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对不起,大石！
第七十七章对不起，大石！
多亏了大妈，景岚来到这村子的消息不胫而走，第二天上午已经几乎达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虽然整个村子也不过八户人家，二十几口人而已。
景岚将屋内的东西搬出来晒的时候，几个小孩子在旁边挤成堆地围观。若是平常他们肯定已经上去捣乱了，只是景岚的气场和样貌让他们下意识地不太敢靠近。
“昨天天色不早我还真没注意，小哥还真是俊俏，不知是哪家的小少爷不是。”趁景岚直起腰板伸展四肢的休息的空档，大妈又凑到景岚面前，托着腮帮子上下打量，啧啧赞叹，“昨儿我真是看走了眼，我家大娃要是能跟你一样精干，我也不总愁他会丢命了。”
现在景岚的身材已经不似最开始那样纤细，不论是宽度还是“厚度”都有了长进，身为男子也称得上健美了。
“我听黄姨说了，你是来找大石的吧。”一个干瘦的老者拄着一根拐，慢慢踱到景岚面前，“我是这儿的里长，不过也是名存实亡了。大石月前被征发，说句不好听的，恐怕是有去无回了。”
闻言，在场的人皆是一阵静默。几个妇人偷偷抹起了眼泪，孩童似懂非懂地看着大人，不知是否有所感应，没有人开口说话。
“……里长大人的话我明白，实不相瞒，我正是按大石信里所写，来帮他打点身后事的。”景岚苦笑一声，躬身抬手对老者天揖道，“国家兴亡，百姓受苦，您也辛苦了。”
老者浑浊的眼里溢出两行泪水，摆摆手，又拄着拐杖一跛一跛地走远了。
大妈——黄姨也忍不住擦起了眼角：“我说这大石，人看着傻，心里装着可多，还结识了这样的朋友。连识字的事也瞒着，不声不响把后事都安排好了，可真是拿我们当外人！”
景岚的身形不可察觉地一僵：搞砸了。
“……是啊，大石兄是个了不起的男人。你们可知道他什么时候长时间离开过村子？”
“我记得两年前大石哥有一次说帮拉货，结果人跑没了影儿，半个月才回来，车也丢了。为这村里还数落他半天……”
“对，就在那个时候，我与大石兄第一次见面……”
“……哇，我还说大石愣头愣脑的瞎忙，原来……”
等景岚再回到屋内的时候，门外边的村民已经感动地想给大石建座雕像了。
景岚捂住胸口，对不起啊，大石！对不起啊，淳朴的村民们！
是夜。
景岚已经把这屋里该晒的晒，该扔的扔，还通了一整天的气，让室内空气有了明显的改善。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景岚伸了个懒腰，准备把自己摊在竹床上。
“噔噔。”门不知被什么人敲响，声音很轻，似乎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门没关。”景岚刚开口就觉得不太对，只好又起身，帮人把门搬开。
门外的是一个身着素色长袍的人，头上绑着个小髻，只是松散的跟披头散发差不了多少。虽然微佝偻着身子，景岚也能感觉到这人身上的气质，并不是简简单单一个村夫。只是闻到那人身上的味道时，景岚微微蹙眉。
这味儿，怎么跟他今天扔掉的兽皮那么像呢。
“小生有要事与公子详谈，还望公子许我入屋。”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只是压抑的有些低沉，还伴随着不时的咳嗽声。景岚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也没让路。
“咳咳，公子不必担心，小生并无歹意，只是听说了些与公子相关的消息，想必会对公子有所帮助。”那人抬起头，透过发丝能感受到那双不同于颓废外表的锐利目光。
景岚眯起眼睛，侧身让开，那人也没有客气，抬腿迈进门去。
“小生名夏安，字子遇。”待景岚重新掩上门，那人开口道，“公子如何称呼？”
“……若樱。”景岚顿了顿，“说吧，你想告诉我的消息。”
“若樱……好。”也不知道好什么好，夏安夏子遇继续说道，“你道你来自西皮村，那不是真话吧，若樱。”
