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意味深长

那个梦太可怖，以至于我紧紧抱着阿骨打的胳膊，不敢合眼，直到夜空的黑色渐渐露出肚白。晨早的会宁府城一如往常般宁静，昏暗的房间透过窗户缝隙中散发着木质香味，折射出朦胧的黎明光线。微风吹来，带着袅袅的炊烟，而阿骨打熟悉的鼾声让我原本心悸的情绪逐渐缓解。

阿骨打酣睡中转了个身子，睡眼惺忪的他习以为常地打算将原本依偎在他左侧的我拉入怀中，然而摸到的却是空气。我抬头看向窗外发呆：“怎么醒了？”

“做了个噩梦。”我回应。

阿骨打撑起身子坐起，他温暖的手掌触碰我微凉的肩膀：“什么噩梦？”

我摇摇头：“不想回忆。”

“好。”阿骨打点点头，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我望着他硬朗冷峻的脸庞上略显的胡须忍不住伸手去摸。阿骨打微厚的嘴唇扬起一抹笑意，他抓住我的手：“又摸。是不是不喜欢我留胡子？”

“没有，我觉得挺帅的。”我笑着回答，然后用更深情的口吻呼唤阿骨打的名字：“阿骨打。”

“嗯？”他应着。

“我想了解我的过去，曾经的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说。

阿骨打听后眉头微蹙：“为什么突然想要知道这些？”

我没有告诉阿骨打我的梦境，而是提到了耶律章奴：“在大殿上，他突然提到了我曾经的事情。因为我也不清楚我自己到底有没有干过什么，所以在反驳时毫无底气。我想了解一下我的过去，以防日后有人拿之前的事做文章时我能有心理准备和对策。”

阿骨打思索片刻说：“我对你的了解也是在你被救回来之后。可能……弟弟和野鹤对你过去的了解更多一些。”

“我过去是不是真的很糟糕？”我问。

阿骨打虽然是个大老粗，但他富有正义感。而且他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若不是触犯了他的底线，他定是不会过于针对。若是针对了，那定是因为我干了些超乎寻常的事。所以回头想想，他一开始对我的误解，除了我‘偷’了那定天下的琼玉之外，不知道还听说了什么。

“莫要多想，过去的你是个修为深厚的萨满。带领着部落渡过了饥荒、旱灾，还顶抗了辽国长期的压制。”我不确定阿骨打是不是因为安慰我才这么说，但我姑且选择相信。

“好吧。我总担心之前可能真的做了些过分的事。”我说。

“没有，若是真的有，我早就不会饶过你了。”阿骨打说。

“如果有，而你不知道呢？”我问。

阿骨打愣了一下，然后拍了拍我的头：“就算有，那也不是现在的你。小萨满就莫要多想了。”

“好。”我点点头，贴在阿骨打的胸膛上。

感受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心情也逐渐变得安详。

再次醒来，是外面传来的敲门声。

“皇后，辽国使臣要离开了。”侍卫说。

“好。”我应了声，迅速起身准备出府。

辽国使臣离开的样子与到来时截然不同，没有了显赫的排场，身边的人也是死气沉沉。耶律章奴手持被阿骨打修改后的国书，脸上阴云密布。他深谙政治和权谋，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内容，但明显察觉到这份国书对他不利。他明知不利却又不得不带回去的模样，更加让人感到痛快。

“终于走了。”我心想，但一想到他似乎了解我的过去，我有些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

这日阳光明媚，和煦的微风

吹过。

我凝望着耶律章奴深沉的面容，试图在他身上找到能够打开记忆之门的熟悉感，然而遗憾的是，我对他确实一无所知。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观察，脸上阴沉的表情却扬起了一抹别有深意的微笑：

“今日一别，或许很快再见面，或许永不相见。如今你已是大金高贵的皇后，尊贵的萨满。不得不承认，哎，我后悔啊！”耶律章奴开口说。

“你后悔什么？”我问。

“现在回想起来，每一步都被你算计。若是当初真的相信了你如此神通广大，我或许会不顾一切地将你带到辽国，共同佐天作帝，统一天下。”耶律章奴说。

“神通？呵，您又喝多了吧？”我讥讽道，心中暗自想：“这个耶律章奴真是铁了心要挑拨离间。”

耶律章奴这时深深叹了口气，微笑着摇了摇头：“皇后，您真的了解你自己吗？”

说完，他含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