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水下之斗

没有任何征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死亡的危机突然就降临于沈寂身上。

瞬时之间，灵感化作电流窜过四肢百骸，将所有细胞都激活到了应对危险时的兴奋状态。

沈寂的感知由此也放到最大，映入了那把对准自己的枪口，并预判到电车撞上护栏后，将会直接掉入锦江之中。

千钧一发之际，在枪口火舌冒出之前的半秒，他勉力将脑袋往胸口垂去，同时将座位外的身体往回缩。

砰！

枪响在乘客因电车失控发出的惊叫中不算特别明显，子弹擦着沈寂的耳朵而过，在空中洒出一行血珠，最终没入了他前方的一名乘客脑袋。

没有功夫去思考暗杀者为何在电车剧烈转向时也能精准命中，沈寂猛地拔出了自己的配枪，朝着后方射去。

火舌吞吐间，震耳的枪声密集响彻于车厢内，暗杀者和沈寂身上都绽放出了一朵朵染血的牡丹花。

仅一秒钟，两人就清空了弹夹。

但后者并未伤到致命部位，以一次觉醒的体质也至于当时失去行动能力，至于前者的情况则不得而知。

——实际上，就算命中脑袋或心脏，沈寂也不会死亡，毕竟这具身躯早就死过一次，完全是依靠“鬼墓之碑”的特性维持着生机。

下一秒，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整个车厢都漂浮了起来，旋转一周后，强烈的失重感袭上每一个人。

两人也不得收枪，紧抓住座椅不让自己飞出去。

紧接着，仿佛撞上了桥柱墙壁般，车厢都被挤压得变形，乘客被撞得七零八落的同时，大量的河水漫灌了进来。

在其他人纷纷开窗敲窗想要逃离的时候，沈寂则第一时间目光锁定了那个袭击自己的暗杀者。

那是一个穿着棕色夹克，留着寸头，戴着白色口罩的男子，中了沈寂数枪竟然也跟没事人一样。

其中一枪还命中的心脏，由此可见这至少是二次觉醒的超凡者。

他同样没有选择逃离，而是在稳定身形过后，迅速装填好子弹，再次用枪口搜寻沈寂的身影。

可这个时候，沈寂已然欺身至他身侧，一拳轰在他的胯下，一道鸡蛋粉碎性的脆响和痛哼随之响起。

——既然对方都选择暗杀了，那他自然也就没有遵守武德的必要了，更何况真正的杀人技不少都是奔着下三路去的，阴狠毒辣，力求对手瞬间失去反击能力。

趁着夹克男子弯腰曲腿的机会，沈寂夺过手枪，旋即又是几道肘刀劈砍在对方的肩颈之上，最后一个膝撞顶在面门，瞬间血肉模糊。

至此，沈寂也确定了对方的大致来路，肯定不是官方超凡者，否则若是进过训练兵团，不至于被近身后毫无反抗能力。

会游泳的乘客已经跑得七七八八，江水也漫过了腰身。

沈寂又是几拳将夹克男子打至昏迷，见此情景，便要将后者一同拉出车厢。

他打算将对方控制起来后，逼问出幕后主使者的身份。

可就在夹克男子脑袋完全沉入浑浊的河水中时，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却仿佛铁钳一般夹住了沈寂的腰腹，将他猛地往水下拖去。

夹克男子醒了过来，爆发出二次觉醒的力量，死死箍住沈寂不放。

而他任凭沈寂如何攻击，自己却丝毫没有想要浮出水面呼吸的意思。

短暂惊讶过后，沈寂意识到了对方的超凡能力大概率与“水”有关，包括能够在水下长时间不需要呼吸。

打不过，所以这是要淹死自己。

浑浊的水下，沈寂轻哼一声，笑了。

想要真正杀死目前的他，只有抹除掉意识，或者将大脑完全毁坏，让意识没有存身之所，才有可能。

就算缺氧使得大脑休克甚至死亡，也可以凭借“意识投射”的特殊，重新活过来。

暗杀者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以前那个伊森了。

既然不肯放手，那就把你揍到死为止。

伴随着一声声如雷般的闷响，沈寂的拳头如铁锤般接连落到自己怀中的夹克男子的脑袋上。

很快，对方的后脑勺上便出现了一个个凹凸不平的坑陷，大量的血雾扩散在河水中。

但这二次觉醒超凡者在水下的生命力之顽强，意志之坚韧，也是略微出乎了沈寂的意料。

这样足足揍了有快10分钟，沈寂指骨都破皮露了出来，夹克男子的头盖骨也被打得粉碎，不仅没死，甚至还保持着意识清醒。

夹克男子亦没有想到，沈寂跟自己一样中了数道枪伤，却能够在水下憋气搏斗这么久，还始终保持力量不减。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一次觉醒的范畴。

而且救援队和官方的人应该已经到了桥上。

纵使心里再郁闷和疑惑，夹克男子也不得不松手，快速向车厢窗外游去。

此时，电车已经完全沉入了锦江的底部，只要不浮出水面，他完全可以逃脱官方的追捕！

他相信，沈寂应该也到极限了，不会再与自己纠缠，说不定还游不到水面就要憋死，那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可是夹克男子刚钻出窗外，一只手便牢牢拽住了他的脚腕，这回轮到沈寂缠住对方不放。

沈寂后脚跟着爬出，旋即拿出夹克男子装填好子弹的手枪，枪口贴着后者双腿连开数枪，直到清空弹夹，以减轻他挣脱的力度。

浑身是伤的夹克男子理智快要崩溃了。

身体十几个窟窿流血过多，加上心脏受损供血不足，大脑震荡，他已经感到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快要支撑不住再次昏过去。

可自己明明身处超凡能力生效的主场，为什么会在一个一次觉醒的调查员面前毫无反抗能力，被虐的体无完肤？

这是在夹克男子恨恨地回头望向那褐发英俊男子，却在对方脸上看到嘲弄笑容时；

在天灵盖再次遭受猛击，陷入昏迷前——闪过的疑问。

当沈寂拖着昏迷的夹克男子游上水面，就看到高数十米的悬索桥上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围观群众和消防救援车辆。

水面周围则是一艘艘搜救艇。

而此时，他脸上的嘲讽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凝水成霜的阴冷寒意。