照进化的安排，大概将会是人类自己都没有想过的，最惨烈的保存文明星火的道路。
这条路的结果大概就是……
星球上最后一点留存的星火，仍旧是人类吧。
当最强的畸变种无差别的摄入了周围的能量，满足了变回人类形态和维持人类形态的能耗时，他会转变回来。
——到时，满目的废土是他的荣誉与勋章，死寂的星球会为他加冕带冠。
人类化身畸变种，终究亲手葬送了自己的星球，而不至于使星球毁灭在虫族这样来自外星的选手手上。
……这条道路未免太过孤独，也太过血腥。
但黎明计划偏偏直接把这条道路当成了正确的道路，忽视了其他的可能。
好在现在……
也许，她能够看到不一样的可能？
姜母看着自家的傻儿子，不再多想，只是去基地的临时医疗间寻找了些许伤药，打算给姜父换上。
＝＝＝
山洞昏暗的狭道里。
辛淼轻轻地拽着钟离衬衫的袖口，正好一边走路，一边闲聊着哨兵、向导、畸变种的关系。
如他们所想的话，那黎明计划这么多年以来，很多牺牲，大概真的是没有探明真相就盲目行动的悲剧。
“理论上来说，不需要一边镇压、一边疏导。”
“只需要严格守好封锁线，任由畸变种把自己大开杀戒解决的敌人吃掉，达到身体需求了，畸变种就会变回来。”
“要是达不到，也只需要付出少部分的人手，一个个引着虫族进入就好。”
“基地的做法相当于一直让姜绝做事，却从来没给过他工资，姜绝只能够在超级一线城市里面做吃山空，也难怪他现在能量亏空成那样。”
钟离心不在焉地听着辛淼说话，有点后悔今天穿了白衬衫。
在末世，想要维持白衬衫的整洁，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但是束口的白衬衫不方便辛淼拽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辛淼生气的时候，力气稍微大一点，他就感觉，他的袖扣快要被辛淼扯得崩裂。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辛淼的手，觉得再这么下去，他的袖子都快要废了。
他倒是明白，辛淼在生气什么。
毕竟韩勖是因为黎明计划而放飞自我的。
偏偏黎明计划越深究，越不像话。
——无论是哨兵、向导、畸变，其实都是为了对抗敌人，才发生的进化。
人们认为，畸变种是敌人。
是填上无数生命才能够换来的高杀伤力武器。
然而有没有可能，不需要填入太多的生命，虽然无差别攻击，但是畸变种真的只是最无奈的变化？
【身体：哨兵，你能不能行？
哨兵：我不行，没能量，动不了。
畸变：我来！
最后一点能量给我畸变，我变完摄入能量养你们，能量一够，哨兵就可以回来。】
然后黎明计划是——
【哨兵：我要畸变了。
畸变：好，我马上大开杀戒，然后开吃补充能量。
其余哨兵：好了，他杀完了，快压住他，别给他吃！
向导：来，能量给你，快变回去。
畸变：你们——！！！
身体：这一点能量，只够哨兵回来啊。算了，先让他回来吧。】
于是最后黎明计划，有用的，只是畸变种六亲不认以后的杀伤力，赔进去了一堆不该赔的人命。
脆弱的丝线终于在辛淼的手中崩裂，带下一颗圆润的纽扣。
钟离的衬衫袖口微敞，也只能安慰自己——
好歹这样，少了些许的束缚感。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