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山月不知心底事,唯有我知念书心
我和顾念书两人静静坐在沙发上，“茉莉”早已经跑到自己的小窝里。顾念书帮我吹着头发，她的手穿插在我的发间，偶尔触碰到我的头皮，若即若离，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很是舒服，舒服得已经有些犯困了。
吹风机的声音，还有那若即若离舒服的触感让我昏昏欲睡。
当吹风机的声音停下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睁不开眼睛了，我强撑着说：“已经好了吗？好舒服呀，我都困了。”真想一直吹下去吹到我睡着。
“困了就睡觉吧。”
“好，”我听了顾念书的话，努力睁开眼睛，然后等能看清了才站起来，“那我们睡觉吧……好困呀……”我打着哈欠打算往卧室那边走。
但可能是真的太困了，没注意看到脚底下，我差点就磕到茶几上，顾念书眼疾手快地将我扶住。
“你这是有多困？”顾念书扶着我往卧室走，我扶着她的胳膊，走路才没有那么摇摇晃晃。
“那还不是因为你吹头发吹得太舒服了？我可能困得沾了枕头就要睡。”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等我真正躺在床上却没有那么困了。
我睁着眼看着顾念书上床，盖被。等她坐到床上了，她问我：“要关灯吗？”她已经准备伸手去关床头的灯了。
我确实是习惯关灯睡觉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有人喜欢胡思乱想，可我总是睡得更香甜，或许是因为小时候每当我看着灯睡觉等父母回来的时候，等再醒来灯总是被关上的原因吧。
但顾念书说她怕黑，如果灯关上她还能睡着吗？
“可以不用关的，你不是怕黑吗？”我调整了一下枕头，看着顾念书，“直接睡吧，你说要讲你的故事给我听。”
“好。”说完，顾念书就躺进被窝里了。虽然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但天气仍然燥热，入夜会凉快很多，但屋里通风没有那么好，所以我每天还是会定时开会儿空调。现在我跟顾念书两人一人一床凉被躺在大床上。
顾念书面对我躺好，我们俩对视着，或许是台灯散出来的光太暖，洒在顾念书身上像是晕了一层光，她整个人看起来也温温柔柔暖暖的。
“你为什么会怕黑呢？”我看着顾念书问。
她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替我掖了掖被子才说：“这要从我小时候说起了。”
“我记不太清是具体是几岁了，大概是七八岁的样子吧，那时候我还是有一个看似很幸福的家庭，也有很多小伙伴……”
顾念书娓娓道来，好像真的在说故事而不是她的回忆一样。我认真聆听着，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她说看似很幸福的家庭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她的父母并不是真心相爱吗？可是她的语气那么平静，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是说过了太久，已经看淡了呢？
“有一次我们几个人玩捉迷藏，我就藏在一个柜子里，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我想这样肯定没人找到我。”
“怎么会？藏在柜子里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被查看的，因为那是最容易藏人的地方呀？”从小也爱玩捉迷藏的我忍不住反驳。
但顾念书也不着急辩驳，而仍是用她那平缓的声音说：“因为那个柜子是在一个几乎从未有人踏足的屋子里的。”
这样确实说得通。
“那后来呢？”
“后来……”顾念书像是陷入了回忆一样，声音变得绵远悠长，“我藏在那么隐秘的地方果然没人找到我，最开始我还安安仔细，可是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外面的天都已经黑透了，还是没有人找到我。”
“那你自己不会出来吗？”我问顾念书。既然那么久了，说不定他们是找不到她就不打算找了然后各回各家了呢！
“是的，我想出来。那时候天很黑，我很害怕，我当时喊人也没有人应声，我当时很慌，我想推开柜子的门出去，可是不知道是那时候的我力气太小还是柜子本身的原因，我推不开。”
“那后来呢？后来呢？”听顾念书说她没能从柜子里出来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紧绷起来，也有些紧张了。
“我就一直敲柜门，可是我还是打不开，我就边哭边敲。柜子太小了，渐渐地我就喘不上气了，我以为我就要死在那里了。”
喘不过来气？那肯定是因为氧气不足。天哪，要是在里面活活憋死，那过程岂不是很痛苦？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看着顾念书有些心疼她了，没想到她还受过那么大的创伤，这岂不是以后都会被这件事所困扰？
“然后呢？”她现在能好好的在我面前，一定是有人发现了她吧？
“后来，我哭得声嘶力竭，就当我真的以为我没救了之后，我突然听到房间外的门口有嘈杂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争吵。”
