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从前有个金昌国

“皇兄！”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在石凳上读书的青衣少年闻声抬起头，却被风沙迷了眼，只得用手半遮掩着。

“吁——”方才呼喊的红衣少年在他身边勒住马驹，潇洒地翻身落地。牵着马绳，少年得意地拍了拍马脖子：“瞧，我秋猎猎了头羚羊，父皇赏我的，帅气吧？”

“你怎的把马骑进御花园，踩坏了花草父皇定会罚你的！”青衣少年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地开口。

“我小心点不就好了。说起来，还不是怪皇兄你染了风寒不能参加，不然也不用我特意骑来给你瞧了。”红衣少年撇了撇嘴，听见后面有人呼喊，暗道不好，立刻蹿上马去。

“他们追上来了，二哥我先溜啦，改天再找你玩儿！”

看着扬鞭而去的红衣，青衣少年无奈地笑了笑，又坐回石凳上。秋风扬起几片草叶，带着隐约的呢喃声划过。

“……去了又如何呢，不过‘中庸’罢了。”

尹芳，皇帝的第二子，性格踏实稳重，却没有亮眼之处。文有太子的风流蕴藉，武有四皇子弓马娴熟。学不来三皇子生财有道，比不上五皇子八面玲珑。每每谈到二皇子，大家都忍不住沉默片刻：“二殿下……若是辅佐太子殿下，定当如虎添翼啊。”

五兄弟中，数四皇子与二皇子最为亲近。应是都为一个妃子所生，才有本能的血缘亲情。

然世人只知其一，却未知其二。

太子通晓事理，却极为在意颜面，若是哪位弟弟人前冲撞了他，那可是会被小心眼地记上许久。三弟精于计算，但凡涉及自身利益必斤斤计较，就连自己弟兄也不放过。四弟性格乖张，喜怒无常，若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定是要亲手讨个公道。五弟虽对外圆滑，却吝啬于在兄弟面前卖个笑脸，于是得到兄弟们一致评价“性格蔫坏”。

兄弟若是闹了矛盾，唯有二皇子愿意当“和事佬”。

“五弟，可是你动了我的麒麟盏？”三皇子有些不满地瞪着五皇子。

五皇子看了三皇子一眼，又毫不在意地把头扭回去，摩挲着自己刚拿到的白玉吊坠：“姜大人与父皇闲聊，听闻三哥得到一件不错的宝贝，眼馋得紧，我就做个好人让他看看呗。你急什么，现在物归原主，又没磕碰掉漆，大惊小怪。”

“那可是御赐的珍品，岂是你能私自外借的？”三皇子生气地夺过吊坠，“你这坠子，是用我的麒麟盏换来的吧？”

五皇子轻哧一声：“商人就是商人，目光短浅上不来台面。你要眼红拿去就是了，小小的羊脂玉而已，我不稀罕。”

“你……你这才是跟龙蛇混杂的市井鬼混太久，秉性都坏完了！”三皇子怒不可遏，“若不是太子殿下告诉我在姜大人手中瞧见那只盏，我的藏品怕是都要不知不觉被你搬空了！”

“呵，太子殿下。”五皇子更不屑了，“多大个人了，还这么小肚鸡肠。是不是又记恨我上次人前的招呼不合礼数，还是上上次议论他的糗事了？”

“简直是目无尊长，不光是太子，我看父皇都未必受的了你！”三皇子简直要气出病来了，咚地一声把玉坠搁在桌面上，一甩袖子气冲冲地走人了。

“老五？”二皇子敲了敲门，“我刚才看见三弟怒气冲冲的，可是又与你拌嘴了？”

五皇子难得正眼看人：“二哥，这宫里就你一个明眼人，我也不与你多言了。只是三哥那小器的样子，要不是我帮忙周转，姜大人可能给他在水路上行方便吗？”

“老五脑袋转得快，倒是我们这些做兄长的愚笨了。”二皇子笑道，“你也别气，三弟一急眼爱钻牛角尖，说话过了头也不是他本意。你瞧，我这是什么？”

二皇子将一只锦盒放在五皇子面前。五皇子打开一看，忍不住露出惊喜的笑意：“二哥，你居然记得我跟你讲过这雪花石？”

二皇子含笑点头：“这是我拜托父皇寻来的，你喜欢便好。”

“喜欢喜欢。”五皇子连连点头，摸着通体漆黑的石头，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先前那信佛的贵妃总盼着能有一块这石头，他找了数月都没能搞到。这下可好，那贵妃的人脉终于能打通了。

