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鼎兴茶庄
梅芊月带着玲儿,在宫门口等了许久,寒风刮在她脸上,生疼。
她将围脖紧了紧,焦急地朝里张望。
“玲儿,你一定记着我跟你说的话,此事,万万不可让夫人知道,我怕她受不了。”
“奴婢记下了。小姐您别急,大小姐一定会没事的。”玲儿心疼她家小姐,“小姐,太冷了,您去车里等着好么?奴婢在这儿等老爷。”
梅芊月固执地摇头。
玲儿无奈,便从马车上拿了个热乎的暖手炉过来,“那,您换一个吧。奴婢准备了好多,都煨在小棉被里哩。”
梅芊月点点头,接过。
只听“啪”一声,暖手炉掉在地上。
梅芊月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远远走过来的,那个每日都出现在梦中的身影。
崔宏孝和梅丞相,正一边说话,一边朝宫门走来。
刚才在朝上,崔启墨突然下旨,孝王在越州平乱中,功勋显着,加封为亲王。
这是崔启墨除太子外的六个儿子中,惟一获得亲王封号的皇子。
此时,梅丞相正在向孝亲王祝贺。
崔宏孝也看到了梅芊月,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就像火柴突然被划燃,腾起了火苗。
只是,这火苗,很快便熄灭。
他拼命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悸动,不敢看梅芊月,只朝她微微点头。
礼貌而生疏。
其实,自昨日在宫中见到梅芊月后,他的心就没平静过。
他万万没想到,能与她这样不期而遇。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竟是丞相家的三小姐。
他看得出,她并不讨厌他,甚至看到他还很欢喜。
昨天,从寿康宫出来后,他恨不得立即飞到丞相府。
他想告诉她,“从第一眼见到你,我便心悦你!”
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不能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他不可以这般自私。
此刻再次相遇,他本能的高兴之后,也再次警告自己:爱她,就离她远一点。
他分明看到,梅芊月的眼神,由激动欢喜,瞬间变成了失望悲伤。
他心口一痛,假装平静地对梅丞相说了声告辞,义无反顾地离去。
梅芊月呆呆地望着孝亲王府的马车远去的背影,眼眶中,有泪水在打转。
梅丞相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想起下朝后皇帝含沙射影对他说的话,“昨日,梅芊月进宫拜见了太后,太后跟朕说,她老人家十分喜欢这丫头,也让她有空多进宫陪陪太后吧。”
当时,他没明白皇帝说这话什么意思,但身为臣子,他不敢问。
可现在,他有些明白了。
但是,看崔宏孝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这个心思。倒是自己这个女儿,已经陷进去了。
他叹气,问:“你为何在此?”
梅芊月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说了梅雪儿和南星都失踪一事。
一向镇定的梅丞相大惊失色,“你先回府,记住,千万莫让你母亲知晓。我怕她,承受不住。”
“女儿明白。”
梅丞相匆忙转身,又要进宫。
“父亲!”梅芊月叫住了他。
梅丞相回头,见她有些欲言又止,“有什么话,尽管说。”
梅芊月深深吸了口气,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大姐今天一早会给我送药,是前天在宫里告诉我的。但我和玲儿回府后说起这事时,被二姐听到了。而且,而且她之前,和太子,在香溪湖上,偷偷见过面。”
梅丞相探究地看着她,眼神晦暗难明,“芷画可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
梅芊月赶紧道,“父亲,女儿虽不在府中长大,可父亲也叫了极好的嬷嬷去庄子教导女儿,女儿从小便知晓做人的道理。女儿不忍大姐有任何不测,只是实话实说。如果因此失去一些……我也无悔。”
梅丞相点点头,“天冷,你快回去罢。此事你便不用管了,放心,你大姐定不会有事的。”
回相府的路上,梅芊月坐在马车上,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小姐莫忧,大小姐定然会没事的。”玲儿在一旁安慰。
“我自是相信父亲的。”梅芊月叹道,“只不过……”
“奴婢知道,小姐是觉得对不住姨娘和二小姐。可小姐想想,这十多年来,她们是如何对小姐的。”玲儿脸上,带着愤懑。
她在庄子伺候了梅芊月近十年,这些年,梅芊月是怎么过来的,受了多少委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她很快意识到不妥,“奴婢知罪,不该在背后说李姨娘的不是。”
“无妨。”梅芊月眼睛红了红,“玲儿,不瞒你说,我以前时常嫉妒大姐,若我也有一个像夫人那么好的亲娘,那该多好,可大姐偏不珍惜。现在好了,大姐变了。可是如今……。”
她顿了顿,又说,“不过,你适才说的那些话,今后还是莫要再说了,更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提起,明白吗?”
“奴婢明白。”
雪已未下,却起风了,吹得树上的积雪“唰唰”往下掉。
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是轩辕大街。
轩辕大街上,有一家在全京城都享有盛名的鼎兴茶庄。
据说,这里的每一款茶叶,都是限量版,是极品中的极品。
只要品尝过的人,再喝其他店里的茶,便会索然无味。
连内务府,都恨不得将其纳入皇家供应商的名单。
可鼎兴茶庄并不愿意和皇宫做生意。
之所以不愿意和皇宫做生意,原因有二。
一是由于是极品中的极品,量自然就少,怕供货供不上,惹恼了宫的主子们。
第二个原因就直接了:和皇宫打交道,一不小心便会惹来麻烦。
总之就是,不想为了点银子,把命搭上。
故而,宫中主子们只得差人悄悄出宫去买。可鼎兴茶庄的茶叶,价格也和其品质一样,是极品中的极品,一般的嫔妃,根本买不起。
简单地说,这鼎兴茶叶,就是茶叶中的奢侈品。
崔宏靖酷爱喝茶,时常光顾这里。在京城,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此刻,他正坐在这家奢侈品店的后堂。
他端起茶盏,闻了闻,蹙眉,重重地将茶盏放在桌上,看向跪在地上的绿衣,“说吧,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