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差点被女鬼淹死
“砰”的一声巨响,白听头顶铺天盖地的水流迎面涌来,他身形漂在水底,耳边是沉没的咕噜水声,周围黑漆漆的一片。
刚醒神过来的白听懵了一瞬,心想是哪个混蛋往海里投毒了,海水能浑浊成这样!
可是很快白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水是温热的,地方狭窄,他坐在底部,这根本就不是大海,静静地只看能瞧见近在咫尺的白色陶瓷壁,更像是一个小缸。
白听在水底蹙眉,吃惊瞪大眼睛,会有人敢趁他睡觉的时候把他偷上岸?!
可是白听无瑕继续想下去,因为头顶还有什么东西还在生怕他不死一样,往下死死摁着他的脑袋,那力道阴狠,恨不得把他头发拽掉。
白听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不假思索地陡然伸手,瞬间抓住了摁着自己脑袋的罪魁祸首。
上面那东西悚然一惊,似乎对此始料未及,然而杀人的想法太过强烈,锋利的指甲扣着白听的脑袋不肯放。
白听:……
捏紧对方的手腕,轻轻往上一抬,看似轻飘飘的力道,却让对方再往前一寸不得。
白听在水底仰头,只见水面一片漆黑的雾气,空气有种湿哒哒的腥臭恶寒,令人作呕。
深邃的冰晶蓝双眸直直穿透这方浓稠黏腻,对上了一只面目狰狞的女鬼,她披散的黑发如疯长的海藻,将整个浴缸四面八方包裹起来。
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女鬼的动作顿了一瞬,浑身过电似的一僵。
白听没想到撞见这么辣眼睛的一张脸,只蹙眉手腕借力一甩,听得一阵嗬嗬声,他整个人就强势跃出了水面。
而女鬼被重重甩落浴缸,摔落水面刹那间,顿时就如同摔碎的墨水瓶,要化作黑雾逃离。
“定!”
青年身形刚刚站立,浑身湿透,湿漉漉的水从他苍白的脸颊滴落。
然而殷红的唇瓣微启,嗓音优美蛊惑,瞬间如同海浪般在空气中涤荡开来,柔和又强劲地击中女鬼的双耳。
她保持着一种逃离的姿势扭曲地停在了水面,黑发挂在身上,像是一只飘浮着吐黑丝的大蜘蛛。
白听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双眸冰蓝色如海潮褪去,恢复了之前的黑色。
静静环视周遭一圈之后,白听发现这是一个廉价破烂,藏污纳垢的小宾馆。
这女鬼想要淹死他。
而且似乎…这是一具人类的身体?
白听皱了皱眉,又后知后觉感觉到了疼痛,他“嘶”了一声,低头看到手臂在浴缸中磕碰出的伤口,青青紫紫的,在昏黄的灯光下覆着一层水渍,触目惊心。
身体还有一股无法忽略的疲累。
这是怎么回事?
白听没来得及继续想下去,耳朵就敏锐地听到了隔着重重门扉,从楼梯口那边传来的匆忙脚步声,而且是正在朝自己这个方向逼近。
白听愣了下,眼皮一跳,思绪微转。
外面的人匆匆赶来,心急敲门没得到回应,下一瞬间就果断破门而入,房间空荡,转头却看见浴室泼天的阴气,来人齐齐瞳孔一缩。
两人对视一眼,抬脚冲了进去,入目所见,面目狰狞的女鬼将青年逼到角落,朝着他攻击而去。
青年表情苍白,姿态狼狈,满脸惊惧地摔倒在墙角,逃无可逃,闭着眼睛不敢看,清瘦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就要引颈受戮。
“该死的!住手!”中年男人怒喝。
旁边的另外一位面容温润如玉的青年,此刻也紧锁着眉,从怀里掏出一物往空中一抛,“元宝!去!”
只见空中一只小宠物飞出残影,朝着女鬼极速扑去,“嗷呜”大喷了一口火,转瞬之间,女鬼一阵凄惨的嘶叫,灰飞烟灭!
阴气散去,浴室里很快恢复了寂静,只剩浴缸里的温热水雾静静氤氲。
白听久久没等到女鬼攻击,犹豫了一下才缓缓睁开眼睛,然后惊魂甫定地看向了站在浴室门口的两人。
而赶来的两人,也同时关切朝着白听看去。
青年抱着膝狼狈坐在地面,宽大的t恤罩在身上,可他身形清瘦,不匹配的衣着越发显得他脆弱狼狈。一头狼尾碎发湿漉漉的,此刻软趴趴地贴在白皙纤细的脖颈。
青年唇红齿白,生得非常漂亮,脸色却苍白得好似透明,漆黑的杏眼呆愣愣又不知所措,使他看上去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中年男子一看这长得像妻子的孩子,瞬间大步上前,心疼地拉住白听,语气颤抖,“孩子,没事了没事了!都是爸爸来晚了!”