“那我就替三弟赔个不是，你可不要再与他怄气了。”

“那是自然啦。对了，那玉你拿走，就当我送三哥的，也让他别气了，怪难看的。”五皇子把玩着石头，心不在焉地接话道。

二皇子见状不再打扰五皇子，悄然退出房间，轻轻为他掩上房门。一旁等着的四皇子露出极不喜的神色：“二哥，你干嘛替他讨赏，父皇难得才赐你一样东西，给他多亏啊！”

二皇子眼神黯了黯，却还是笑道：“若是如此轻易便能化干戈为玉帛，何乐而不为呢？”

“能止战一时，又不能止一世。今天他们好了，下次出了事照样闹。”四皇子哼道，“你瞧瞧老五的样子，可会记得你的好？”

二皇子意外地看了四皇子一眼：“没想到我们老四看问题这么透彻，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四皇子被夸红了脸：“二哥你别转移话题，下次不许管了，听见没？”

“老五今日能听我劝，便是对我的认可。若是只我一人损失些身外之物，倒也无妨。”二哥笑着摸了摸四皇子的发顶，“无人记得也罢，老四不是看在眼里了吗，这足以予我慰藉了。好了，接下来我去找三弟。不如你去寻小福子来陪你玩，我日后再偿你。”

被摸头的四皇子似有一瞬的走神，见二皇子要走，连忙抓住他的衣袖：“等等，我也一起去！”

从前有个金昌国，地不大，国势却强。有个皇帝圣神文武，守得城池固若金汤。有个太子生而龙颜凤姿，得百姓拥戴。飞龙在天之时，金昌百姓安居乐业，争相歌颂这盛世繁华，史称“飞龙盛世”。

然好景不长，这一片丰饶的土地引来了强国的关注。对于掠夺成性的他们，即便是一块如此狭小的土地，也一定有令人觊觎的秘宝，更何况金昌数年间的运作堪称完美。

不知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柯国咬定金昌有一“宝窟”，其中的财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柯要求金昌与列强共享财宝，每年应向他们缴纳税款。金昌认为条款过于苛刻无理，拒绝了柯的“谈判”条件。

被如此小国轻看的柯一怒之下发动战争，却不想因地理环境限制，竟纠缠了两年之久。期间柯也是损失惨重，不得不暂缓战事，提出休战。这段时间里，金昌更是举国动荡：心力交瘁的老皇帝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太子在暴乱中遭人暗算，数月以来昏迷不醒；五皇子在争执中误杀三皇子，随即连夜潜逃出国……好端端一个金昌看似依旧坚固，却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

其实这已算是后话了。在柯还未遣使者来访前，皇子陆续成年时，就已有事悄然发生。其他几个皇子姑且不谈，只是看二皇子，十五岁就已封王，娶了好几位妃子。这些妃子多是外邦送来和亲的公主，或是皇帝为了巩固与大臣的联系，塞给二皇子的。二皇子也不恼，心平气和地被封王，心平气和地娶亲，再心平气和地生子。本来以为可以就这样安安稳稳过一世的二皇子，终于还是被卷进王位之争。

四皇子随蔡家军出征归来，拒绝继承老皇帝的皇位，反而举荐早已不问朝政的二皇子。老皇帝无可奈何，只得又找来二皇子。二皇子自然难以拒绝父皇的请求，于危难之际登基。二皇子——新皇即位，封四皇子为摄政王。“弱子三秋”期间，新皇以避战求和为目的，大量向周边国家送出质子，以安抚看着金昌受损而蠢蠢欲动的豺狼。被送出去的皇子公主及高官的子女，鲜有好消息传回，更是令金昌士气低迷。拓明七年，老皇帝鼎成龙去。

时间线推进至今，拓明十五年，柯又提出瓜分金昌财富的要求。金昌如今国力大不如前，已经无法强硬拒绝，更无法满足柯的胃口。再三拖延之下，即便新皇已提出诸多让步，二军终于还是有了交锋。

首次擦碰的胜利让全国百姓精神一振，却让新皇头痛不已。

柯的这一口，怕是要将这一战的损失也从金昌上撕下来了。

正焦虑之时，忽有传闻道九皇子现身。惊疑之余，新皇问过摄政王，却得来否定的回复。而后，九皇子硬闯皇宫，新皇得以与九皇子来了一次时隔十年的重逢。

再然后，摄政王暴走失控，极力阻止九皇子的回归。御书房事变发生，新皇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