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这疤痕,能祛掉么
南星哭丧着脸,看着一脸木讷倚在床上的梅雪儿。
尽管小姐说脱臼虽疼,可一旦重新接上后,立马就不痛了,可南星心里疼死了。
就像适才府里大夫给小姐接关节时,小姐疼得死去活来那般。
梅雪儿目光呆滞,内心满是生无可念,喃喃地反复念叨着一段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喝酒,如果我不喝醉,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滴地方,如果我不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滴地方,我也就不会如此凄惨……”
……
崔宏靖这歉,虽然道得乱七八糟,虽然还让梅雪儿再度受伤,但终究是让梅雪儿心头的气,消了一大半。
她本就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既然狗王爷拉下他尊贵的狗脸上门道歉,无论他的表演有多拙劣,无论有多不靠谱,但他的确,已经尽力了。
你总不能指望一个情商盆地,瞬间变成喜马拉雅吧。
有些事,要会想,才能想得开,人生才会多一些快乐。
否则,人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无休止的埋怨与痛苦中。
至少,看在狗王爷将上次从她这里搬走的那些财物都重新送了回来,还添了不少奇珍异宝的份上,也得想开些。
用完晚膳,天还未黑,梅雪儿就将自己关在屋里,搂着那些奇珍异宝摸了又摸,亲了又亲。然后又抱了几样搂在怀中,爬上了崭新柔软的大床,开开心心地躺下了。
老天爷,我发财啦!哈哈哈……
……
一连两天,崔宏靖都不敢上清风苑了。
庄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王爷。他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王爷去道个歉,竟然会将王妃的手臂弄脱臼。
但王爷的腿,经过这两次折腾,已经彻底站不起来了。
庄翔只好硬着头皮上门去求王妃。
唉,可怜他一个侍卫,操着王爷他娘的心。
梅雪儿也不矫情,既然人家已经求上门了,便爽快地答应了。
爽快得让庄翔总觉得其中有什么阴谋。
没一会,便见梅雪儿叨着根牙签,笑嘻嘻地过来。
刚进门,她就看见狗王爷侧卧在软榻上,跟前,蹲着一个女子。
女子正抹着眼泪,“王爷,都说了不能走路的,您也太不爱惜自己了。”
崔宏靖闭着眼蹙眉道,“本王不是让你去打理铺子的生意吗?今后,未经本王允许,不得擅自回府!”
嚯,原来是绿衣。
绿衣泪眼婆娑,极不情愿地点着头,“奴婢是担心王爷的伤……”
“哟,这不是绿衣么?许久不见,这些日子都上哪儿去啦?”梅雪儿踩着点走进来。
绿衣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奴婢这就走,以免碍了王妃的眼。”
看来,这个绿衣,学乖了些。
只是,她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看崔宏靖,眼神中是说不尽的柔情与担忧,可眼神掠过梅雪儿时,又变得说不出的愤恨。
“站住!怎么,看你这眼神,是想吃了本妃?”梅雪儿走过去,一个耳光甩过去。
绿衣被打懵了,回过神来时想还手,可马上又克制住,转而泪眼婆娑地望着崔宏靖。
可崔宏靖直接将头扭到了另一边,没瞧她。
绿衣咬着牙,“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竟让王妃如此动怒?”
“你身为一个下人,用如此怨毒的眼神瞪着本妃,竟然还敢问本妃你做错了什么?”梅雪儿笑了,“本妃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若安分守纪,你我相安无事自是最好。若你非要上赶子找死,本妃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奴婢不敢。”绿衣强忍着泪,再次看了一眼假装闭目养神的崔宏靖,极不情愿地走了。
“你那些话,是说给本王听的?”崔宏靖睁眼,看着她。
他很平静,又恢复了一惯的清冷与威严,全然没有了那天道歉时的不堪入目。
就像,是两个人。果真是个精分!
