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等待
虽然多云变成人之后总感觉没有在作为史莱姆的时候聪明，但是在少女适时耐心的引导下，还是能大致把之后的故事拼凑出来。
大概就是，多托雷的实验十分成功，原本，他们差点就要融为一体了。
但是变数就在于，多云曾经进食了大量的淤积和少女的血液，在实验中，这些物质转化变质，竟然塑造出了第二具肉体——
也就是多云。
虽然没有想到，但是大体上来讲，是个好消息。
“不害怕吗，姐姐？”
多云蹲在少女的身边，看着她饶有兴致地玩弄着娇嫩的花瓣，完全不像是一个面对死亡的人应该有的状态。
“害怕？”
少女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不害怕，相反，我很高兴哦。”
“毕竟，我一开始根本没想到，连多云都有成为人的机会嘛。”
“现在看起来，她也算是很有想法的人啦。”
因为少女的动作，披在她肩头的白发落下了一缕，挂在她的颊边，衬映着她过于温柔的笑容：
“我想要的都得到啦，没有理由不开心吧？”
事实上，也不是所有新的东西都要更好用。
比如多云的脑子。
他好像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却实在说不上来，顺着少女的话细想下去，甚至感觉有那么点道理，然后茫然又坚定地点点头。
她说的对。
少女看向多云，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抬手揉乱了正太卷曲的发丝，抬眼看了看这个黑暗的空间：
“那么——我要呆到什么时候？”
“可以一直待着！”
多云抬手抓住了少女的掌：
“我和她说好了，不涉足对方的空间，所以可以一直待在这里。”
原来，只是口头约定吗？
少女扶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多云的细胳膊细腿——
“有个问题，”少女伸手捏了捏多云的细胳膊，“你打得过她吗？”
“诶——”
这个问题，多云完全没有考虑过。
想来也是两人并没有交手的理由，况且，多云和“死”身体的构成大体上相同，在生物的本能中，他们都会下意识把对方当做同类，尽可能避免正面的冲突。
就比如他们这样和谐划分领地的行为。
多云毕竟做人不久，那点智能做小宠物是足够了，但是做人还是有些勉强，所以会将承诺看得过重了。
在他的世界里，大概没有想到会有“出尔反尔”这个选项。
“你能感应到我，对吗？”
多云用力地点点头，像是邀功一样地扬起头：
“我感应得比她快哦，所以我才能先找到你！”
“嗯，很棒。”
这是正常的，毕竟多云那么久以来，一直和少女呆在一块，还一直被少女的血温养着，联系要更紧密的是应该的。
少女捏了捏多云的小手，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然后笑眯眯地说出来一个让多云瞳孔地震的事实：
“可是，她只是感应的慢一点，不是感应不到呀。”
好像，好像确实是这样——
多云认可，多云慌张，多云恍然大悟。
“那怎么办！？”
“嗯......所以我才问你能不能打过她嘛。”
少女双手一摊：
“你看，我武器都没有带进来诶。”
然后，就是多云手忙脚乱地将少女送出地脉，然后千叮咛万嘱咐：
“你一定要藏好啦。”
“记得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位置。”
“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不要随便用血诱惑别人。”
“不要被人骗啦......”
反正不知道一连串说了多少，最后才扭头看了看周围，然后鬼鬼祟祟地回到了地脉中。
少女保持着告别的动作，然后揉了揉被风吹得有些僵了的脸，最后回过身。
门，怎么是虚掩着的？
可能是因为她昨天被带走得太突然，没来得及关紧吧。
不对——
少女猛地扭过头。
雪地中，几个零散的脚印，朝着小屋蜿蜒而来。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回事，冰棱就已经握在了手中。
轻飘飘的木门却很合时宜地发出了古老逼仄的“吱呀”声。
利刃破空的声音随之响起，下一秒便是清脆的碰撞声，和迎面而来的热气。
正在这个狭小的，她以为危机四伏的房间中——
炉火将门框，窗杦，小窗，甚至是屋中人的发丝，都染成了温暖的橘黄色。
唯有那双蔚蓝的眼睛，闪着光芒。
虽然两人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温馨。
收起水刃，达达利亚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退后了半步，露出了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
“小姐，你回来啦！”
“我就知道，你不会躲着我的。”
这个笑容在并不明亮的环境中太耀眼了，让少女有些恍了神，匆忙移开的视线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环视起了这个房间。
虽然陈设没有改动过，但是好像更干净了。
炉火不知道点起来多久了，门敞开着，连门口挂下来的冰锥都在往下滴着水。
好像有一种，奇异的......
烟火气？
“你什么时候来的？”
“啊，”达达利亚这时候想起来害羞了，挠着后脑勺，嘿嘿一笑，“昨天没怎么睡着，天刚亮就出门了。”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少女面对这样一份炽热透明的感情，一时之间竟然有一丝语塞，甚至有些忘了该怎么发声。
而对面的达达利亚立马发现了少女的异常，有些慌张地摆了摆手：
“没有等很久，而且......”
“你不怀疑，我已经走了吗？”
少女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生出了一种烦躁，从心间萦绕到喉头，横冲直撞的，试图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少女知道，这来源于她强烈的不安。
和一点点，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期待。
眼前的青年神情柔和又羞涩，青涩和稳重在同一张脸上交织，和火光一起，竟然和谐得不可思议：
“好像，忘记想你会不会离开了。”
“我那时候，一直在想——”
“你会不会突然有事？会不会不安全？还有，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赶过来。”
他低着头，看着少女脸上不算开朗的神色，在跃动的火光中，让人想到了烤。
“还有，小姐。”
“能看到你，我感到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