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今日是已经到来的明日（二）
阿贝多的那句话，原来是一句邀请。
少女什么时候意识过来的呢？
大概是阿贝多在浴缸里放满热水，然后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故意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倚靠在浴室门口的时候。
“上次你说的，要一起。”
他的动作自然，语气平淡，表情理所当然。
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在用心完成女朋友愿望的好男友。
如果他没有动手动脚的话。
阿贝多的吻不断落在少女肩头，少女听见他轻笑一声：
“这样就不用换床单了呢。”
浴缸的水放得很满，就连少女的意识都有些沉浮。
但是对于运动来说，这里的地方还是太小了。
阿贝多身为人造人的优势，是拥有优秀的体能；而少女身为人偶，拥有的只是将要散架的恐惧。
“阿贝多……！”
被突然抱起，让姿势和强度变作少女不能理解的样子，几乎失去了所有支撑，只能紧紧吸附在阿贝多的身上。
“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澡就白洗了。”
拧开花洒，在暧昧嘈杂的水声中，少女似乎听到阿贝多的喃喃。
“嗯，我也爱你。”
阿贝多的动作一顿，几欲开口。
阿贝多意识到自己的野心已经不可避免地膨胀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当他听到少女回答的“我也爱你”时，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满足和喜悦，而是想追问——
有多爱？爱多久？会不会……
爱到离不开我？
就像我对你这样。
他没有问出口，而是把这张烦闷的情绪发泄到肢体上，通过少女带给他的感官进行反馈。
当阿贝多意识到今天有些过火时，天都已经露出了些许紫红的颜色。
其实肉体的欲望早就得到了满足，只是精神上的渴望需要不断地索取填满。
理智在巨大的不安中，就像是他在璃月一处破败的庙中看到的香上点点星火，在狂风中忽明忽暗，几近熄灭。
他甚至不愿意思考——这样对他的恋人真的公平吗，还是说，这其实就是另一种伤害。
阿贝多对待感情，从来不是游刃有余的那一类，本质上，他与少女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阿贝多吻了吻少女的额头。
“好好睡吧，今天的委托我帮你做。”
实在是折腾得狠了，少女娇娇气气地撒娇，让阿贝多一连帮她做了三天委托。
阿贝多哪里见过这阵仗——少女很少会主动撒娇，她的撒娇更多是无意识流露出来的依赖。
所以面对少女那样娇气到有些不讲道理的样子，阿贝多又好笑又喜欢，自然舍不得拒绝她的要求。
“阿贝多老师！”
索托蒂亚一脸郑重地拉住阿贝多的胳膊：
“我有个课题需要和您探讨一下。”
“嗯？”
阿贝多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又补充道：“她还在家里等我，我需要早点……”
“放心，”索托蒂亚拍拍胸脯，“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索托蒂亚其实不善于撒谎，所以昨天少女拜托她拖住阿贝多后，她是真的去找了几个繁琐棘手的问题。
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索托蒂亚似乎不是很擅长拒绝少女。
大概是小情侣之间准备惊喜的那一套？
算了，就当是成了别人爱情的保安了。
“在这。”
少女踮起脚，去够木架最上方的那个铁盒。
根据索托蒂亚的描述，就是这个了。
这几天阿贝多明显有心事，想来想去，只能和这些实验报告有关了。
拂过盒面，炼金术封印的记号闪过。
少女的脑中有提瓦特所有称得上“知识”的事物，阿贝多也曾教过她一些炼金术的实操。
轻轻摩挲着那块记号，少女却有些犹疑了。
里面，是她。
有关她的研究报告，阿贝多匆匆将它封锁，也许是什么的征兆——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
该装作不知道吗？
她很害怕打破现在这样微妙的平衡。
得到了就会害怕失去，拥有了就会害怕分离。现在她仿佛握着他们之间生杀予夺的大权，仿佛是站在审判台前，手持木锤的法官。
逃避，是生物的本能。
阿贝多的心慌得厉害，连开门时将钥匙塞进锁孔的动作都不能一气呵成。
果然，一开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少女，和茶几上一字排开的结果报告。
其中还有几张正在少女手中，被她细细端详着。
少女的神情不像是在看什么实验报告，而像在欣赏某种艺术品，庄重却安宁。
她发现了。
阿贝多的脑中轰鸣一瞬，又变得无比清明，但是精神上的麻木平静并不能控制身体上下意识地颤抖。
“怎么打开的？”
少女抬起头，对阿贝多露出一个称得上甜美的笑容，像是提前演练过好几次一样。
“炼金术，你教过我哦。”
“你是个不错的学生。”
“你也是个很好的老师。”
阿贝多深吸一口气：“你知道了多少？”
“嗯……”
少女将手中的几张纸叠在一起，将底部在茶几上掇齐：“阿贝多写了多少呢？”
抬头望向阿贝多有些惨白的脸色，少女将纸整齐地码在桌上，站起身朝着阿贝多走去：
“看来，我几乎全知道了呢。”
伸手抚上阿贝多的脸，少女这才感受到阿贝多浑身紧绷。
“最近，是在担心这些吗？”
“我，就是‘生’，对吗？”
少女开口，补充出报告中阿贝多没写下去的下半段真相。
“不……”阿贝多想矢口否认，但是声音却哑得不像话。
就像他了解她一样，她也太了解他了。
几乎不用陈述什么理由，只凭直觉，就能确定她的猜测。
“你在害怕失去我。”
少女语气笃定，那双眸子紧紧盯着阿贝多——并不是为了得到答案，而是单纯地想要记住这一刻他的样子。
那幅为她惶恐不安，患得患失的样子。
“……是的。”
阿贝多的手揽上少女的腰：“我很害怕。”
“我一开始有在安慰自己说，这是为了你好，是在保护你。”
“但是不得不否认，其中，我害怕失去你的成分更多。”
阿贝多的神色和语气都沾染上了祈求，他似乎已经完全不准备掩饰自己的情感了，他也从来不介意自己在感情中露出脆弱的一面。
“你会离开吗？”
“阿贝多。”
“之前你问，如果我离开了你怎么办。”
少女凑近阿贝多的脸，那双眸子里是沉重的悲哀：
“你先等我一段时间，如果等不到……”
“就放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