“随便你怎么想。”梅雪儿走到榻前。
随后,是短暂的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伤,还疼吗?”崔宏靖见她脸上和手腕上的红肿都消散了,还是忍不住问。
梅雪儿幽幽地说了句:“托王爷的福,已经不疼了。”
她转而意味深长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这不,伤一好,我便来替王爷治腿了。”
崔宏靖看着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总觉得她的笑,和那两颗小尖牙,有些疹人。
“虽然,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可之前我和王爷的协议还在,我还有义务,替王爷治腿、祛疤。”
她瞅了瞅靖王那如同特大号香肠一样的双腿,十分夸张地嚷开了:“哎呀王爷,你这腿怎么又肿了?我跟你说过的,即便现在能勉强走上两步,可你不能去走的啊,不然,你这腿,可就得废掉了。你若从此瘫痪在床,拉屎拉尿都要人伺候,多惨啊,那就真的没人比你更惨了……先说好啊,到时我是不会伺候你的。不过也无所谓,可以让绿衣来,我看她挺想伺候你拉屎拉尿的,无论你想她伺候什么,就算是让她陪一个残疾人睡觉,她都是乐意的。”
这席话并未让崔宏靖生气,反而嘴角不自知地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梅雪儿却未注意到,她的目光都在那腿上,正恶作剧地伸手在那伤处狠狠捏了一把,“看吧,又要多花半月才能康复了。”
崔宏靖疼得直吸冷气。
梅雪儿满意地点头,“还好,尚有知觉。”
“有没有知觉,你可以直接问本王。”他咬着牙说。
报复,这是赤果果的报复!
“好,我下次争取记住。”
梅雪儿拉了根凳子,在榻前坐下,接过南星递过来的药,一边敷在他脚上,一边说,“我知道王爷的腿又坏掉了,所以专门带了夹板……南星,把纱布和夹板给我。”
两条腿都处理好了,梅雪儿抄着手,看着自己的作品,开心地说,“我觉得,我已经赶上陈太医的水平了,南星你瞧,我裹得多好啊。真得再次感谢王爷给我机会,让我练习如何,裹尸!真希望有朝一日,能真的替王爷裹尸啊!”
崔宏靖继续不恼,只说:“王妃高兴便好。”
这话,梅雪儿听着有些别扭,却一时没找到别扭在什么地方。
崔宏靖慢慢抬眸,却见梅雪儿一张脸突然间放大。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吹在鼻尖,痒痒的。
“你,你想干什么?”他心跳有些加速,却故作淡定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俏脸,故作淡定地问。
“看你头上的伤啊!一头一尾,可以同时治疗嘛。”
看完,梅雪儿啧啧摇头,“难,难,难……”
庄翔很心急:“王妃,这疤痕,能祛掉么?”
“倒不是不可以。”梅雪儿深思片刻,“不过这伤疤是两年前留下的,的确不太好办。有几味药,恐怕不好找。”
“王妃请讲,只要这世间存在这种药,属下必定要去寻来。”
“那你可得听好了,这几味药都不常见,可王爷若还想要脸,这些药就是必不可少的。”梅雪儿拿出纸和笔,在上面画了些图样,递给庄翔,“第一味药,叫琓花,生长在终年积雪的雪山之巅峭壁上,极难采摘。补充一点,我大真国无终年积雪的雪山,所以我说的是昌国的雪山之巅。第二味叫风烛,生长在沼泽之中,目前只在西陵国的沼泽发现过。第三味药只有大真国有,可偏偏也是最难寻的,这药叫火枯子,只有在发生过山火的森林中,才会生长。此药无叶,直接开花,可只开一天,然后花茎马上枯萎,所以一般人发现不了它的存在。除非,它开花时,正巧有人在旁边看到并采摘下来。对了,冬天,正好是火枯子开花的时节。祝你好运!”
“三味药,分布在三国。王妃是在寻本王开心么?”崔宏靖垂眸,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苦笑。
这样三味药,别说都集齐,即便只一味,寻来也绝非易事。
“爱信不信。”梅雪儿伸了个懒腰,“王爷若不信,可去问问靠谱的太医,便会知道我是否在寻王爷开心。”
说完,她便拉下脸,“南星,我们走!”
梅雪儿走后,庄翔立即凑了过来,“王爷是觉得,王妃会在药中动手脚?”
崔宏靖默了片刻,摇摇头:“不知道。只是,她刚才笑得,那么诡异……”
言下之意是,梅雪儿还在恼他,或许会故意借机折磨他,报复她。
崔宏靖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都是本王自找的。无妨,即便去不掉,也无妨。这都是天意。”
“那怎么成?”这些年,庄翔心心念念就希望王爷头上的伤疤能祛除。
王妃之前说行,那就一定有办法。
这伤疤不除,王爷就永远没有资格,去争夺那个位置。
身体有残疾,或面目可憎包括面有显眼疤痕者,不得册封为储君。当然也不得继大统。
这是大真开国皇帝定下的规矩,无论谁,都不能违背。
可即使王爷已经丧失了那个资格,就安全了吗?
显然不是。
这些年,王爷遇到过多少刺杀、算计、栽赃陷害,有多少次死里逃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去争,就只有死!
去争了,或者还有一线生机和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