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答谢宴

初秋的清晨空气里充满了点点的凉意，金黄色的阳光带着些微的暖意越过雕花的木窗，静静地铺在床上还陷入沉睡的少女脸上。

脸颊上细细的绒毛在晨光中看得一清二楚，嫩白的肌肤像是上好的润玉，散发着莹白的色泽，睡梦中的人儿轻轻地颤了颤紧闭的双眸。

不多时，江婉儿从床上坐起身。打量了下卧室的全景，依旧还是古代的设施。

“哎，不是做梦，”江婉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温暖的家中，和父母兄长一起过二十岁的生日。

兄长送了自己一个期盼许久的车子，自己刚刚将驾照拿到手，车子都还没有开顺手，就来到了这个该死的朝代。

好在她穿成的这具身体还很年轻，大概也就十六七岁不然的话都没地方哭。

简单的洗漱之后，江婉儿来到了厨房帮陆王氏一起准备早饭。

陆德一大早就已经不在家里。

今天中午准备办几桌答谢宴，所以天还未光亮，陆德就去山上看看他前几天设置的陷阱里是否有猎物。

准备好早饭，江婉儿陪着陆王氏一起去后山脚下寻找陆德。

江婉儿还是第一次见到纯天然的大山景色，高耸入云的山头深深地隐藏在云朵中，一眼看不到头。

满山遍野的千年巨树遮天蔽日，即使现在已经是初秋，依旧看不到任何树木破败的颓势，郁郁葱葱的树叶上水珠闪着耀眼的光芒。

江婉儿由衷地开始敬佩陆德的打猎能力。

这种原始的森林，莫说进去打猎，看上几眼都觉得心中充斥着淡淡的恐慌。

过了半个钟头左右，前方下山的路上传来“刷刷刷”的拖拉声音，还伴随着厚重的脚步声。

江婉儿以为山上的野兽跑了下来，赶紧抓起陆王氏的手臂准备逃跑。

陆王氏像早就知道结果似的，淡定地拍了拍抓住自己手臂的女孩。

“莫怕，应该是大郎下山了。”

话音未落，阴影中走出一个壮硕的身影。

后面的背篓里装着满满的猎物，胸前挂了几只还在滴着血的野兔，手上拖着一只肥大的麂。

江婉儿看的目瞪口呆，出去一个早上就打了这么多的猎物，不得不说没有经过人类过度开发和污染的山林里是真的有巨多的大自然的馈赠啊。

“娘，江姑娘怎么过来了？”陆德看到自己的母亲和江婉儿很是吃惊。

“都要吃饭了，看你还没有回来，婉儿有点担心，所以就和我一起过来等着你。”陆王氏朝着江婉儿挤眉弄眼，尽心尽力的为两个人制造话题。

江婉儿和陆德无奈的对视了一眼，都明白陆大娘的好意，也就不刻意去解释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

“陆大哥，我来帮你拿些猎物，”江婉儿赶紧打破目前怪异的气氛，跑到陆德面前帮忙。

陆德侧身闪过，没有让江婉儿碰到沾了鲜血和泥土的猎物。

“不用，不用，猎物不重，我一个人就可以。何况猎物太脏了，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碰的好。”莽撞的汉子虽然不太会说动听的话语，但是做出的事情让人感觉格外的温暖。

每当这个时候江婉儿都有点惋惜陆德没有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否则嫁给这样一个绅士 ，何愁不会幸福。

呸呸呸，想啥呢？陆德不是我等少女的，是隔壁村那个少男的。

哈哈哈，江婉儿心里乐开了花。

陆王氏看着陆德贴心的做法，以为她的傻大儿终于开窍了，不禁露出老母亲的满意微笑。

回到家中，太阳已经完全升起。

三个人赶紧吃了早饭，没多久，村子里帮忙的妇女都敲门进入。

村子里的人家办酒席，没有多余的银钱去请大厨，都是同村关系比较近的亲朋好友一起帮忙准备，就连碗筷都是大家从自家带过来。

在县衙的时候，陆王氏已经当场承认了江婉儿的身份，所以来帮忙的妇女对她也就不再陌生。

农村的妇女能说会道，很快就认识了江婉儿。要不是昨晚上陆王氏和陆德提前和江婉儿打了一声招呼，她都要被大家的自来熟热情搞晕了。

为了让江婉儿的身份不被大家怀疑，昨晚上三人已经统一口径。

江婉儿是陆德从小定亲的远房妹妹，因双亲过世，家中无其他亲人，所以只能无奈的前来寻找未婚夫。

身世坎坷，更容易被善良的村里人接受。

果然，听完江婉儿的身世，前来帮忙的各个小媳妇和大妈瞬间圣母上身，对着江婉儿心啊肝的叫唤着。

一时间让江婉儿产生了她真是个悲催孩子的错觉，哭笑不得。

人多力量大，晌午的时候，三个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一模一样的各色野味和蔬菜。

因为陆德家是外来户，虽然后面改姓陆，但是依旧没有被村里分配田地，更没有多余的银钱来购买，所以家里蔬菜米面之类的作物都是花银钱向同村人购买。

因此桌子上的菜更多的都是肉类。

但对于长久不见荤腥的村里人来说，蔬菜粗粮之类的每天都在吃，所以大家对此并不稀罕，盘子里的肉类成为大家筷子更多的选择。

村长和村里的几位族老并年纪较大的老人单独坐在一桌，帮忙的男人坐了一桌，剩下的一桌坐满了女人小孩。

陆德酒色晕染的古铜色脸颊也布上了片片红云，亲自斟满一杯浓烈的黄酒，走到村长等众人面前，高声说道：

\感谢村长和各位叔伯长辈对小侄的栽培养育之恩，这次小侄能够完整的从县衙里出来，多亏各位大义相助。以后用得到小侄的地方，小侄万死不辞。\说完激情飞扬的一段肺腑之言，陆德猛然将一杯酒豪饮殆尽。