“对。”景岚大方承认了。并不是什么需要维持的谎言，今天也只是应付一下，反正马上就要离开。本来就经不起推敲的事情也就不必执着了，免得落了别人的套。
没有预料到景岚爽快的回答，夏子遇明显呆愣了片刻，意识到话题的节奏已被打乱，不由得笑了起来。
“好，若樱，咳……我倒是小觑你了。”
“请问还有别的事情吗？”景岚没有聊天的兴趣，只想快点睡觉。
差不多摸清景岚的性格，夏子遇也很快改变了谈话的风格：“有人尾随你。”
景岚皱了皱眉。他的感官是相当敏感的，要说他都没有察觉到，却被别人指出，那他第一反应肯定是不信的。
“你自蔡家军营而来。”看到景岚眼中的怀疑，夏子遇抛出了更多的信息，“沙地上虽难留痕迹，然你踏过石地时，脚上沙砾仍会卡于石缝中。由此目测，你均步距竟有六尺。”
景岚撒开步子跑的时候，虽然对他来说不是全力，但速度和一步的距离也是大的吓人。这个夏子遇能调查到这一步，想必出力的不止他一人。
“更令人在意的是，今日我再寻时，你的足迹旁见了新的痕迹。”夏子遇见景岚不是完全没有兴趣，继续说道，“那人一步之远可达一丈。”
真有人跟踪他？景岚看着夏子遇，觉得他没有骗自己的必要，多半说的是真的。
“你有何意图？”
“若公子，你可有与我合作之意？”夏子遇撩开头发别于耳后，深陷的眼窝中一双墨绿色的眸子里似有暗流涌动。
景岚哈哈一笑：“夏公子你可知，你是第二个跟我说这句话的人？”
“你话中之人，是蔡允蔡白扇吧。”夏子遇神色不曾有任何改变，只是因为长时间压抑咳嗽而有些面色发红，“我与他不同，我们是‘合作’。”
“那就劳烦夏公子与我说说，怎么个合作法？”景岚眯缝着眼睛看着夏子遇，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掌握了多少情报。至今他所讲的，准确性相当的高，可以看得出此人有相当可靠的情报网。信息对景岚来说的确是相当重要的东西。
“我需要你的身手，而你想要的，我都能满足你。”夏子遇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如果我说我想要皇位……”
“不，你不想要。”夏子遇打断道。
景岚：“……”什么人啊这。
“罢了，这条件你暂且保留便是。但你要知道，你在这个国家想要的东西，只有我能给你。”
这不是自负或者狂傲，夏子遇表现出来的是他刻于灵魂的霸道，却让人忍不住信服。
“你到底是是何人？”景岚突然抛出这个问题。
夏子遇满意地勾起唇角，对他感兴趣，说明景岚已经默许了他的提议。
“你呢，若樱，你又是何人？”
“我说我是质子，你信吗？”景岚盯着夏子遇的眼睛，观察着他的神色。
“你若能说出你的家族门第，家中主母和兄弟姊妹，以及你生母的名字，我便信你。”夏子遇笑容里有一丝玩味，“当然，你若想说你是皇室后人或者官员嫡子，劝你还是放弃为妙。”
“当年被送走的所有皇室宗族和官员嫡子，他们所有人的信息都在我这里。”夏子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景岚无奈地笑着举起双手：“我投降。”
夏子遇也笑起来，笑声后却跟了一连串的咳嗽。待缓过一会儿后，夏子遇用袖口抹去额前咳出的虚汗：“待时机成熟，你自会知道。”
“好吧。”景岚耸耸肩，“那夏公子认为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吗？”
“称我夏子遇便是。”夏子遇表情变得严肃，站在门口看着景岚，“跟随你踪迹之人人应是快到了，你若能化解这一劫，再谈不迟。如此，我便先告辞了。”
原来就是卖个人情做投资呢。若是景岚不敌，他自己还能抽身跑路。忽然，景岚表情一动，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夏子遇，看来你是没那么容易撇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