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改口

辛淼的反应倒也不出钟璃所料。

毕竟她之前也是这样——

在外面怎么变都没关系，不要被其他人知道了就好。

好歹辛淼也念着帝姬很长一段时间了，钟璃也知道，辛淼要是见到了帝姬，自然是想要和她贴贴的。

于是她转回了原来的方向，任由辛淼搂了一段时间。

身边就是某人呼出的气息，也能够感觉到细腻温热的感觉。

钟璃倒是没什么难受的感觉。

她承认，拥抱等等的肢体接触，是能够给人安全感的。

就算他们在这些时空旅行之中，都已经算是游刃有余，没有对方，也能够过得很好。

但是当分离突如其来，眼下的重逢又不期而至的时候。

不止是辛淼在向她索取安全感。

她何尝不是等待着，辛淼给她安定的感觉呢。

在一次又一次的时空旅行中，她们是各自的锚点，是彼此不会迷失方向的保证。

阖上双眼，她与辛淼共同享受了一会儿，这一方世界的安宁。

良久，知心大姐姐才开始为辛淼操心：

“你应该才获得梦之魔神的权柄没多久吧？”

“这个时候的梦之魔神，力量本身就不甚强大。”

“能够通过我们之间的联系，跨越时空的界限找到我，进入我的梦境，就已经足够难为你了。”

“就算你现在想要控制梦境的时间流速，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辛淼没有反驳。

她本也不必反驳。

毕竟对于这些事情，钟璃可比她清楚多了。

她也知道钟璃想要说什么。

不就是——

要是时间流速是按照辛淼那个世界走的话，那她当然可以再陪辛淼不少的时间。

但是现在时间流速，必然是按照钟璃现在所在的世界走的。

那么辛淼要是在她的梦境里面待了太长的时间，那个世界的流速比这个世界快得多，辛淼现在做的一些事情，势必受到影响。

钟璃握住辛淼揽在颈间的手，问她：

“现在还不是离去的时候，你能够放得下那些追随着你的人吗？”

辛淼有些别扭，眼神游移：

“这不是还有小绿鸟嘛。”

“再说了，我只是遵循本心救了他们，又不是从此就和他们绑定在一起了。”

“反正我们最后总是要走的，走之前，我会安顿好他们。”

“而现在，就当做是预演我之后和他们的分离嘛。”

辛淼嘴上说得光棍，钟璃却听出来了，她只是嘴上倔强，不肯先一步说出，自己要走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辛淼还表现得像是一个只能够想到自己和与自己有关的人，相当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钟璃很清楚地记得，那是他们最开始结识的时候。

但钟璃清楚。

其实辛淼心中一直有着属于自己的坚持。

只是在没有能力的时候，她从来不会表露出自己的坚持和愿景，宁愿当一条咸鱼，在路上躺平。

但现在她有能力了，就会自发地担起一些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

有些事情对于曾经的她来说，很困难。

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钟璃一贯是温言细语的，语气较之钟离而言，往往更加平和温柔。

此时，她就轻轻推了推辛淼，温言相劝：

“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又不是这次见完面，下次就不能再次相见了。”

“虽然时间流速不同，你不一定每次都能够找到我。”

“但只要你满足了入梦的条件，我总是在这里等着你的。”

“就算你回去处理了一天的事务，说不定我这边，也还在休息呢？”

“你完全可以在那个时候，继续入梦啊。”

辛淼没说话，只是有着些许的意动。

钟璃见状，再接再厉：

“一回生，二回熟。”

“你多熟悉几次梦之魔神的权柄，多入几次梦，就能更加熟练对梦境的掌握了。”

“若你能够控制梦境的时间，便可不受这些的钳制。”

辛淼还是有些不太甘心。

但她最后也只是在钟璃耳畔幽怨地说了一句：

“好吧，璃璃老婆，你可真是冷静自持，一点都没有和我难舍难分的心思呢。”

辛淼走了。

钟璃自己维持了这本该崩塌的梦境一小会儿。

空旷的空间，独坐在场内唯一的沙发上。

她轻轻揉了揉额角，这才站起身来。

——怎么会没有难舍难分的心思呢。

她的心思，虽不比辛淼的心思细腻和情绪化，却也不逊色多少啊。

钟离或许能够更加冷静。

但钟璃这个化身，本身的共情能力，就是比其他化身强上不少的。

阿贝多不会因为赛诺的冷笑话好笑而发笑，但是不代表他不觉得赛诺有趣。

钟璃没有说出自己的心情，不代表她就一门心思想要辛淼离开。

她只是到底更加冷静，也更加理智罢了。

她的权柄到底不是梦境，辛淼离去之后，梦境世界不可避免地消弭。

醒来尚且是夜半时分。

钟璃失了睡意，却记得自己“一直等着辛淼”的承诺。

兀自合上自己的眼帘，她继续酝酿着自己的睡意。

不久之后，熟悉的梦境空间里——

辛淼照旧从背后搂上她，和她贴贴。

在辛淼正要和她打招呼，告诉她——

我又来了的时候，钟璃冷不丁来了一句：

“四个字会不会太长了？”

辛淼一愣，以为钟璃终于开始介意“璃璃老婆”的称呼。

孰料钟璃温柔亲切，却又透露着离谱的话语传来：

“一个称呼四个字，未免太辛苦你了吧？”

“简单一点。”

“直接叫璃璃或者老婆就行。”

辛淼：“！！！”

有的时候，惊喜来得太快，就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

辛淼听到钟璃这话，第一反应不是高兴。

而是怀疑。

怀疑自己和钟璃之间，终于疯了一个。

身体反应快过意识，辛淼突然就用自己的手，贴上钟璃的额头，“璃璃，你没事吧？”

给了辛淼惊吓的钟璃却一脸淡定，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甚至态度温和：

“在古璃月辛苦了一天，你一定累了吧？”

“确定不改了吗？”

辛淼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钟璃在反讽她。

自己说的时候，她觉得从床上起来，都是在辛苦自己。

但是钟璃这么说，她就下意识回想了一下自己一天都在做什么。

——然后结果就是，她其实也没做什么。

毕竟虽然底下有着一堆的子民。

但是辛淼自己又不用干活。

只要偶尔在“子民”面前晃悠一下，证明自己还活着，还在给他们提供庇护就好。

真的有什么架，小绿鸟现在实力大涨，早就身先士卒地冲上去了。

她其实……也没有多累吧……

但是钟璃老婆真的好温柔。

就像一个真的，在丈夫勤劳工作以后，回来送上贴心问候的妻子。

虽然多说两个字就是在辛苦自己，实在是太夸张了些。

算起来，这种温柔多少带着些许戏谑。

然而……

不管钟璃怎么想的。

送上门来的福利，怎么能够不要呢？

璃璃既然都问了，是不是确定不改了。

那不就是在暗示她，可以改口吗？

辛淼瞬间就舒服了，感觉自己近来独自在璃月闯荡的，即使养了小绿鸟，也觉得自己终究要离开的孤独感全被一扫而空了。

她笑弯自己那双由于动用了权柄，显得愈发深沉的幽紫色眼睛，顺杆子往上爬：

“不，我改。”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