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野外求生

临近傍晚，一声鹰唳在景岚头上方响起。一只鹰盘旋了几圈，向着两人的位置俯冲下来。眼看就要挠到夏子遇的头上，夏子遇肩膀一抬，这鹰立即刹车，扑棱几下翅膀落在夏子遇肩上。

景岚在一旁看着，心下对夏子遇信息流通的方式已经了然。只是这背后有多大的组织，多少人，景岚暂时还看不清。

夏子遇取下鹰脚上绑着的布条，看了几眼，手一指前方：“我们今晚就在那里过夜。”

夏子遇手指之处是个绿洲，不算是什么村落，主要是往来商队暂时休憩的场所。

两人走进绿洲，景岚找了块挡风的石头，又用碎石和木柴堆了个篝火，在其他人都没注意的时候用自己的手指点燃了这堆木头。另一边，夏子遇则去与商队交涉，用钱换了些粮食回来。

看见景岚已经点好了火，夏子遇赞赏地点点头：“旅途劳顿，今晚我们且好好休整，明日要赶的路有些远。”

“我无妨，夏子遇你倒是吃罢就睡去。”景岚拿起刚刚靠在石头上烤的饼，也没嫌弃炭灰直接咬下去。嗯，外焦里嫩，烤的不错。

夏子遇自知是拖累，没有再说什么，从包袱里取出一把小刀把刚刚换得的咸菜切成小块，放在一块扁平的石片上。

二人就着咸菜，将馒头面饼塞进胃里，晚饭就这样结束了。夏子遇盖了件衣服，靠着火堆就这么躺下。景岚嚼着咸菜，盯着火发着呆。

天黑下来，商队的人都熄了火，钻进他们自己的毛毡帐篷里休息去了。景岚守着火，时不时还去捡点柴火做补充。耳边时不时传来夏子遇的咳嗽声，景岚撇了撇嘴，开口道：“我守着呢。你要是再不睡，等入夜寒气袭体，更遭不住。”

夏子遇心思多，谨慎也好，但这实在是太累。也算是听进去了景岚的话，片刻后夏子遇的呼吸平稳下来，大抵是睡了。

看夏子遇白日里的表现，身体其实也没有特别糟糕，虽然是肺结核估计目前并不严重。景岚想了想，从自己包裹里拿出蔡云给他准备的披风，盖到了夏子遇身上。

天边刚露出一丝白时，枣椰树的叶尖上凝聚的露水，酝酿了近一个时辰后终于滴下。眼看水滴就要落在谁的头顶上，却不想扑了个空，砸进了沙地里。

景岚伸了个懒腰，看着一旁的夏子遇周围的火还没有完全熄灭，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去找吃的了。

景岚对昨天的晚饭不甚满意，想找点好的打打牙祭。绕着绿洲的湖走了大半圈，景岚发现了一群不知名的禽类，正在浅滩喝着水。

景岚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夏子遇醒来的时候，商队的人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对于自己这一觉质量还不错这一点，他还是很意外的，只是路过他的人看过来的目光为什么有点怪异呢……

被景岚摆放了一圈篝火围起来的夏子遇疑惑地想着。

景岚提着一只“长腿姑娘”（黑翼长脚鹬）回来的时候，夏子遇正低头看着地上用石头圈起来的人形，表情有点微妙。

“若兄此举夏某甚是感激，但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举行什么仪式呢。想想看商队看到的那一幕，天蒙蒙亮时看见一个人安详地躺在一圈火中，那人众目睽睽之下还突然坐起……啧啧。

“你是不知道夜里有多冷，不这样指不定你今天还能不能见到太阳。”景岚没怎么在意，坐在这人形篝火旁挖坑。夏子遇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乖乖地去湖边灌水。

“回来。那水你也直接喝？”景岚叫住他。

“我拿粗布滤一下，现今也无他法，忍忍吧。”夏子遇以为是景岚嫌弃，反倒安慰起来。

景岚走过去，从夏子遇手上夺过水壶：“你也不怕闹肚子。”

景岚拿出刀，在鸟脖子上剜了个口。这鸟似乎刚刚还是昏迷，一声凄厉的惨叫后挣扎片刻，终于没了声息。景岚将水壶打开，把血放进壶里。夏子遇看着这一幕，脸色微变。

终了，景岚摇了摇水壶：“就半壶，你将就一下，快点喝掉免得凝固了。”

夏子遇接回水壶，一句感谢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接下来，景岚带着鸟去湖里清洗，又回来拔毛，开肠破肚，最后裹上一片大叶子，再敷上一层泥。把烧热的石头铺在坑里后，再放上那只鸟。景岚用沙土掩上坑，又在上面生了团火。做完这些，景岚拍拍双手，到湖边清洗去了。

夏子遇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仔细看人处理活禽，顿时感觉没什么胃口。

“还早，你先收拾。”景岚看夏子遇光站着，抬头看了看天，“这鸟得一个时辰，看天也没完全亮，正好等会儿。”

