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人与恶魔

“你是说，摄政王与你的同司有合作？”夏子遇听着景岚的报道，眉头紧锁。

景岚表情倒没有那么凝重：“我们本来就各有各的目的，并不以整个组织为行动单位。要说摄政王的合作对象，比之我还是稍逊一筹的。”

看出景岚的自信，夏子遇还是提醒道：“切勿自满。你之辈既能有先前那般的强者，此番也不可大意。”

景岚点头表示明白。

夏子遇继续说：“今日国政上的损失也不可小视。我会与父皇商讨如何处置摄政王，同时准备退位仪式和登基大典。”

夏子遇对摄政王的造反早有准备，已先行通知了与他一派的大小官员。今日来上朝的都是反对夏子遇的一派和观望的中立党，虽然不是夏子遇这边可用的力量、甚至谈得上是阻碍，但他们的伤亡对于金昌仍是不可忽视的损失。在眼下这个人物资短缺的情况中，任何政治上的损失都可能撼动整个国家。好在今日之事也算是一个下马威，让那些还想动歪脑筋的官兵们看清了摄政王的疯狂，能让他们暂时团结起来抵抗以自保。

景岚近期的任务主要是安保工作，上次交手的那个魔仆虽然不如他，对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摄政王的目的也好猜，不是皇上就是夏子遇。所以两人这几日基本上是一起行动，景岚则在暗中警戒。

一周后。

“特——大消息！‘那个’皇上退位，三皇子殿下要登基了！”

“是那位尹棠殿下呀。”

“该叫陛下了，哈哈哈！”

百姓不知前些日子宫里大乱，得知夏子遇登基的消息仿佛过节似的。

大殿外，夏子遇扶了扶头顶上的冕旒，似乎有点走神。

景岚在一旁看着，调侃他：“怎么了，陛下？你的愿望实现了，开心一点嘛。”

夏子遇失笑：“你这话说的，愈发像那不轨之徒了。”

景岚没接话，看了看大殿。皇上已经先一步在内进行退位仪式。这是金昌史上第一次太上皇正值壮年时的主动换位，虽有议论，却无人在明面上诟病。

这一登基大典的举办，甚至只在皇宫的大殿内完成，且提前昭告天下。不要普天同庆，反而是低调迅速的。不合规矩，却无可奈何。

“三皇子进殿——”

夏子遇收起情绪，一脸肃穆地迈进大殿。景岚退到殿侧面，翻身攀上殿檐。突然，一个方向传来的不自然动静让景岚立即警觉起来，随即掏出长刀向一旁挥去。

一人闪身躲过，被景岚拦住了去路。

“又是你。”景岚对于看到这个“后辈”并无意外，“胳膊治好了？”

“后辈”荡了荡空空的袖口，苦笑：“前辈，我也是混口饭吃，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景岚冷笑，将刀举在身前。

“后辈”也没奢望景岚被他说动，拔出一把弯刀：“那就得罪了，前辈，你拦不住我的。”

不给景岚反应时间，“后辈”率先冲向景岚，在他身前却是一拐，绕过景岚就向殿顶冲去。

景岚反身挥刀，利刃切断“后辈”晃荡着的衣袖，露出包裹着白纱布的断臂，以及渗出的丝丝血迹。

看到处理的如此简陋的伤口，景岚眯起眼睛，提气追赶上“后辈”，对着他的颈窝利落地挥砍而下。

“呜哇！”没有想到景岚身法如此之快，“后辈”狼狈地翻滚躲避，“你怎么还会轻功啊，真不愧是前辈。”

景岚可没想跟他闲聊瞎扯，追过去一刀直捅下来。刀片割伤“后辈”的侧腹，让他只能捂着肚子躬身喘气。看见景岚又提刀追来，“后辈”瘪了瘪嘴，主动冲上前迎击。

又来？景岚厌倦地蹙眉，看出他故技重施的意图，先一步挡住他的逃跑方向，预测他的轨迹提前砍去。

“嚓——”是利刃刺破皮肤的声音。“后辈”站在景岚侧后方，脸上疼出虚汗，却笑得开怀：“虽然是前辈，还是会上当的呢。”

景岚的长刀砍入了他的左肩，切断了锁骨；他的弯刀却从景岚的后腰刺穿，钉在了景岚的身体上。

原来这小子故意使诈，看似避战，实则时刻盯准能给景岚造成伤害的各种机会。

景岚冷笑，拔出那弯刀。回旋的刀刃如同倒刺，牵出血肉。景岚看向那“后辈”的眼里蒙上一层杀意，煞气迸发的一刻，直让“后辈”心惊。

今日，似乎逃不过去了呢。

“后辈”脸侧滑下一滴冷汗，唇角却依旧扬着笑意，仿佛那面部神经不受自己控制似的。

片刻后，浑身伤痕的“后辈”终于支持不住，倒在红色的房檐上。血滴在瓦面上凝固，仿佛给瓦片上了一层釉，红得发黑。景岚衣衫上仿佛绽开梅花朵朵，却只衬得神情愈发冷漠，手中的刀尖不留情面地抵着“后辈”的前额。

“说出你知道的关于青穆的所有情报。”景岚的口气带着命令的意味。

“后辈”咳出一口血，只是笑：“哈……喂，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逃走吗？”

景岚皱眉，对于他的回答很不满，一挥刀，在他的耳根留下一条血痕。

“后辈”仿佛毫无知觉：“我本可以逃的，反正打不过……但是我不走，就跟那个叫什么摄政王的傻x一样……”

“你废了我一胳膊，我一定要还回来。”不再嬉皮笑脸，“后辈”眼中绽出狂热的光，那是大于恨意的执着，如同毒药一般麻痹着他的神经，带来快感。

景岚咂嘴，这家伙就是个疯子，逼供根本不抵用，反而是他那张嘴让自己心烦。

“就在刚刚，我突然发现……我其实可以不只以肉体的伤痛让你偿还。”他瞪着眼睛，仿佛要将景岚的脸印在脑海里，“原来让你心里煎熬，同样能让我愉悦啊，哈哈哈哈……”

“噗”景岚挥刀，结束了那个所谓“后辈”的遗言。

这是景岚第一次对“恶魔”有了一定概念。

——只为欲望而行动的，将恶意作为本能的怪·物。

看着脚下已无生命迹象的人，景岚挥刀，甩掉刀刃上的血滴。自己对这种事越发麻木的时候，景岚总会隐隐有所担忧。

景岚终是不愿意抛弃“人性”，那懦弱、寡断，却让他无法割舍的东西。仿佛一旦承认自己不再为人，就会有很不妙的事情发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