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先算笔账
这是一幅非常香艳美丽的画面。
季弦静静地站在岸边，看着倚靠方寸之遥的小伴侣，这样想道。
可是，他的小伴侣，似乎，和他印象中的实在大不相同。
如果不是多年锻炼出来的镇定，季弦或许会认为是有什么新的魑魅夺舍，让小伴侣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
凝视着青年后肩上的那一枚红痣，沉默之间，思绪骤然急转。
之前忽视的一些东西霎时涌上来，寸寸细节密密填补，思绪织成一张庞大的大网。
难怪他之前不怕自己变成原形的样子，原来是因为，他本来也不是寻常的。
美人鱼。或者说，进化过后的塞壬后代。
甚至说起来，也是和他同样拥有力量的生物。
他们，很般配。
须臾，季弦又想到另外的事情，一直以来，小伴侣都是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示人……
就算是其他生物，里面也有不同性格。胆小的胆大的。
所以他的小伴侣，是伪装，还是真的本来性格那样。
如果是后者，那倒还好说，如果是前者，那就有意思了……
白听对于身后站着一个收敛了全部气息的人一无所知。
璀璨华丽的尾巴，在逗着海里的鱼玩儿，轻轻一翘，就拨动海水荡漾。
月光映照着他的尾巴，漂亮的鳞片变得越发多彩。
他侧着身子靠在礁石上，微微探出水面时，银色的长发也逶迤而至，浸得湿润的发丝，贴在曲线优美的腰窝。
白嫩柔软的肌肤再往下，胯骨处也覆着精致的鳞片，逐渐隐没海水里。
歌声袅袅，而因着他现在的动作，用手臂打拍子，所以肩胛也轻轻颤。
白听很满意今晚的鱼群表演，不由得感叹道，“哎，好想让你们天天给我表演呀，不过过了今晚，估计大魔王什么时候就要回来了！”
“你们一定不知道他是谁吧？”
白听以前在海里，就时常碎碎念，知道这些鱼并不会回答他，他也并不介意。
上一句话完了，自己就接下一句，“喏，就是我那个联姻对象，就是上回来海边找我的那个，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一副自闭模样，厌世晚期的大帅比！”
“我一天天的可辛苦了！”白听又说。他指的是他演乖巧这件事。
没错，他就是典型地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是想了想季弦的优点也挺多，但是这就没必要一一列举了，跟鱼聊天，当然是吐槽多一些。
“术师协会的人都斗不过他，肯定这回也抓不住他做了坏事的小尾巴。”白听想了想，那天叶闻声他们恐怕都没有看见季弦的脸。
其实自己也没看见，可是直觉，季弦不管是亲自去，或者是用他的拟态，他肯定不会让那神种果实被别人拿走。算盘可精明着呢。
季弦的步伐微动，清清楚楚地听见小伴侣跟这些鱼编排他的话，一时间缓缓抬头，盯着他的背影，缄默不语。
哦？
看来不用再确认了。
小伴侣根本就不是什么胆大胆小的性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简直是胆大包天。
听一听这用的形容词，季弦不是没读过书。
大学生还真是词汇量丰富，只不过没什么让人爱听的。
而且他似乎知道的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多了。
男人的唇瓣缓缓地勾了起来，薄唇的笑弧有几分森冷幽沉。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正好，他也不用再装了。
身上的气息缓慢放出，原本围着白听的鱼群瞬间惊慌扑腾起泛滥的水花，稀里哗啦地留下一片混乱水泡，全部遁走了个无影无踪。
白听眼皮一跳，瞬间撑着礁石直起身来，心跳也砰砰，怎么回事？他可没有让他们离开，怎么竟然全部都跑掉了？
元宝过来的话，没必要不发出动静。
可是除了自己，谁还能把这些自己召集过来的鱼群在转瞬间散去。
“大晚上的，不在屋子里睡觉，在外面跟鱼谈心？”
“听听怎么，从来不跟我说这些。”
身后忽然有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白听不耳背，听得好生清楚，在这一瞬间，明明是晴空朗月，白听竟然觉得浑身凉飕飕，整个人如遭雷劈。
靠！
救、救救救命！
说好的回来的时候给他打电话的呢？！
这人说话这么不算话的吗？
白听僵硬着身体没动，甚至不敢回头。
他开始绞尽脑汁回想，自己刚刚编排他有那么投入吗，竟然没有发现季弦过来。
可是季弦不想让人发现，是很难被发现的吧？
白听紧张得想要把尾巴甩成风火轮游出去个十万八千里，但是现在好歹仅存理智一动不动，甚至伸手把头发拨了拨遮住腰腹处的鳞片。
身体往海水下潜了好几寸，调整表情，深呼吸，这才回头，对上了站在咫尺岸上季弦沉静深邃的双眸。
张了张嘴，“季、季弦哥哥？”
“是我。”
季弦此刻并不是面无表情，甚至在白听回头，他确认这张昳丽的脸的确是小伴侣的时候，俊脸上还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微笑。
“在房间找你找不到，令人担心。”
“说起来，你这是？”
季弦上下打量他的身体，从雪白及腰的银色长发，到他手臂肌肤上的夺目鳞片，再到海水之下，那一尾舍不得给人看的尾巴。
他原本是黑色的狼尾，现在看来，这银发更适合他，衬得青年唇红脸绯齿白，似乎双眸都是水光潋滟的。
白听心口拔凉拔凉的，他宁愿季弦冷漠脸。
季弦听到刚刚的所有话了，所以他肯定也看到了一切，更何况白听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手指缠着头发忐忑画圈圈，咽了咽口水，看着季弦，试图垂死挣扎，“我说这是cosplay你信吗？”
仿佛找到借口，白听不等他回答，飞速解释起来，“cosplay就是一种角色扮演！就是我不是前几天去漫展了吗，里面很多模仿其他生物或者角色的人，大家都买了道具装扮成喜欢的角色的样子，栩栩如生的！”
“我第一次去，觉得这个很有意思，可是不太好意思在那里弄。就偷偷买了材料回来先试一试，然后下次也可以装扮成这样去了。看来我还挺有天赋。”
季弦眸子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他，不置一词。
白听：“是不是看起来挺逼真……哈哈…”
白听：“……”
白听皱了皱眉，忽然觉得自己的尾巴不太对劲，有点痒痒的，又有点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来了一样。
于是他没等到季弦的回答，先忍不住低头看向了海水里。奇怪。
伸展的触手得到指令，早就偷偷地，欢快地潜伏入海，亲昵又暧昧地寻到美丽的尾巴，数量丰富的吸盘随之紧紧地贴上去，痴痴地缠黏着，像是热烈的亲吻。
“撒谎。貌似货真价实。”
“所以听听，我们是不是该，先算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