夏子遇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水壶，还是找景岚要了他的那个，喝了几口。润过了嗓子，夏子遇就到河边简单洗漱，顺便把那血也倒了个干净，还涮了半天。看他举手投足很是讲究，景岚知道他来历应该是个有身份的，却没有再去问他。景岚又给火添了点柴，等时候到了，自然而然就熟了嘛。

不过，这个过程还是有很多可以操作的方法的。

等夏子遇回来，景岚刚把火焰喷枪收进09里。景岚把黑色的泥块拨出来，用石头敲开，顿时肉香四溢。夏子遇忍不住咽起了口水：“方才不是说还待一个时辰吗？”

“凡事都有难以预料的地方嘛。”景岚用刀把肉片下来，放在一片叶子里，将没吃完的咸菜上的盐巴抖落在肉上，“结果是一样的，能吃就好。”

夏子遇也不客气，用手抓了根肉丝，吹了吹，扔进嘴里：“唔，若兄的手艺，绝了。”

“一般、一般。”

两人一只鸟，很快就吃完了。这肉不多，但打开了胃口，又吃了点主食才填饱肚子。稍作歇息后，两人正式踏上旅途。

这一路上，夏子遇就没有再去什么村落，基本上是绕着人走的。景岚也可以嗅到这附近空气中弥漫的血的气味，看来夏子遇早已先一步得到消息，有意而为之。两人所带的干粮在路上吃过一顿后彻底告罄，但在傍晚时分也按预定时间抵达了下一个安定点。

说是安定点，看起来却并不能给人什么安全感。

一座死城。

看着染血半掩的城门，景岚跟在夏子遇身后迈进，用手指蹭了一下门上的血迹。

血迹已经干涸，看来这城已死去多时了。

一路上，无数失去生命的躯体横在路边，这样毫无生气的场景又让景岚一阵恍惚。仿佛他又回到了那一天，那个他的世界开始崩坏的瞬间……

眼前的背影停了下来，景岚下意识止步，看见夏子遇低头注视着倒在他脚下的一人。看着四肢别扭，脑袋歪向一边的人，景岚知道这人已经没有丝毫生气了。夏子遇看着那被血污染脏的半张脸，神色肃穆地半跪下来，用手轻轻盖上那人已经浑浊的双眼。

景岚一言不发站在一边，没有好奇，也不打算去问。这样的年代，如果说谁没有些故事，那才叫难以想象。

夏子遇并没有停留太久，默哀数秒后立刻站起，继续带着景岚向城内更深处走去。

即使是这样的一座城，居然还有一条河道，几座小桥。踏上被染红的青石板，景岚跨过了这条浑浊的小河，跟着夏子遇一拐，进了一座院落。

这院子倒算干净，没有飞溅的红色和满地尸首，只是看起来更破败些，没有人生活的迹象。院子里堆着杂七杂八的物件，角落里只有一间小茅草屋，周围环绕着没有怎么修理过的灌木杂草。

“若樱，还得劳烦你去搜刮些能吃的东西回来。”夏子遇给景岚布下了任务，自己推开茅屋的门，被烟尘一呛咳得更厉害。

景岚看夏子遇对这里似乎很熟悉，也就走出院门四下搜刮粮食去了。

出了门，景岚也不挑，直接走到旁边的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府邸前。推开门，景岚忍不住为这腐臭的味道皱起了眉头。眼前的景象那叫一个惨，该是灭了门吧。

跨过几具尸体，景岚走进了看起来是厨房的屋子里。这灶里似乎还烧了菜，景岚揭开盖子一看，满是些焦黑的不可名状之物。一旁的米缸里还有干净没受潮的大米，景岚找了个干净的锅盛了些。看房梁上还挂着腊肉腊肠，景岚没有放过这些珍贵的食物，跃起把这些肉一把拽了下来。虽然溅了些血滴，洗干净以后也没什么吧。

景岚带着这些东西回到那个破旧的小院子里，见夏子遇已经在屋内收拾好了两个床铺，就把这锅啊米啊的直接搁在院子里。

在院子里拾柴的时候，景岚眼尖看见一个铜质的架子，正好把锅架在火上。偶然发现一些野菜，景岚也顺手用木棒刨出来加餐。

重要的水还没有着落，景岚又拎着水壶抱着个瓦罐跑出去找水井。一连几个水井里都传出异味，景岚跑了大半个城才找到一口没被污染的井。灌满水壶，又接了一罐，景岚把水运了回去。

准备妥当，景岚生好火，煮了一锅汤饭。夏子遇闻香而来，带了碗筷等工具，两人很快就把这锅吃了个干干净净。

是夜，夏子遇这次倒是睡得很快，景岚平躺着回顾这几天的经历。怎么感觉，像是野外求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