各位长辈看到陆德仿佛一夕之间脱胎换骨般的成长，都有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

虽然以前的陆德也让人喜欢，但经过诬陷事件之后的陆德更多了一份难得的担当。

大家推杯至盏，酒酣正浓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不断哀嚎的凄厉女声。

“陆王氏，陆德，你们给我滚出来，你们凭啥不娶我家燕子，你们烂心肝烂肺的孬人。”熟悉的叫骂声打破了酒席上的和谐欢快的气氛。

众人猜到了来人是谁，都随着陆王氏和陆德走出门去。

果然是李桂花带着燕子坐在陆家门前撒泼打滚。

看到陆德和村长等人都出来了，李桂花闹腾的更起劲了，一边骂着陆德一边抽打着自己旁边的燕子。

这时大家才发现原来被李桂花捧在手心里的燕子现在鼻青脸肿，尤其是嘴巴，都被打出了血丝。

大家一时都很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村长等人在此，暂时轮不到陆王氏和陆德上前说话。

“李桂花，你又在胡闹什么？李大人已将陆德的罪责洗清。你李桂花的闺女怀了男人的野种，这件事我还没有和你们算，竟然自己送上门了。”村长和众人一脸鄙夷地看着面前的一对母女，陆家村人世世代代都是清白人家，何曾出过这样子未婚先孕的丑事，并且还闹得人尽皆知。

“村长啊，燕子可是姓陆啊，你不帮着自己人，你帮着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干啥？要不是你们帮着陆德，我和燕子何苦被李大人判了刑罚，你们的心都长偏了吗？”李桂花依旧是死性不改的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陆德身上。

村长和众人用好像从来不曾认识李桂花的眼光看着她，第一次清楚的觉得李桂花的脑子和别人的构造不太一样。她没错，错误都是别人强加给她的。

“李桂花，这次事情来龙去脉都很清楚。虽然李大人已经处罚了你们，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村长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咱们村还有众多的待嫁姑娘，如果让别村的人知道我们陆家村姑娘未婚先孕，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咱们陆家村的姑娘不矜持，不干净，以后谁还敢娶我们陆家姑娘？”村长大声地质问李桂花。

“所以，就算是为了陆家村姑娘的名声，燕子必须去了。”村长一说完，整个人群瞬间安静，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江婉儿也被震惊到了，虽然知道古时候女子婚前失贞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但没想到竟然需要用性命来弥补。

江婉儿不自觉用力抓紧陆王氏干枯的右手，微微颤抖。

突然手背传来轻轻地拍打，江婉儿低头看到陆王氏担忧而又心疼的眼神。

陆王氏站直了身子，松开江婉儿的小手，缓缓地走到前去。

“村长，各位乡亲，虽然李桂花和燕子一直都在污蔑陆大郎，但好在大家的眼睛都是明亮的，还给了我儿清白。我也对这一家人深恶痛绝，恨不能打死她们。”

众人纷纷点头，李桂花刚想开口叫骂，陆王氏瞪了她一眼继续道：

“可真的需要燕子一条命来弥补这个错误码吗？燕子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虽然心眼多，但也没有犯过大错。能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不想我家陆德和婉儿的婚姻背负着一条性命啊！”陆王氏的一番肺腑之言彻底地惊呆了所有人，就连想要开口咒骂的李桂花也张开了大嘴，露出少了几颗牙齿的黄褐色大牙。

江婉儿好像第一次认识陆王氏这个人，刚开始以为她只是一个处在封建教导下的可怜女人，没想到......她觉得自己是不孤单的。

“陆大哥，你从前可是最喜欢我，你答应过我要娶我的，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在这次事情上一直都不曾多说什么的燕子这次开口求起了陆德，这个聪明的女人也明白她的生死就在这一夕之间。

陆德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身边的江婉儿，这两个女人传递给自己的信念不是你死我活，而是宽恕的信息。

“燕子，我有未婚妻，不会再娶任何女人。\陆德不顾燕子的祈求直接拒绝。

\村长，各位叔伯，我听我娘的，大家可不可以再给燕子一次机会。”

燕子以为一切都没希望的时候再次听到陆德替她求情的声音，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憨厚高大的男人，好像她才真正的认识这个善良的人。

一直以来，燕子都知道陆德是一个正直没有私心的人，所以利用陆德来解决自己目前困境，燕子认为理所当然，从没有产生过一丝愧疚。

可现在她恨不得可以马上从陆德面前消失，不用让对方看到这么肮脏的自己。

燕子摸了摸自己酸涩的胸口，这里难道还有良心？

村长皱起眉头，看了下为燕子求情的两个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江婉儿转过身看了一圈站着的人，每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有的和陆王氏一样心软露出了不舍的神色，有的像村长一样面露唾弃，但更多的是表情淡漠的人。

江婉儿倒是有一个不算方法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