白听听到这个称呼噎了一瞬,他生为塞壬后代,降生于波涛海潮,能力强悍,从没有过亲人。
此刻在中年男人话落后不久,脑子里转瞬间许多信息就涌了进来,白听又是一噎。
他是穿进了一个异世界万人迷灵异文中,是那个流浪在外的真少爷。面前这个,的确是这个身份的亲爹。
心里门儿清,面上却是丝毫不显,青年的眼睛里仍旧带着惊疑不安,听见中年男人这话更是一脸茫然。
可是刚刚差点被女鬼攻击,他即便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但好歹刚刚救了自己,于是自然而然带上点适当的依赖,攥住了对方的袖口。
却是神思不定,紧紧抿着唇瓣没说话,只那一双杏眼里浅浅蓄上一层晶莹的泪,瞧着分外委屈可怜。
白砚站在门口,望着白听也格外愧疚。
在发现自己是跟人抱错之后,白老爷子就让人立刻换了主祠的生辰八字,可是自己是极阴之体,这一换,身体的体质自然也就归位。
把他和爸吓了一跳,爸还跟老爷子大吵了一架。
他赶紧拉住爸,立马出来找人。
用尽手段,这才在这偏僻的小宾馆找到白听。
好在他们来得及时,否则……想起刚刚那一幅画面,如果他们来晚一步,白砚只觉得后果不堪设想。
弟弟应该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看起来吓坏了。
见白林拍着白听的手背轻哄,白砚不得不打断,“爸,先别让听听坐在地上了,地上又湿又冷的,他得先换衣服。”
白林听了这话,他也立马反应过来。
“啊对对对!快起来,听听。还能走吗,要不要爸爸背?”
白听装模作样,瘪着嘴,吸了吸鼻子又抽噎了两下,在心里想,人类应该脆弱一点,虽然他实际上是海中一霸,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示弱比较好。
于是他抿着唇试图站起来,可是光着脚差点踩滑,好在白林及时地拉住了他。
下一瞬不容分说,“还是我背你!”
白砚觉得爸爸不太稳当,看起来也被刚刚那场景吓得不轻,要是把人摔了可就糟糕了,他又瞥见白听手上的伤痕,皱了下眉,连忙几大步走上前来,“我来吧爸爸。”
白林抹了抹汗,“也行。”
于是白砚蹲下身去,转头温柔对白听道,“上来吧听听。”
白听觉得人类真奇怪,才刚刚找到他而已,自己对他们都还不熟悉,他们竟然也能叫得这么亲切吗?
不过白听确实也跟原主名字一样,不得不承认,这样叫还挺好听。
他手撑着白砚的肩膀,没立即上去,“我衣服有水,会弄脏…”
白砚一怔,回头看着他的目光柔且带着安抚,“没关系,听话,先上来,我们先离开这里。”
于是白听就毫不客气地爬了上去。
他手臂环绕着白砚的脖颈,把下巴也搁在他肩膀。
白林拿了一条浴巾,小心把他从后面拢着包裹住,试图恢复一些暖意。
白听当然一点也不怕冷,也并不讨厌湿漉漉的感觉,不过这样,却也的确让他感到熨帖。
白砚背着白听走出了房间,然后又小心下了楼。
这小宾馆的确不能再廉价,而且气息逼仄,不干不净的,下楼的木质楼梯,踩上去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似乎随时要坍塌。
楼下客厅墙壁上贴的都是几十年代前的旧海报,混杂着一些暧昧的情色卡片。
白砚皱起了眉,背着白听匆匆往外走。
看见等在客厅的青年时,他愣了一瞬,不由喊了一声“季弦。”
白林的注意力都放在白听身上,听到这话才抬头看去,有些惊讶,“怎么进来了,这里很不干净,不是说在外面等我们就好?”
白听自然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由助理推着的青年。
青年白衣黑裤,面容英俊中透着清冷沉默,肤色白皙,冰冷如雪。
白听只看了一眼,就飞快撤回了目光,心跳砰砰作响。脑海中更是该死地浮现一串关键提示词——假少爷的竹马,正在装人的,等待机会毁灭世界的邪神。
白听:……所以这个异世界怎么会有邪神的。
他的世界都没有呢,据说邪神失踪许多年。
不确定,再看一眼。
在白听偷偷又看季弦的时候,对方的视线也淡淡地睨了过来,他回答,“不太放心,进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能帮忙的。”
季弦话是跟白砚他们说,淡漠死寂的眸光却撞上白听的眼神。
青年头发湿湿地贴在白皙脸颊,环绕白砚脖颈的手臂肌肤柔嫩又脆弱,淤血的青紫令人瞩目。
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探头打量自己,一双杏眼水润,抿着唇角,浅浅梨涡显现,看上去柔软无辜。
在和自己撞上目光后,又一下子吓了一跳,藏回了白砚身后。
看起来就是,一只过分脆弱没有价值的羊羔。
季弦大概理解为什么白老爷子并不太欢迎这样一个孙子回家。
“需要换衣服吗?我的车里有备用。”季弦收回目光,向白林提议。
白林看了一眼白听,忙不迭点头,“需要,帮大忙了。”这宾馆里也有衣服,粗糙肮脏,可一路这么湿着回去,也容易感冒。
季弦点了点头,抬了下手,助理就立刻推着他往外面去。
白砚他们很快跟上。
与此同时,守在客厅的黑衣保镖们也跟着整齐地散出去,老板娘瘫在椅子上,手拍了拍胸口,“哎哟”了一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