是有人来救她了吗？
“我听出来了，是跟我一起玩捉迷藏的同伴，他们一起来找我了。”
那可太好了！那不就解救了？！
“我听到声音又开始用我最后的力气拍那柜子以此来制造声音好让他们能发现我。当柜门打开的那一瞬，我知道我得救了，可因为长期待在狭小的空间里我很快就昏迷了，也是自那之后我才怕黑的。”
“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我把手搭在顾念书的手背上，然后紧握，“那时候你是一个人，但现在不会了，现在有我，你怕黑但我不怕，以后我都可以跟你一起，我来保护你。”
“是呀……一切都过去了，其实我对黑暗的恐惧已经没有那么厉害了，只不过长期待在黑暗的环境下会觉得心慌，冒冷汗而已。”
“那以后会好起来吗？”应该会好起来的吧？既然都说已经没有那么惧怕，是不是慢慢克服了之后就不会害怕了？
“会的，”我又在顾念书的脸上看到了温柔的笑意，“你不是说会保护吗？有你的保护我肯定会好起来的。”
“那当然！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闻思茉！有我保护你肯定没问题的！”
“那你除了怕黑还有什么怕的吗？”万一顾念书怕的东西我也怕怎么办？那我到时候怎么保护她？
“嗯……你这样问我倒是一时想不起来，你看我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感觉什么都不怕，其实还是有很多东西都怕的。你呢？你怕什么？”
“我？我才什么都不怕呢！”这个时候怎么能认怂？
“就是……我比较怕昆虫，就是那种甲壳类的，真的，我就只有一点点怕。”我解释着，就看见顾念书脸上的笑意更盛，“怎么了？你别笑呀！你是不是笑话我！”
“没有笑话你，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我……听顾念书夸奖我，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怎，怎么，还，突然夸起人来了呢？
“你，你也很漂亮呀！他们都说你是校花呢！”
“别听别人瞎说，那些所谓的名头都只不过是他们的臆想，我，只是顾念书。”
“可是我还听他们说你会唱歌跳舞，还会弹钢琴呢！”就是那天去高二年级那边的时候我听到的，我到现在还记得呢。我都没有机会看顾念书弹琴跳舞！
“这倒是说得没错。”
“你真的什么都会哎！可是我都没有机会看，也没有机会听。”
“以后肯定会有机会的。”
“都没有听班里的人还有你自己说过你会这些，你是不喜欢吗？”有些人会的一些东西并不一定是他们自己喜欢的、感兴趣的，而是他们的父母觉得有用的。可是我觉得有些东西，如果自己不喜欢那学来有什么用呢？能比得上专业里的顶尖吗？还是说对未来的人生有很大的裨益吗？反正我是不理解，我从来只做自己喜欢感兴趣的事情，就算有些喜欢的事情不能做，但我从来没有被逼着做不想做的事情。这样想想我还是挺幸福的。
“我确实不喜欢，那些都是我妈让我学的，说是能够修身养性，对以后也有用处。”
“可是不喜欢为什么不反对呢？”我不解地问顾念书。如果我有什么不喜欢的一定会大胆说“不”的！
“你呀，有时候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可能每个人的父母都不太一样，你应该高兴，你有一个为你着想并爱着你的父母。”
他们爱我吗？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之前在曲海空荡荡的家里经常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想到我妈给我寄来的月饼，他们也确实是爱我的。
“你不喜欢那些，你喜欢什么呢？听说你还会打篮球，你喜欢篮球吗？”
“喜欢。”
我没想到会从顾念书的嘴里听到这两个字的，因为在我的印象里，顾念书就应该是跟优雅沾边的，就像是弹钢琴、跳舞。打篮球……这种充满激情与欢呼的的运动，我实在想象不到。
“我喜欢在篮球场上迎风奔跑的感觉，那样会让我觉得我是自由的，我是我自己的。我能在篮球场上肆意奔跑，当汗水流过我的脸颊的时候，我觉得那样很爽。”
没想到呀，没想到！看不出来顾念书还是一个热血酷girl呢！
“那你的学习怎么也这么好呀！总不能也喜欢学习吧？”虽然知识的海洋是值得探索的，但是每天坐在班里面无止境地刷题真的会让人心神俱疲的。
“既然做了一件事，就一定要把它做到最好，你呀，也挺聪明的，就是每天懒懒散散的，像只小懒猫一样。”
“我追求又不高，只要没那么差就不需要那么好，努力变得再好也不一定会有人在意的。”说完我打了个哈欠。跟顾念书聊着聊着就困了，还是赶紧睡觉，要不然明天在课上又该睡着了。
“我困了，我们赶紧睡吧。”我终止了话题，翻了个身就睡了。
朦胧中，我好像听到了一句话，但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顾念书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冷酷无情，她或许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看来以后就要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