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等丫鬟（二）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千扇的脸色从大喜，又到大悲，全都被刘妈看在了眼里。
刘妈十分不耐烦的说道：“你这丫头，心底嘀咕什么呢？难不成，这二等丫鬟你都看不上？还是，你心里有什么想法，是我刘妈不知道的？’
千扇回过神来，嗫嚅道：“刘妈，我天天扫个院子，给花浇浇水挺好的。我不想去房内伺候三公子端茶倒水，整理床铺，我做不好这些。”
“你做的好也要做，做不好也要做。我让你成为二等丫鬟的目的，你心里也清楚。你少在那给我装糊涂。那三公子极少能在府里待着，也用不着你日日都伺候。你只要跟着秋文就行了！”刘妈怒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趁三公子还在府里，你现在就去他屋外候着！”
“我不去。”
“你还学会跟我犟嘴了？你是不是安生日子过的够了，想让我给你找点难受？”
刘妈越说越狠，千扇被刘妈吓得连连后退。
前有方子逼她，后有刘妈逼她。
她一个小丫鬟，怎么就无端端的招惹了这么多的人？
仿佛每一步都是死棋，又每一步都得让她硬着头皮去做。
这种被人强迫的感觉，让千扇难受的当下就掉了眼泪。
刘妈见此，又故作温柔的拍了拍千扇的肩膀说道：“等秋文走了，那一等丫鬟的位置也是你的。你好好替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听到这话的千扇却像是被吓着一般，又是连连后退几步，哭道：“刘妈，那一等丫鬟，我万万是做不来的。刘妈，你也知道，我并不是机灵的人，甚至还十分的蠢笨。这七竹阁里比我脑袋好使的人，不知几何…”
“你少与我说那些废话！我说你可以就可以！只管按着我说的做就行了！府里又入一批人，牙婆子还等着我去收人，没空跟你掰扯！”
听到牙婆子三个字，千扇一把抓住了想要离开的刘妈，说道：“刘妈，是府里固定来的那个牙婆子吗？”
“对。”
“那能不能托刘妈问问牙婆子一些事情？”
“什么事？”
“我想当面问问牙婆子。”
刘妈一听，火冒三丈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要是不说，也别怪我翻脸了！”
看着刘妈不耐烦的脸，千扇低着头说道：“外院有一个冬兰的，早前托我帮忙问问她父母如今怎样了。我怕刘妈你贵人多事，记不住，便想自己问问牙婆子。”
对于冬兰的事情，千扇早就想让刘妈帮忙问问，但一直没有恰当的时机。
如今，听刘妈说到是相识的那个牙婆子，便赶紧说出来。
又恐刘妈问不明白，便想自己去问问。
“冬兰的父亲可是安丰城里的小郎中？”
“是。”
“不用问了。”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大概也就是你来这后院的那两日，她父母就双双上吊自杀了，说是被医死了的家里人，非要她家再拿出一笔银子。扬言不给，还要官府抓她父亲。她父母实在拿不出，便双双寻了死。”
刘妈这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千扇顿时不敢相信的松开了手。
明明冬兰就是为此事，才自愿被人牙子卖入侯府的。
若冬兰知道此事还是没解决，父母皆被人逼死，不知道冬兰是否能承受得住？
心下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冬兰知道，嘴里又忍不住问刘妈：“冬兰知道此事了吗？”
“她早就知道了，为此还寻死了几次，直到我答应她，若她好好干活，我就把她调过来与你作伴，她才勉强答应了下来。说到底，你和冬兰的关系，简直好得跟亲姊妹一般了。”
似是不敢相信刘妈说的话，千扇又紧跟着问道：“刘妈，你真的会把冬兰叫过来同我作伴？”
“呵呵。”
刘妈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继续说道:“她进府才多少时日，你要知道买她可是花了银子的，若不是怕这银子打水漂，我才懒得与她掰扯。再说了，只要她好好干活就行了，我凭什么还要白费力气，让她一个长相粗苯的丫头，到这后院污了主子的眼？”
千扇不是不懂，只有刘妈这样做，才会断了冬兰的寻死的心。
但，也不得不心寒刘妈竟这般歹毒，势利，
明明冬兰都已经够苦的了，还要继续哄骗冬兰。
好让冬兰一直抱着没有尽头的希望，日日埋头苦干。
与其这般，还不如让冬兰一死百了，倒还来得痛快些。
“当然，若你表现的好，冬兰到后院与你作伴，也不是不可能。”
千扇懒得听刘妈给她许诺这些虚幻，冬兰不懂，不代表她也不懂。
当初千扇入这后院，也是塞了一大笔银子才进来。
直到后来才知道，这银子也不过是个幌子，最主要的还是自己能帮她办事。
用刘妈的话说，冬兰粗笨，除了好好在后院帮着烧火，又能帮得了刘妈什么呢？
刘妈又不傻，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刘妈怎么可能会去做？
若说看在千扇的面子上，可千扇也有自知之明，她千扇又有什么能给得了刘妈？
还不如，就让冬兰好好待在灶房院里。
随后，刘妈又随意交代了千扇几句话后，便急匆匆的往外院走去。
虽然千扇极不情愿做这二等丫鬟。
但在刘妈的威胁和恐吓下，也逼得千扇不得不在收好扫帚后，就往正房赶去。
一路上，千扇觉得这命越来越不是自己的，刘妈让自己怎么做，就得怎么做。
对比吃饭那会儿，千扇此刻更加觉得自己憋屈。
半分也没有，从三等丫鬟升为二等丫鬟的喜悦。
甚至，还想走得更慢一点，免得早早就走到了。
仿佛只有这样，千扇才会觉得心安，才会觉得不被人束缚着。
不过，半个时辰后，千扇还是走到了正房外。
早就站在正房外的秋文，在看到千扇的一瞬间，就别过了头。
似乎，一点都不想看到千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